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斯看向塞勒.阿爾斯，等待著對方的解讀。
阿爾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后，這名神秘的占卜家說道：“萊恩先生，嗯，你希望占卜什么內容？”
“我以為拋硬幣就已經決定了這一點?！备裉厮固袅颂裘?，反問道。
“這并不會有沖突?！卑査箿睾偷匦Φ溃骸昂螞r在萊恩先生你接下這份委托的原因中，我想應該也有這方面的考慮?！?p> 格特斯沉思了一會兒，斟酌道：
“我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并不是發(fā)生了懸崖般的斷層，更像是悄無聲息的替代，只能在仔細回憶時發(fā)現(xiàn)一些不合理的端倪或是在夢境之中窺見記憶的一隅......
“我能否從占卜中找到答案，甚至是找回那段記憶？”
說完，他看著對面的占卜家，期待他能給出怎樣的答復。
實際上，格特斯并不確定自己是否經歷了失憶，它更像一種無端的猜想。
阿爾斯輕笑兩聲，身體后傾，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雖然我很想說沒有問題，但我更建議你去尋找大地教會的主牧或者“時間之眼”的尋旅人，比起占卜，他們對記憶和過去方面更有研究。”
“時間之眼？”格特斯反問道，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阿爾斯點點頭：“一個崇尚時間的半秘密組織，在南部王國有它的身影，雖然行蹤比較隱秘，但它的存在受到了正統(tǒng)教會的默許，他們信仰的神靈是‘時光之主’”
時光之主......
“不是九大教會的附庸？”
“不是。”
驚訝和詫異頓時間浮于格特斯的內心，他聽出了阿爾斯的言外之意——這位神明有可能成為九位正神之外的第十名正神！
但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聽說過這位神靈的名聲......
他看向阿爾斯的眼神帶上了些許怪異......眼前這位占卜該不會就是“時間之眼”的成員，占卜的同時也在向自己灌輸時間之主的信仰吧？
“當然，通過占卜還是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確定是否真的失去了記憶，比如記憶缺失原因的預示，比如通過夢境重現(xiàn)一小部分遺忘的片段。”阿爾斯隨和地笑了笑，恰如其時地把話題重新拉回。
格特斯緩緩點頭，問道：“那么接下來，要如何嘗試，使用什么占卜方法？”
他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了委托任務而來的。
“我們可以都試試?！卑査顾坪踉缬袦蕚涞卣f道，右手取出了胸口處的銀白色表鏈。
不同于表鏈純粹的銀色，這只懷表的表身是金銀相間的，懷表內繪制了一個精美的時盤，金色的時針、銀色的分針和銅色的秒針正忠誠地履行著自己的責任，毫不停歇勤勤懇懇地工作著。
“可以從這個開始?！?p> “催眠？”
格特斯不認為普通的懷表把戲會對自己產生作用。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步驟，并非是完全的催眠，只是通過類似的方法嘗試勾起你精神和靈性中趨于沉睡、不夠活躍的部分，每個人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有這么一部份‘懶惰靈性’，即使在自以為清醒的時候。
“萊恩先生，請你放空心靈，盯著其中的分針?！?p> 格特斯點點頭，看向懷表......不過這分針走得有些慢，如果真的要催眠，難道不該選擇轉動更快秒針的嗎，至少會給人帶來一種隨之旋轉的眩暈感......
他的想法還未落地，眼前的銀色分針轉動的速度突然就加快了，逐漸地，甚至超過了秒針，最后維持在一個恒定的速度。
而懷表本身，也在占卜家塞勒.阿爾斯的操縱下，左右搖晃起來。
......
