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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第156節(jié) 煙波兩鸂鶒

大宋桃花使 一劍落英 3218 2014-08-28 12:57:41

    鸂鶒【拼音】xīchì亦作“鸂鶆”。水鳥,形體大于鴛鴦,而多紫色,好并游,俗稱紫鴛鴦。

  開封城有上園街,也有個下園街,這下園街縱是比不上御廊那么繁華,卻也是一處繁華所在。

  皇帝宋徽宗正值壽誕之日,宣昭東京汴梁城三日不閉城門,不禁宵,與民同樂,富有的汴梁城百姓紛紛換上華麗的服裝,走上街頭,共慶太平盛世,宛如過新年一般。

  城中的市鋪夜不歇業(yè),人潮如織,尤其一些行業(yè)借助大比應(yīng)試的風(fēng)潮,也想掙上一筆,搞一個行業(yè)爭魁,一些手藝人也想借著熱鬧人多,多掙些錢來養(yǎng)家糊口,補(bǔ)充些行頭。

  下園街中的一處空地上,燈籠照耀下,人群圍成一個個的圓圈,看場中賣藝雜耍表演,靠橋頭的一個圈中,一桿二三丈高茅竹制成的旗幡直插入云,桿頭有一面黑色的旗幟,上書幾個大字“莫之于京”,場中一個黑衣少女使一軟鞭正在表演,這少女面容清秀,秀眉微簇,正使一條丈余長的皮軟鞭,只見她手腕一抖,軟鞭尾化做一個圓圈,將插在地上的一面很小旗幟卷了起來,黑衣少女回身一揮,那小旗幟極聽話的被鞭尾卷入旁邊地上的一個酒壇中。

  這小旗幟上也繡了三個字“史家班”,這少女名叫靜慧,是史家班的臺柱子,京城中的百姓都是識貨的,看她使的如此巧妙,全都一個勁的喝起彩來。

  史家班自到了開封城后,比之其他地方都要掙錢,史班主就不打算離開這里了,他尋思著以后掙多錢了,讓自己的徒弟史達(dá)泰和靜慧成親,找個安身之所。

  史家班也算漸漸有了些許名聲,一些大戶有了喜事也請他們上門表演,掙了錢來也添了些行頭道具,前些日子給一個舉人家表演,這舉人看了史達(dá)泰耍的旗幡以后,十分佩服,欣然提筆題字“莫之于京”,制成旗幟掛上旗幡之上。

  史家班人自然不知道舉人老爺題寫的這四個字是何意思,此四個字出于《左傳·莊公二十二年》:“八世之后,莫之與京。”意思是首屈一指,無與倫比。

  靜慧一場表演完后,史達(dá)泰開始耍幡,他雖說腿有點不太方便,可是手中功夫卻還是一流,這旗幡他自小練習(xí),也不禁引來陣陣叫好聲。

  靜慧和那史班主的小孩子開始拿了銅鑼收錢,她轉(zhuǎn)了圈走到一處人多時,許多人都紛紛向她鑼中拋銅錢,靜慧只是低頭稱謝,一個人探著身子在別人的后面,在靜慧銅鑼中放了一把銅錢,靜慧照例點頭說了句:“多謝?!?p>  她剛要轉(zhuǎn)身向下個人,這人低聲說了句:“你使的真好?!膘o慧聽聲音有些耳熟,不僅抬頭望去,只見一張燦爛的笑臉站在別人的后面看著她,這人看靜慧看到他,笑容滿面,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正是那羅延高寵。

  靜慧心中一喜,多日不見,那羅延可以過來給賞錢,至少可以說明他吃飯無憂,但靜慧又忍不住向場中正在賣力耍旗幡的史達(dá)泰望了一望,此時她雖然想和那羅延說說話,卻又低頭向下一個人討錢去了。

  此處縱使無聲,但那羅延一定會明白的。

  靜慧又收了些錢,忽聽身后史班主的小兒子似乎與人爭執(zhí),尋聲望去,只見人群中一個道士打扮的胖子雙手?jǐn)€住了那童子收錢的銅鑼,童子正憋紅了小臉?biāo)烂耐貖Z,這胖道人身后還有七八個道人大聲哄笑。

  走江湖賣藝的,總是會受到這種那種的挑釁和欺負(fù),平日時遇到這樣的狀況都是史班主夫婦出面的,靜慧向那邊望了一望,史班主也不知是上茅房了還是去哪里了,此時竟然不在,他妻子今晚就沒有出來,而史達(dá)泰正在賣力的耍那旗幡,并沒有注意到這邊。

  靜慧無奈,只得自己過去,她走到那道人身前陪禮道:“這位道爺,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好么?”

  那胖道人回過頭來看了看她,大笑道:“也好。”他雙手一松,那童子正在使勁回奪,一個收勢不住,踉踉蹌蹌的手捧銅鑼退了幾步,正退到一名道人身前,這道人使壞,腳下一拌,那童子屁股向后重重摔在地上,銅鑼中的銅錢有許多飛到天上,然后散落在地上和這童子的身上,這群道人更是哄然大笑。

  靜慧甚是氣惱,急走過去拉起地上的童子,伸手撿起那銅鑼,身后一個道人趁她低頭,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然后怪笑道:“好軟?!北姷廊诵Φ母呛翢o顧忌,絲毫沒有出家人的樣子。

  靜慧又羞又惱,可又不想惹事,拉了那童子想要離開,又一個道人走過來道:“我也要摸一下?!鄙焓秩プ届o慧,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讓一只手抓了手腕,正是史達(dá)泰終于注意到這邊,趕了過來。

