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姨,我看就是竹心了,動機也有,要是裊音她們都瘋了,最紅的可就是她了,而且這幾天中見她神神秘秘的,必定是心中有鬼”
“我說竹心你怎么這么狠心,怎么說我們也是這么多年的姐妹,你就下得了這毒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還笑臉迎人,姐姐妹妹的喊得親昵得很,不想心腸這么歹毒”
一時間便開始嘈雜起來,不過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了竹心,殘雪在樓上能清楚的聽到下面的吵嚷之聲,雖然恨不得馬上揪出那幕后之人,只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把文音治好。
推著輪椅向著文音去。只是自從藍(lán)嬌嬌走了以后,她卻也不哭,也不鬧了,只是坐在地上眼睛似乎沒有焦距的四周張望著傻笑。殘雪伸手輕輕的搭在文音的肩膀之上,想要更清楚的知道她中毒的情況,卻被她用力的甩開,輪椅不得已往后退去。
文音似被驚醒,一臉慌張,對著殘雪顫抖的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p> “文音,你醒醒,我是殘雪,殘雪,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殘雪站開了一段距離喊道,難道真的已經(jīng)瘋了嗎?“為什么么你會在這里,你爹和娘呢?”,一個好端端的女子怎么會就這樣淪落風(fēng)塵?
好像是殘雪的話刺激到了文音,瞳孔開始慢慢的放大,眼眸之中全是痛苦之色,又拿起落在手邊的碎布繼續(xù)撕扯起來,口里不斷的喃喃著,“死了,死了,全死了,哈。。。哈。。哈。。?!?,眼見情緒馬上又要控制不住了,殘雪無奈一根銀針直接插到了她的頸部,文音直接暈了過去。
即使是閉著眼睛,也是眉頭緊鎖,即使已經(jīng)昏厥,也有著無法釋然的痛苦嗎?殘雪過去輕輕的撫mo了下文音還有淚痕的臉龐,用手搭在她的手腕之上,脈息很亂,只是,殘雪稍微定格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文音,你到底是怎么瘋的?”雖然體內(nèi)含有失心紫的成分,但是還不足以完全失去理性,但是剛才那樣,又不可能是裝出來的,真瘋假瘋又豈能蒙騙得了自己這雙眼睛。人心沒有辦法辨別,但是中毒多深自己還是知道的。
外面頓時安靜了很多,只有藍(lán)嬌嬌憤怒的聲音傳出,“把她給我關(guān)進暗房,直到招了為止”,聽到暗房其他的人心也猛烈抽搐了下,那是一個暗無天日,不分白天晝夜的地方,潮濕陰冷,唯一能聽到的便是偶爾出來覓食的老鼠之聲,聞之裂膽,以前的那個人便是在里面呆了一天便自殺了。只聽到竹心惶恐的喊叫道,“我不去暗房,我不去暗房,不是我。。。。。。”,卻是不管她再怎么掙扎還是被拖走了,然后整個青樓便再度安靜了下來。
藍(lán)嬌嬌看得出來殘雪應(yīng)該和文音有些關(guān)系,也不再去文音的房間,或許殘雪能治得好她,然后的事情等治了再說。
“暗房,暗房,不要。。。。。?!蔽囊粑窇值木o緊抓著殘雪的手,像是被什么東西深深的刺激到,又醒了過來,卻是哭得泣不成聲。
“文音,你真的瘋了嗎?”殘雪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亂動,眼睛直直的看著文音,卻見她眼中閃爍了一下,心中已然有數(shù),“為什么要這么做?想讓自己瘋掉嗎?”,經(jīng)過仔細(xì)的檢查她的身體,殘雪留意到她手指縫中還殘留著微量的含有花粉的泥土,花擺放在房中,又豈會自己粘上泥土。心中燃起了個大膽的猜測,只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想繼續(xù)問她,卻見文音直接撲到在自己的懷中用力的哭了起來,“雪姑娘,我已經(jīng)不再是文音了,再也回不去了,我恨,我恨所有的人。。。。。。死,都死。。。。。?!痹捳Z中悲涼而又仇恨。那種恨,有如自己心中的一般,殘雪心頭顫動了一下。
“文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殘雪搖著文音的肩膀,想要知道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把一好好的人折磨成這樣。
“什么?。。。什么?。。?!蔽囊舻念^劇烈的痛起來,像是極力在想已經(jīng)不愿再想起來的事,最后神色變得麻木的說道。