“你那邊怎么樣？”莉迪亞率先問道。
格特斯和莉迪亞兩人走在秘紫區(qū)人流不多的街道上，剛剛從法師協(xié)會離開的兩人各自有了些許的變化。
格特斯臉色有些古怪，猶豫著說道：“似乎沒有得出什么有效的結果?！?p> 他沒有隱瞞，事實如此。
在懷表的“催眠”過后，他并沒有陷入恍惚和沉睡，只是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和靈性變得更為活躍，往日中慵懶的一部分被調動，被激發(fā)，頭腦和記憶變得愈發(fā)清晰。
他并非沒有對這種似乎不太安全的舉措戒備，但是“暗影守護”沒有給出反應，說明那位占卜家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惡意。
在之后，他們進行了紙牌占卜、塔羅占卜、星盤占卜、靈擺以及水晶球......將那間占卜屋的道具幾乎都嘗試了一遍。
但最后得到的答案卻模糊不清：
它正在路上。
格特斯不免聯(lián)想到暗影刺客修行的“暗影之路”，聯(lián)想到那扇突然出現(xiàn)的漆黑鐵門，聯(lián)想到昨晚朦朧而奇特的夢境......但似乎一切還無法串聯(lián)起來，也許正如占卜的結果所說，還需要時間，還需要耐心和等待。
“你的調和儀式進展順利嗎？”格特斯問道。
莉迪亞點點頭微笑道：“可能是因為風元素是我們森林精靈與生育來的力量，所以今天的儀式意外的順利，我已經感受到風元素在精神空間達成了一種穩(wěn)定的平衡?！?p> 風，是森林精靈血脈傳承的力量，是來自遠古時代的先祖饋贈。
在她的精靈族人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了修習風元素，無論是精靈法師還是精靈游俠，他們都精通風的力量。
對于莉迪亞而言，拋卻傳統(tǒng)，也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只是，明天的儀式可能會有些麻煩。”莉迪亞略感擔憂地說道。
“為什么？”
“布羅克先生說，我體內的生命之力過于龐大，超過了風元素和圣光的力量，他建議我以生命之力作為主體，走上學習生命魔法，成為生命法師的道路，那也會讓儀式進行得更為輕松?！?p> 莉迪亞在生命魔法上更有天賦，格特斯知道這一點，這位精靈在“恢復”類和“治愈”類魔法的能力甚至超過了大地教會、光耀教會和治愈教會等擅長于該領域的牧師們。
他聽莉迪亞提起過，這龐大生命之力是來自神明的饋贈，來自那位生命之母的禮物。
在二十年一度的盛大祭典上，她作為族群種被選中的森林精靈接受了一份神之遺留的洗禮，那是她的族群傳承幾千年的神器，是在傳說中生命之母給予森林精靈的恩賜。
但實際上，她的族落如今并不繁盛，生存在一片與世隔絕的森林，因為精靈低下的繁殖能力，人口也算不上很多，甚至可以說稀少。
畢竟在經過輝煌的圣銀紀元后，許多曾經強盛的種族都不可挽回的開始沒落，精靈也是其中的一員。
至今還有來自大陸各地的諸多學者在研究，研究圣銀紀元末期突如其來的災變與種族沒落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是災變導致了沒落，還是沒落引發(fā)了災變？
聽說“知識高塔”、“歷史觀察者”等學術組織因此形成了“災變論派”和“沒落論派”兩派的對立，甚至于，“大陸之聞”的那些吟游詩人也在爭論不斷，將各種猜測進行豐富和創(chuàng)新，然后加入他們傳頌的故事之中。
如果你在他們經常出沒的酒館中提起這件事，很可能會導致一場慘烈的肉搏，在這種時候，即使是那些瘦弱無力的詩人也會堅決地捍衛(wèi)自己的立場。
格特斯對此不置可否，如果不幸被卷入爭端，他認為自己會選擇站在故事講得更出彩的一方。
“布羅克先生讓我再考慮考慮?！崩虻蟻喺f道。
“但你拒絕了？”
格特斯很了解這名精靈的性格，雖然不善于決策，經常搖擺，但一旦下定決心，便足夠堅定，難以動搖。
莉迪亞抬起頭，看向太陽，用手遮了遮稍顯刺眼的陽光，綠眸含笑：
“是的，這反而堅定了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