柳空青，外號柳三夜，劍眉星目，穿藍色長袍，目光真誠，笑起來很是讓人親近。
正好坐在兩個長舌頭的路人斜側方，他臉色一變，回頭壓低聲音，義正詞嚴地怒斥：“在這高雅之地，討論藥物，實在有辱斯文，你們……”
“抱歉！柳公子，我們一時情不自禁?！眱扇肆ⅠR道歉。
“誒~你們是不是到我這……”柳空青一看兩人相貌，想起前幾天的交易，寶刀未老呀！
“對！對！柳公子小聲點。”
“下次，價格翻倍，本公子原諒你們了！”
一打岔，常明已經(jīng)在丫鬟帶領下，坐在了第一排的首位。
玉音樓的桌子很長，蘇雪蘇月也不用另尋位置，就挨著常明左右坐下。
這一下，全場皆驚！
王鈞抬頭，看向前面的少年，內(nèi)心突然不安。此人，好似今夜最大的競爭對手。
“這客戶來頭有點大呀！”柳空青回到位置，嘴里嘀咕，皇城什么時候出了個比王鈞身份還高的紈绔。
就在眾人交頭接耳時，臺上的琴聲突然停下，屏風圍出一塊場地。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知道無憂姑娘要登場了，就是這個巧合，讓人更加疑惑，好像無憂姑娘故意等待這個少年到來，才登臺彈奏一般。
來不及細想，一個清冷如仙的高挑身影已經(jīng)來到臺上。
無憂姑娘抱著古琴，帶著輕薄的面紗，一身月白色的云袖霓裳，緩緩坐下。
雙目明亮透徹，掃過所有的聽眾。
不緊不慢，每個人都感覺和她對視了一瞬，內(nèi)心歡喜，靜待佳曲。
“無憂，獻丑了！”
無憂姑娘輕抬衣袖，露出一段霜白勝雪的手腕，手指修長白嫩，緩緩地按在琴弦上。
叮咚作響，仙音環(huán)繞。
看客的腦海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有空靈的琴音如風吹過，如水柔和。
讓人宛如嬰兒回到母親的懷抱；宛如少年無憂無慮；中年妻妾成群，金榜題名；晚年兒孫滿堂，闔家歡樂。
再聽，再品，一夜返老還童，周游天地，天高海闊，山清水秀，萬物欣欣向榮。
在河邊釣魚賞花，在山中吟詩作賦，在竹下品茗觀劍……人生無一煩惱，人生無一憂愁。
這是虛幻而真實的美夢，人醒夢散，只有輕松寫意的滿足依然留存。
一曲完畢，琴音繞梁不止。
一刻鐘后，眾人才從這無憂之夢中蘇醒。
“無憂曲，每次聽都有不同的味道，不愧為大韻十絕?！?p> “其實，不用曲，見到無憂姑娘，我就沒了一切的煩惱。”
“本公子，深表贊同！”柳空青欣賞地看著臺上的無憂姑娘。
玉花樓的姑娘美則美已，但留于表面，而玉音樓的美，不顯山不露水，深入內(nèi)在。
第二排，王鈞眼神復雜地看著自己愛慕的女子，說不清自己喜歡的是這曲，還是這人。
“感覺如何？”常明看著身邊閉眼享受的兩個少女。
蘇雪蘇月聽到曲聲與周圍看可截然不同，更加的高遠，更加的純凈，沒有無憂的人生，只有讓她們內(nèi)觀看到神魂的曲音。
一念不起，才可窺得本真。
她們感受到了天地間無所不在的元氣，好像與元氣融為一體，游遍山河。
“心無雜念，修為精進。”蘇雪和蘇月睜開眼，欣喜地看向常明。
“以后，如果煩惱，還可來聽！”常明放下茶杯，望向?qū)λh首，起身離去的無憂姑娘，點頭回應。
正準備招呼兩姐妹一起離開。
他回頭看見眾人一個個都露出更加期待的神色，似乎還沒結束。
在常明疑惑地目光中，七八個長裙少女捧著紅綢金盤，走到場間，唯獨繞開自己，向后方眾人走去。
金釵，玉鐲，玉佩，寶珠……眾人們從身上拿出各種細致包裝的物品，放到托盤上。
柳空青隨意地拿出一個耳環(huán)放上去，但王鈞第一次露出激動的神色，小心地拿出一精致鏤空、狀如蝴蝶、珍珠鑲嵌的珠釵。
“這是在干什么？”常明不解。
蘇雪蘇月笑而不語，想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丫鬟不找常明。
她們狡黠地眨眼：“公子你不會什么都不知道吧？據(jù)我們聽聞，一般無憂曲后，無憂姑娘會從眾人給予的物品中挑選，然后擇一人泛舟八景河，談心?！?p> “這可是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公子要是沒什么都沒帶的話，我們姐妹可以貢獻一些首飾哦！比如，這玉鐲。”
蘇雪蘇月伸出手，摘下這比后方大部分物品都珍貴的鐲子，炫耀道。
“玉音樓”里的姑娘，雖然都是些只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但若是兩情相悅，也可嫁于一人。
得不到的永遠最珍貴，相比玉花樓，好多人更加希望得到玉音樓里的姑娘青睞。
這談心，就是難得俘獲姑娘芳心的機會。
雖然物品不是越貴越好，而是要合姑娘心意，書畫字帖、胭脂水粉、瓊花奇草、耳環(huán)首飾都可以。
合了心意，再差都可能選中，但大部分人摸不準姑娘的心思，有意者都會在這時候展現(xiàn)財力。
現(xiàn)在，場上明顯王鈞公子的東西最貴重，最精致。
不過，常明看去時，王鈞正在患得患失，內(nèi)心忐忑。
以前有兩只手的時候，憑借家世容貌，從不患得患失，也從不來這煙花之地?，F(xiàn)在失去了右手，廢了武學，來到這煙花之地，倒是自卑起來了。
發(fā)現(xiàn)常明手中空空如也，不參與爭奪，居然感覺慶幸。
丫鬟們離開，無憂姑娘的侍女忽然來到常明面前，給蘇雪蘇月送來糕點，面色無奈，姑娘又任性了。
她詢問道：“無憂姑娘，想要再次請國師一敘，兩位可以在這等待，品嘗糕點，聆聽樂曲，也可以隨國師一起上船。”
“公子，答應吧！我們也想和這無憂姑娘談談心?！碧K雪蘇月迫不及待地說道，感覺等會周圍人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自己這桌什么都沒給，還被贈送物品，三人都被選上，會不會把所有人氣得失態(tài)。
“這不妥吧！”常明問道。
“姑娘說，道長已經(jīng)給過東西了！她會安撫好其他人?！毖诀咂鹕砩吓_，宣布，“今日談心，對象，是大韻國師，常明道長！”
臺下，常明苦笑：“你說得安撫就是以勢壓人？”
“誰？”
“大韻國師？”
眾人嘩啦，以為這次的對象一定是王鈞公子，怎么突然冒出一位國師？
他們紛紛看向上首，周圍都是老熟人，國師自然只有那個少年了。
“等等！”王鈞忍不住拍桌站起，“玉音樓難道是以勢壓人的地方？談心人選全憑無憂姑娘心意。國師大人若給了物品，我無話可說。”
“請問！國師大人給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