“自從和你分開之后,我和爹娘便一路往南走,只是才剛找到落腳的地方,安心日子沒有過幾天便又被劉車找到了,他見只有我們一家三人,便更加肆無忌憚。爹為了讓我逃走,活活的被他的手下打死了,就算到現(xiàn)在,我還忘不掉爹死那一刻卻還死死抱著抱著劉車腳的神情。娘見爹死了,只是對著我喊了句快走,然后便也向著劉車沖去,但被他一推剛好身子插在籬笆上,口中留著血不甘的看著爹。
我害怕了,忘記了哭,然后拼命的往前跑,不停的往前跑,跑到直到聽不到后面有腳步聲。萬念俱灰,心中想著不如就和爹娘一起去算了。一路沿著江畔上走,茫茫白霧把我掩埋了。后來我看到了他,我一度以為那是老天的眷顧,給我一個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這一切全都是假象,直到我看著前面站著的劉車,我才知道在外面的這些年他早就變了,生意失敗后便嗜賭成性,欠下了一身的債務(wù)。不論我怎么苦苦的哀求,他卻在我的面前和劉車討價還價,最后用五百兩把我賣給了劉車。
怎么也想不到,我不過是從一個噩夢跳到了另一個噩夢中而已。我用力的叫喊著,可是身邊只有劉車的淫笑之聲,我哭,哭到?jīng)]有了眼淚,我喊,喊到直至再也叫不出聲。就這樣絕望的看著他撕碎我身上的衣服,一塊布一塊布落在我的身側(cè)。只是我緊握著的手已經(jīng)沒有了抵抗的力量,我淪陷了,徹底被那邪毒的黑暗所吞噬。
最可笑的是,后面我逃了出來,卻被人販子賣到了這里。暗房,那個只有無窮無盡黑暗的地方,恐怖,連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都能被嚇?biāo)馈N翌澏兜尿榭s在一角,只能聽到自己哭泣的聲音,我知道,天已經(jīng)把我所遺棄,不會有人來救我。
第二天我便變成了易春樓新來的姑娘,賣笑,賣身,可是依舊會夜夜驚醒,我恨,我恨所有的人,我要親手毀了這一切,只是為什么,我為什么沒有瘋。。。。。?!?p> 文音邊說邊絕望的繼續(xù)痛哭出聲來,欲要把心中所有的苦楚全部倒出。殘雪沒有打斷文音,一直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她應(yīng)該想要發(fā)泄,亦如當(dāng)初自己那樣。只是自己還有她救,現(xiàn)在的她呢?
“雪姑娘,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你那雙眼中透著的寒氣了,是和我有著同樣的恨對吧”,文音說著感覺殘雪的手似乎也顫動了一下,“只是很痛苦,那種只有恨的日子,如果可以,雪姑娘不要再活在仇恨當(dāng)中”。
就在此時趁著殘雪不留神之際,文音站起身來用力的向著墻壁上撞去,殘雪想要阻止已經(jīng)不可能,只能過去扶起還微微有一絲氣息在的文音,輕撫著她的臉龐,痛苦的道,“你這是何苦?”
文音對著殘雪笑了下,如殘雪初見時的笑容一樣,干凈,簡單,“在死之前還能見到雪姑娘,真好,只是。。。。。?!保峙聢蟛涣烁改傅某鹆?。
殘雪明白文音心中的遺憾,“劉車的那筆帳今天我殘雪一起記上了,文音,你安心的去吧。我爹說過,今生是為了還前世的債,你已經(jīng)還清了,來世會遇到好人,過得幸福的”,聽著殘雪的話,文音終于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是那種安詳?shù)?,似乎是相信了殘雪的話,來生,所有的都會好起來的?p> 殘雪把文音葬在了煙波江畔上,兩捧黃土,一塊墓碑。只是墓碑之上卻沒有刻下文音的名字,這里是她一生的痛,又豈能再讓這渾濁的江水繼續(xù)潮涌著拍打她。
白霧中殘雪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落寞得身邊唯剩一只靈猴。晝夜交替,細(xì)雨洗刷,她卻一直靜靜的坐在文音的墳頭,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后送她一程,“如果有一天,我能忘記那段恨,就像你說的那樣,不再活在仇恨中,那我就過來帶你回家,我們一起回家”。
殘雪最后走了,離開了這個看似柔情卻暗潮洶涌的煙波江畔。
只是煙波江畔上的傳聞中又多了一件軼事,三天之內(nèi)易春樓瘋了三個,后面那個便是竹心,還死了一個。因為出了人命,官府把樓給封了,只是時常會聽到有幾個瘋子在街上亂吼,“彩蝶,當(dāng)初我不是有心的”,“我沒有和人私通,我沒有。。。。。。”“哈。。。哈。。。哈。。?!?,彩蝶便是那個三年前在青樓自殺的女子,只是是因為什么原因,沒有人知道。最后白蘭失足掉進河里死了,香菊直接摔了一跤磕在地上也死了,只還剩竹心偶爾瘋瘋癲癲的走街串巷,嘴里喊道,“暗房。。。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