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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韓談只猜對了一半,子嬰不想去見傅戈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從骨子里對敢于以下犯下的逆將的厭惡。
自古以來,衡量一個將領(lǐng)的才能,忠誠無疑是要擺到第一位的。
一個不忠的將領(lǐng),對于帝王來說,就是一顆放在身邊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當然,在子嬰所處的時代,火yao也沒有被方士們鼓搗出來,不過,這并不妨礙這個比喻的準確性。
亂世梟雄——,這個稱號具有相當?shù)陌詺?,但背后卻總有著幾許的不祥意味,凡是那些以下犯上作亂的將領(lǐng),好象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這也是許多事跡留于青史的名將選擇死忠到底的原因所在。
韓談退了出去,剛才始終保持著一副恬淡從容表情的子嬰忽然重重的咳了一聲,一口濃痰噴射而出,唾沫幾乎飛濺到侍候的小婢臉上。
“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能得到!”子嬰冷哼了一聲,眸中現(xiàn)過一抹狠意。從二十歲風(fēng)華年少迄今三十余年過去了,當年的翩翩少年現(xiàn)在已成了快近五旬的老翁,膝下兩個小兒也已長大成年,而夢想?yún)s如水中花、鏡中月,看似就在眼前卻捕捉不到。
大秦皇位的繼任者應(yīng)該是誰?
對于這個難題傅戈確如子嬰所料還在猶豫之中,究竟是象趙高一樣立一個懦弱無能的傀儡做皇帝,還是象一個耿耿忠臣一樣立象子嬰這樣有賢能的皇族為新皇,又或者干脆一切推dao重來,由自己直接成為統(tǒng)治者算了。
這三種選擇各有好處,又各有利弊——。
對于目前實力還不強大,僅靠著投機取巧贏得控制朝廷大權(quán)的傅戈來說,正確的決斷顯得尤為重要。
五月初五,原趙高丞相府,這里現(xiàn)在已成為了傅戈的新住所,傅系的重要謀士將領(lǐng)在進入咸陽城后首次集聚一堂。
吸引這些重要人物的自然是一件事情,確立新皇的人選。
“傅帥,以彭某之見,干脆也不要立什么新皇了,這皇帝的寶座直接由你來坐就得了?!痹诮?jīng)過了函谷關(guān)一戰(zhàn)后,彭越對傅戈的態(tài)度從若即若離到熟悉親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完全的融入到了以傅戈為中心的這個核心集團中了。
彭越的這句話直截了當,這是因為他本是梁人,對秦王室根本沒有多少的忠誠度。
“酈先生,你的意見如何?”傅戈微微笑了笑,現(xiàn)在的他對于這種大場面的控制已經(jīng)很純熟了,知道什么時候應(yīng)該說話,什么場合應(yīng)當說怎么的話。
聽到傅戈問話,這些日忙著和朝中大小官員接洽的酈食其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想了想才道:“傅帥,老朽以為自立萬不可行。這一路兵進關(guān)中我軍之所以所向披靡,是因為胡亥趙高將好好的一個大秦弄得禍亂四起,民不聊生,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郡縣官員,他們都贊同傅帥提出的‘誅奸臣、除暴君’的口號,如今胡亥已死、趙高也已成擒,當初我們起兵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將士們和官員、百姓們都渴望傅帥能輔助新君,擊退四周的強敵,重新振興大秦,這個時候若我們宣布自立,那無異于是自殺之舉?!?p> “先生過于危言聳聽了吧。只要我們能守住函谷關(guān),這關(guān)中還是由我們說了算?”雖然覺得酈食其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不甘心就這樣認輸?shù)呐碓竭€是反駁道。
