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秋葉的母親阿梅剛剛因病離世,她的父親也在許多年前意外離世,此后和父親那邊的親戚便沒了聯(lián)系。
阿梅離開前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去尋找她的外公外婆。
在秋葉還沒出生的時候,秋葉母親阿梅因為堅持要和一個男人去數(shù)千里外的城鎮(zhèn)結婚生活,而與父母決裂。此后,他們就真的再也沒見過。
雖然阿梅一直都想帶著秋葉去見見他們,但是一股子的好強,撐到了臨終前。
阿梅說,“去找他們吧。順便說,我也很想他們?!?p> 秋葉無所寄托,在安葬母親后,便匆匆地坐上了回鄉(xiāng)下的火車。
她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從小到大記憶里就只有忙碌的父親和母親,八九歲的時候,父親因一場意外離開,她跟母親相依為命,自此母親更加的忙碌,卻沒有想到卻因勞成疾,在她現(xiàn)在只有17歲的時候又離開了人世。
她從未見過她的外公外婆,只有在聽母親偶爾醉酒的時候提起過。從小他們對對母親阿梅非常的嚴厲,等阿梅長大一點后,他們常常爭吵。后來阿梅遇到了來鄉(xiāng)下做生意的一個男人,也就是她的父親,于是兩人相愛。
阿梅的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女兒去往這么遠的地方,所以為此寧可以斷絕關系為由,阻止女兒與他交往,和那個時候的阿梅,這是犟脾氣的時候,怎么也不肯分開。最后的最后,就是兩個人偷偷乘坐火車,離開了這個居住了二十年的故鄉(xiāng)。
思緒一直飄過秋葉的眼里,車到站后,她拿著母親給的地址,在一個村落里,找到了他們。
落日的余暉里,一位白發(fā)老人握著竹掃帚,動作輕緩得像怕驚擾了地上的落葉。她彎著微駝的背,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每掃一下都格外仔細,陽光落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連揚起的細小塵埃都透著溫和。
她抬頭看見秋葉,有點疑惑?!澳阏艺l呀小姑娘?!?p> 聞聲,里屋出來一個老爺爺,看著身體很硬朗,他頭發(fā)已大半斑白,梳得整整齊齊貼在耳后,額前幾縷碎發(fā)被歲月染成銀灰。臉上爬滿細密的皺紋,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會彎成兩道柔和的弧,像被陽光曬軟的棉線。
“我叫秋葉……..是……”秋葉不太敢直視兩位老人的眼睛,“阿梅的女兒。”
聽到這個名字,兩位老人眼神一顫,隨后對視一眼,接著邀請秋葉進屋,“那你快進來吧,有什么事我們在屋子里面說?!?p> 秋葉第一次來到外公外婆的家里。
他們的家不大,卻處處透著規(guī)整。陽臺上晾著洗得發(fā)白的衣物,衣架都擺得整整齊齊;櫥柜里的碗碟按大小疊好,搪瓷缸上印著幾十年前的字樣;墻角的舊書架塞滿了書,書頁間還夾著奶奶做的書簽,滿是生活的溫度。
木門上貼著褪了色的福字,推開門就是暖融融的煙火氣??蛷d擺著幾十年的實木沙發(fā),扶手上搭著還沒有織完的碎花布巾,茶幾上總放著剛泡的菊花茶,杯底還沉著幾粒枸杞。
“阿梅,她還好嗎?”外公率先發(fā)話,“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們倆?!?p> 秋葉一時哽咽,“我媽媽她……前些日子去世了……”
聽到這個噩耗,外公手里的杯子“哐當”砸在地上,熱水濺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眼睛直勾勾盯著來人,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臉色瞬間褪成了紙一樣的白。
外婆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身體猛地晃了晃,扶住桌沿才勉強站穩(wěn)。原本帶著笑意的嘴角僵住,眼淚沒來得及掉,聲音先啞了:“你……你再說一遍?”
過了好一會兒,兩位老人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們幫秋葉整理了行李和床鋪,“你以后就睡著阿梅以前的房間吧。”
外公外婆并不像母親描述的那樣,嚴厲,且規(guī)矩繁多。相反,他們非常和藹可親。
他們時常翻開已經(jīng)陳舊泛黃的相冊,拿出阿梅以前的照片給秋葉看,給秋葉煮豐盛的飯菜,把介紹給鄰里街坊們,驕傲地說這是他們的孫女。
其實有時候,外婆總是會撩開秋葉的臉上的頭發(fā),眼中飽含熱淚,說,“你長得真的很像阿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p> 她告訴秋葉很多這個小村落的故事。
“這個村落其實很安全,只是偶爾會有狼群出沒。所以呢你千萬不要傍晚后去后山,那時候大家都回家了,你要是遇到狼群就危險了?!?p> 她也一直很小心,甚至沒有去過后山。
直到有一天,她聽說后山的果子熟了,很多村民攜家?guī)Э谌ド缴喜烧印M夤馄乓矌е?,背著一個小竹婁去了后山。
那是秋葉第一次來到后山,青石板路潤得發(fā)亮,山間的竹林綠得晃眼,水珠順著竹葉往下滴,砸在溪水里濺起小水花。遠處的山坳里藏著幾棵野桃樹,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鋪了層薄雪。
人群熙熙攘攘,大家享受著豐收的快樂。
秋葉一人走到山頂處,肚子欣賞著這“一覽眾山小”的美景。
山頂?shù)娘L帶著涼意,吹得人衣擺獵獵作響。舉目望去,連綿的群山在腳下鋪展開,青綠色的山脊線蜿蜒向遠方,云層低低地擦著山尖,伸手仿佛能摸到霧的濕潤。
突然被遠處一束漂亮的小花吸引了目光。她不自覺的走過去,剛剛捧起花朵,腳下的泥土突然松動,她驚呼一聲便向下滾落,手腳亂揮卻抓不住任何東西,衣服被荊棘勾出破口,膝蓋也擦出了血。翻滾的勢頭越來越快,直到撞上樹的瞬間,所有的沖擊都砸在腰上,她蜷在樹旁,半天緩不過來,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后背傳來一陣劇痛,他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
正當秋葉從疼痛中緩來,突然寒毛瞬間豎了起來,腳步像被釘在原地,一只狼蹲在十米外的枯樹下,灰棕色的毛沾著草屑,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沒出聲,卻透著讓人發(fā)怵的冷,連風都好像停了。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