  史達(dá)泰眼中噴火,他整日做活,手上有幾分力氣,抓的那道人痛的直叫,史達(dá)泰往前一送,這道人跌跌撞撞的撞進(jìn)人群,旁邊的道人忙把他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這道人惱羞成怒,欲想沖過來和史達(dá)泰打架,史班主這時恰巧趕回來,看到這情況趕緊的擋住史達(dá)泰,一面還向這道人們陪罪,賣藝人出門在外討要飯錢,縱是受人欺凌,也是先去陪禮認(rèn)錯。

  道人們卻不想罷休,一道人繞過人眾走到那旗幡前道:“外地來的叫花子,不知死活的東西,郭天師的大名也敢不避諱?!彼昧ΡЯ四强吭趬ι系钠灬?,使勁的推倒,長長的茅竹掛著的那面大旗,挾風(fēng)重重倒了下來,周圍人圈都紛紛躍開躲避,一個百姓躲閃不及被桿頭掃到,頓時血流滿面。

  這些道人卻毫不在意,紛紛的走了過去去搶去砸史家班的道具行頭,這些個道人除了作惡外,不痛快的就是那旗上的四個字“莫之于京”,認(rèn)為是沒有避諱他們的師父郭京郭天師的大名,且不說這滿京城的“京”字,就是當(dāng)朝太師蔡京也沒想過要別人避諱他的名字。

  因為今晚本來這些道人就是奉命出來作惡的,又看到史家班是外鄉(xiāng)人,才開始挑釁,道人把桿上的旗用火點燃了,丟在史家班的道具箱上,立時火光一片,人群中開始奔走騷亂,史達(dá)泰怒火沖天,和放火的道人打了起來,道旁巷子中又來了一群道人圍著他打,場面亂作一團(tuán)。

  這些道人雖現(xiàn)在身穿道袍,實際不久前就是這汴梁城中的無賴和兵痞,最近郭京勢力漸漸大了,結(jié)果以前和他一起混的都讓他給聚合起來,史達(dá)泰雖有些力氣,卻架不住人多,更別說他腿腳不方便,讓十幾個道人追著他打。

  靜慧拉著那童子左躲右閃,危急時刻,那羅延不知從何處奔了過來,他一手抓住一個道人后心,隨手?jǐn)S出,砸倒一片,原來他本已離去,聽得喧鬧才又回來。

  幾個道人又圍了上來,那羅延大喝一聲,雙開雙臂向道人反撲過去,當(dāng)前的兩個道人在他胸膛上打了兩拳,他卻毫不在意,四五個道人被他圍在懷中,重重的被壓在墻壁上,幾個道人直直感覺仿佛一個巨大的石牌壓在身上,連呼吸都困難。

  身邊又有道人過來幫忙,那羅延放開這幾個道人,彎腰抓起最近的那名道人雙足,將他倒提起來,揮舞著如一件兵器迎向來人,這些道人人數(shù)雖多,可是見他如此神勇,各個奔走逃避。

  那羅延雙手一松,將手中那名道人送入道旁河中,靜慧急叫:“快救我?guī)煾?。?p>  那羅延看史達(dá)泰正被一群道人使棍棒圍打,后來的這批道人不少人手中有木棍,其實是早有準(zhǔn)備,史達(dá)泰架不住人多,抱了頭滾在地上滾來滾去躲避,那羅延低身把腳邊那兩三丈長的旗幡抱了起來,這旗幡前面已經(jīng)燒著,他高喝著舉起旗幡沖向那些道人。

  這些道人嚇的連忙跳躍閃避,那羅延也本不欲出什么人命,他奔到史達(dá)泰面前,將那旗幡重重扔在地上,拉起史達(dá)泰道:“快走?!?p>  人群早已大亂,外圍有人高喊:“快跑,官軍來了。”而這些道人卻有人高喊:“方臘亂賊殺進(jìn)城來了!”夜晚之間火起本已人心慌慌,他們這么一喊,連過來滅火平亂的官軍都心神不定,一時間大人跑小孩子哭,人不辯真假,四下而逃,多人被擠下河中,更有人被活活踩踏而死。

  其時江南方臘平定未久,城中官府嚴(yán)防方臘殘部前來汴梁搗亂復(fù)仇,今晚郭京瞅準(zhǔn)不閉城不宵禁,人多的機(jī)會安排了招募來的幾百道人一齊出動,就是要制造混亂,引起人心不安。

  那羅延拉著史達(dá)泰想擠到靜慧和那童子身邊,卻被忽然而來的一陣人流隔開,那羅延眼看著靜慧被人潮吞沒,等人潮散開,除了地上的被擠掉幾只的鞋子,再也不見靜慧身影,此時連那史班主也不見蹤影,混亂之時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那羅延看看史達(dá)泰,他頭上被打的破開,臉上血污一片,那羅延擔(dān)心的道:“你怎么樣,要不要先找個郎中?”史達(dá)泰一手捂著頭,用另外一手推了他一下道:“死不了的,我們分頭找,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靜慧她們有事。”

  那羅延看著史達(dá)泰一手捂著傷口,一瘸一拐的走向另外一邊,他焦急的神色絕非做偽,他嘆息一聲,遠(yuǎn)處聽得官軍大隊人馬的呼喝聲,那羅延轉(zhuǎn)身走進(jìn)一條巷子,到另外一個方向去尋找靜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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