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廢物”兩個字,格外清晰的落在姜壓耳朵里,姜壓的心驟然間抽搐了一下,趕忙運轉(zhuǎn)起自己的“焚心決”,可還是不管用。姜壓只能暗惱自己的境界實在太低了,對于這“焚心決”的運用,還是不能做到隨心所暢。
當即一股無名火化作姜壓的大力右手,姜壓覺得自己實在控制不了這股神秘又強大的力量。
隨著“啪”的一聲悶響,這股力量才終于在瀟湘君的臉上釋放出來!直到此時,姜壓才覺得剛才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神清氣爽的精神力,姜壓這才舒服的伸了伸懶腰,然后對著被拍飛的瀟湘君說道:“我雖廢,但皇者不可辱的規(guī)矩你不知道么!”
眾人看著姜壓得意的哈哈大笑,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阻攔他的離去。
因為皇者練氣士和封號練氣士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即使是成為廢體的姜壓,也因為有皇者練氣士血脈的傳承,才能輕而易舉的凌駕在眾位封號練氣士之上。
只待姜壓瀟灑的離開之后,眾人才紛紛替瀟湘君說道:“這姜壓真是太壞了!老是仗著自己皇族身份胡作非為,欺壓我等!”
“就是就是!”又有人似感同身受又裝的無比可憐的說道:“誰讓人家出生就是皇族呢!別說今天了,這自古以來就有藐視皇族就是大不敬之罪的說法呢!依我看這就是瀟湘君在自討苦吃呢!”
“哼!瀟湘君說的又沒錯!”又有一個不服氣的聲音接著說道:“你們說,人家瀟湘君說的有什么錯!你們看瀟湘君被姜壓打的……哎呀呀……左臉都腫那么老高了!”
“真冤枉啊!”又有人接著說道:“好歹人家瀟湘君也是實打?qū)嵉姆馓柧殮馐?!再說這從漏氣凡胎再到金榜九品再到成為封號練氣士,這一路修行多不易啊!就連夏伯也就是當代的人皇,也許諾我們,愿與我輩練氣士,要同為道友之交呢!他憑什么如此蠻橫?”
“是啊!是??!我們快點進夏府找當代人皇說理去!”眾人雜七雜八的說著,又有些人七手八腳的抬起被打暈的瀟湘君,走進了夏府。
而夏府的門口,又出現(xiàn)了一位新的吉門黃官,接替了瀟湘君。
姜壓進了夏府,被人聲鼎沸的大院驚呆了,他一時之間竟難以接受這種亂哄哄的場面。便尋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往夏府內(nèi)宅去了。
就在這時,司晨卻輕聲喚住急行的姜壓。道:“小神農(nóng),我們走的這條幽徑,兩邊都是低矮的花墻,不能貿(mào)然進去呀!”
“為什么?”姜壓說話時并不沒有停下腳步。
“萬一我們進入了夏府的內(nèi)眷宅閣,那可就不好了呢!”司晨正說著,就聽見花墻內(nèi)傳出了輕輕的淺唱:“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p> “這是南風歌!”姜壓終于停住了腳步,然后閉眼聽著歌聲,腳下不自覺的踏著歌韻。待一曲完后,才笑意盈盈的說道:“不錯,這就是姑父時常彈奏的南風歌!我在小兒之時,還偷過姑父的豎琴,自己還作過一篇?!?p> “是——”姜壓剛想回憶,就被司晨淺淺的唱起:“蟬鳴知知,知知蟬鳴!手中扇子,只恨把短不長!上不能捅天叫雨,下不能挖地掘井!看那炎炎懸頂,果澀瓜燙!何以解暑,唯有夏風!”
待到司晨唱完,姜壓則有些目瞪的問道:“你怎么也會!”
“我曾經(jīng)是你的圖騰呀!雖然后來我被剝離了你的本體,但是有些東西是刻在了我的骨血里的,那是忘不了的!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如果永久恢復(fù)不了星靈本體,那我的意識,骨血就會無意識的自動的越來越疏遠你!”
“啊,這樣??!司晨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恢復(fù)星靈本體的!”司晨聽到姜壓這話,心中頓時一陣暖流涌動。眼中霧氣騰騰的對姜壓又說道:“那你可一定要加快修煉的步伐呀!”