“司馬,你說要是我宣布自立為王的話,大將軍會怎么做?”任酈食其和彭越爭得面紅耳赤,傅戈始終不動聲色,但他這似不在意的一句問話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將軍章邯的手里可握有近二十萬重兵,前些日,傅戈兵進關(guān)中的消息章邯應(yīng)該早就獲悉了,他之所以沒有動作的是因為項羽的強烈壓迫,在對峙的平衡局面下,一軍倉促回師的話極有可能會被對手追殺并大敗,以章邯之能當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但是,如果得知傅戈竟然宣布自立為王的話,感到受到羞恥的章邯極有可能會冒潰敗的危險強行回師關(guān)中,那樣的話,以涉間的區(qū)區(qū)七千將士,又要面對昔日的戰(zhàn)友、同伴作戰(zhàn),能不能守住關(guān)隘著實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同室操戈——,兩支秦軍在秦國的土地上撕殺,這種結(jié)果發(fā)生的話得益的只能是項羽或者劉邦等諸侯,對于所有秦國的百姓來說,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
如果真的那樣,傅戈縱算不是千夫所指的罪人,也為因為這一污點而被剛直的史學(xué)家們描述為叛臣賊子的形象。
除了章邯之外,在北方的代郡還有另一支足以威脅到傅戈的秦軍,那就是楊翁子統(tǒng)領(lǐng)的北方軍團一部,這支秦軍雖然人數(shù)只剩下了三萬左右,但卻是精兵中的精兵,當初,正是因為不忿胡亥趙高的暴行,楊翁子才會選擇留守代郡,現(xiàn)在若傅戈自立的話,保不證這支軍隊會沿著直道迅速向咸陽開來。
如果說這兩個威脅還可以化解的話,那么接下來的第三個威脅則是實實在在迫在眉睫了,它來自于劉邦,這位西征的楚聯(lián)軍統(tǒng)帥在兵進武關(guān)之后,采納張良的建議,以引誘勸降為主、以軍事進攻為輔,使得守衛(wèi)漢中的秦國將領(lǐng)紛紛歸降,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劉邦的軍隊擴充為十萬余人,并將廣闊的漢中郡納入治下,他的兵鋒已經(jīng)隱隱的指向了關(guān)中。
今非昔比,現(xiàn)在的劉邦可謂兵強馬壯,在傅戈重傷的這半年時間里,劉邦在南陽的經(jīng)營可謂風(fēng)光無限,這里原是韓國的故地,駐守此處的秦軍多是些二、三流的郡兵,既沒有頑強堅守的毅志,又沒有相當?shù)膽?zhàn)斗力,這讓劉邦很快的從雍丘之敗的陰影中恢復(fù)過來。
“傅帥,諸位將軍,我方的人剛剛在我叔父那里探得軍情,說大將軍情緒很不穩(wěn)定,軍中將士也吵吵嚷嚷著要回師函谷,若我們再一步刺激他的話,后果將難以預(yù)料?!彼抉R亮神色一黯,嘆了口氣答道,身為一個秦人,誰都不愿意看到內(nèi)訌,尤其是在這個叛兵四起、國將不國的時候。
“那我們干脆在諸皇族中隨便選一個做皇帝好了?”酈商跺了跺腳,諫道。酈商的態(tài)度雖然比彭越要緩和一些,不過對于秦王室他同樣沒什么好感。
“再選一個傀儡皇帝嗎?趙高已經(jīng)這樣做過了,結(jié)果怎么樣呢?民眾的眼睛都看著呢,象這樣拙劣的把戲怎能瞞騙過有識之士?”酈食其搖頭道。看起來,這些天與朝中大臣的接觸進展得很不順利。
事實清清楚楚的擺在面前,把民眾當成傻子的趙高最終成了階下囚,新秦要想抵擋住四面八方的敵人,必須盡最大可能的將己方的力量爭取過來,只有迎合民意,團結(jié)和聚攏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才能獲得百姓的支持,才能真正在關(guān)中站穩(wěn)腳跟。
子嬰的皇族勢力、章邯的二十萬大軍、楊翁子的三萬北方軍團精銳,甚至還有遠在嶺南觀望戰(zhàn)局的五十萬大秦南方軍將士,他們都是大秦復(fù)興的重要力量,傅戈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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