就在兩人心意接近的時候,低矮的花墻上突然探出一個腦袋:“是誰在偷聽我唱歌呀?”
“小紫?”
“啊,司晨姐姐?你怎么在這里!”
“我是跟小皇孫一起來的!你呢?為什么也在這里!”司晨走進小紫身邊的花墻,一只手搭在小紫的肩膀上。
“我,我前幾日就被送來夏府了,昨晚我本還有機會……可是我后來看到兩個黑影想殺了伯益大人……后來我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后來我看見了小白給我發(fā)的信號,可是我依舊沒敢過去……直到小白發(fā)個七枚煙花的信號……望著那越來越遠的煙花,我知道小白她們陪著姚人皇和姜大妃已經(jīng)越走越遠了!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跟著離開啊!”
“姑父已經(jīng)離開了?”姜壓知道昆侖神界不能同時存在兩位人皇,但他沒想到,姑父會離開的這么早!一瞬間心里空落落的,隨后小紫再說什么他也記不住了。
就在姜壓發(fā)怔的當空,一聲高歌又從夏府的深處傳來:“扇子有風,拿在手中。有人來借,等到后冬!”聽到這歌聲,小紫先是肩頭一縮,有些慌慌的說道:“我要陪夏府的小姐練琴去了……”
司晨喉結(jié)一動,終是壓下了想說的話,拍拍小紫的肩膀,小紫抿了抿嘴唇,轉(zhuǎn)頭剛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司晨說道:“司晨姐姐,我那晚上還撿了這個東西?!?p> 司晨接過又遞給姜壓,姜壓認出這是伯益大人的神兵——“五德賢木令”!
司晨看見姜壓接過了小紫遞來的東西,便盈盈笑著對小紫說道:“你先去吧,以后有時間我會看你的!”
小紫“嗯嗯”的點了點頭,離開了。姜壓注視了一會手中的“五德賢木令”,隨后苦笑道:“我第一次看見這枚令的時候,它還晶瑩透亮宛如珍寶!不曾想如今流轉(zhuǎn)到我手上,只剩下梭黑一朽木了?!?p> 司晨無言的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姜壓抬頭看了看天,沒有說話就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
快到夏府內(nèi)院的時候,司晨突然拽了拽姜壓的衣袖,悄聲問道:“夏府小姐唱的歌都那么自私,小神農(nóng)難道不擔憂夏御水更自私么!”
“你是說夏御水他不會還我的山河社稷圖?”姜壓突然定住了腳步,“不會吧!那可是我的東西,他憑什么不還我!”姜壓天真的說道。
“你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明知道御水少君和那姜家孤兒是發(fā)小兄弟,你還指望御水少君給瀟湘君做主?都快別指望了,趕緊給瀟湘君灌一碗龍湯!”
“啊,對對對!今天的天鮮宴就是烹龍而食!這可是活久見??!要知道當今之世,只有夏府能養(yǎng)著龍??!我想那龍湯定是滋身補氣的好東西,看在瀟湘君受傷的份上,讓他吃第一碗真是便宜他了……”
“難道你還想搶第一碗?”一瞬間夏府的外宅又亂哄哄起來!
“誰不想呢!”這時候群情激憤,人們都緊盯著那巨大的青銅鼎,喉結(jié)不自主的吞咽,完全忘記了受傷的瀟湘君。
“唉,誰說不是呢!”此時一道蒼老之聲響起,然后接著說道:“我等苦修無捷徑,跟著夏伯才翻身!雖搏洪水十幾載,終是難報夏伯恩!”
“是!是這樣的!”一個帶著公正的聲音洪亮的附和。
“我們應(yīng)該讓夏伯掌勺給我們分食!”一個威嚴的聲音更加深了領(lǐng)悟并表達了出來。
眾人聞聽這些話后,不由得面面相覷,待他們看見說這些話的正是夏伯之下最顯赫的三位司職大佬之后,都不由得悄然閉嘴。
此時已經(jīng)有人悄悄對不理解的人介紹道:“這三位司職大佬,第一位當然是年紀最大的土伯大人,他曾與未登人皇之尊的夏伯是同等地位。要知道在昆侖神界,人皇之下,是五德之伯最大。而土伯就是這五德之伯中間的一位,因此他的話我們只能傾耳來聽!”
“那另外兩個呢?”年輕的練氣士好奇的問道。
“噓,你這毛燥的孩子,小聲點!”被年輕練氣士問到的年老練氣士語氣不滿的說道?!斑?,你這么年輕就被邀請參加天鮮宴了?難道你是夏府的至親?”
“這……老哥哥,你就別打聽了!你還是給我們這些后輩說說那剩下的兩位都是誰?”
“哼,你早這樣說話那我還賣什么關(guān)子了!來,我給你說說!”原來這個年老的練氣士也是一個話嘮。
“你看,說話最洪亮的那位可是如今的大祭司,他執(zhí)掌的是萬象契約力!我們契約的神兵神獸神咒都需要他的洗禮。接著最后一位,就是我們?nèi)巳硕急苤患暗乃痉ㄖ瘢‖F(xiàn)在你說,他們說的話我們怎能不傾耳聽?”
年輕練氣士聽完默默的往人群外面退去,人群中卻爆發(fā)出了“夏伯!夏伯!”的呼聲。
“家父正在閉關(guān),不便來見?!毕挠辶饲迳ぷ樱趦晌荒贻p練氣士的護衛(wèi)下,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剛剛那個話嘮的年老練氣士揉了揉眼睛,這位不就是剛剛坐在夏伯法相上的那個少年么!還有他身后的那個練氣士,不就是剛剛和自己說話的那個練氣士嗎?
“少君在,就是夏伯在!”土伯率先躬禮道。夏御水頓感身上有股飄飄然在溢出。他目光奕奕,審視著他父親手下的這支無敵軍團。又想到他們十數(shù)年來,一直跟隨著他的父親,與滅世洪水斗,又一直奔赴千萬里的誅走蛟,平山岳的那份勞苦和忠誠,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夏御水再次高興的向眾人一拜,并心悅誠服的對眾人說道:“唯有諸位叔伯同在,今日天鮮方可成宴!”
眾人隨即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喝彩:“少君真好樣!我等不負夏!湯湯河臣,殤殤河魂,永成河國,同為河族!”
言畢時,眾人眉目之間都飛舞出一個溢彩的“川”字,夏御水突然感覺到,這些眉目之間顯現(xiàn)出“川”字的封號練氣士,和自己的神兵——“山河九鼎”有了一股契約。
眾位封號練氣士都被這突然形成的契約給驚嚇住了,還是土伯率先說道:“少君口含皇憲,言出法隨,真乃人皇儲君也!”
眾人聽聞之后,都躬身向夏御水賀禮。此時卻有一道異樣的聲音從夏御水身后傳來:“御水,難怪我找你不見,原來你早來了前庭!”
“少君,就是他,打暈了瀟湘君!”
同一時間,參加天鮮宴的人群中,就有人指著姜壓向夏御水告狀。
“姜壓,你真是無禮極了!”夏御水的話直接凍僵了姜壓臉上輕松歡快的表情?!澳憧煜驗t湘君道歉!”夏御水甚至都沒有看向姜壓,而是直接催促命令起了姜壓!
“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個皇族,你要讓我對一個下位者道歉!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姜壓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然后氣憤的說道:“你將我的山河社稷圖還來!還有我神農(nóng)家所有的東西,都還來!”
“姜壓,你!你胡說什么!”夏御水一身斷喝,然后又說道:“我家今天不歡迎你!”
姜壓連說了句:“好!好!好!”就飛速的奪路而過。直到?jīng)]人的地方,才帶著一絲哭腔對司晨說道:“他怎么會變成這樣!他說過要第一個請我吃龍肉!他說過……”此刻姜壓仿佛看到了夏御水他們一群人都吃著炙熱的龍肉,品著快活的人生,而這里面,唯獨沒有自己。
“小神農(nóng),你要想吃龍肉,其實該隱忍的!其實該低頭的!”司晨嘆息道。
“皇者盤古脊,爭天不曾矮!”少年姜壓大聲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