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婚禮進行前，
“你跟她說什么了？”
羅彬看著柳如煙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臉淡定的莫菲，忍不住再次追問。
剛才那場面，活脫脫像柳如煙見了索命無常，實在太過詭異。
莫菲慢悠悠地又吸了一口冰咖啡，抬起眼皮，斜睨著羅彬，嘴角勾起一抹標志性的、帶著三分嘲諷七分涼薄的冷笑：
“呦呵？怎么？心疼了？看你這著急忙慌的樣子，舊情難忘??？”
心疼個泡泡茶壺啊！
羅彬內(nèi)心瘋狂吐槽，差點脫口而出。
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地揮揮手：
“得得得！你不想說拉倒，當我沒問！趕緊的，收拾東西走人！你電話不接，大家伙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滿橫濱找你呢！再不走，一菲姐的彈一閃就要跨國執(zhí)法了！”
莫菲臉上那副“老娘天下第一拽”的表情瞬間僵住。
她是毒舌、是傲嬌，但絕不代表她沒心沒肺。這些日子在愛情公寓的雞飛狗跳里，她早就把這群“奇葩”當成了真心朋友。
讓朋友們因為她玩失蹤而著急上火、滿世界搜尋？這確實有點過分了，不符合她歐陽莫菲的江湖道義。
“嘖，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p> 她嘴上不耐煩地嘟囔著，動作卻利索地站起身，把手機塞回破洞牛仔褲口袋，順手抄起桌上沒喝完的冰咖啡。
“走吧?！?p> 大力臉上露出溫柔又帶著點無奈的笑意，走過去，極其自然地牽起莫菲的手，拉著她就往外走。
羅彬也趕緊跟上。
走在回集合點的路上，中華街的喧囂似乎都隔了一層。
大力側(cè)過頭，清澈的眼眸里也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輕聲問莫菲：
“所以……你到底跟她說什么了？能把她嚇成那樣？”
她實在想象不出，有什么話能比羅彬最后的決絕告別更具殺傷力。
莫菲被這對“好奇寶寶”夾在中間，無奈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喂！你們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是吧？好奇心都跟貓似的，這么重？有完沒完了？”
“嗯嗯嗯！”
羅彬和大力幾乎是同步地、用力地點頭，兩雙眼睛亮晶晶地、充滿求知欲地盯著她，動作表情神同步到讓莫菲一陣惡寒。
“……服了你們了?！?p> 莫菲認命般地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地說，
“真沒啥！就是給她看了點她以前見不得光的‘黑料’，告訴她再不滾蛋，我就給她來個全網(wǎng)大派送，讓她徹底社會性死亡?！?p> 她語氣輕松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就這么簡單？”
羅彬和大力異口同聲，臉上寫滿了
“你逗我呢？”
“就這么簡單！”
莫菲嫌棄地瞥了羅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商欠費的大冤種，
“自打知道你跟我老姐攪和到一塊兒之后，我本著‘保護我方學霸’的樸素責任感，就稍微‘留意’了一下你的背景。這不查不知道，一查……”
她嗤笑一聲，
“嘿，你那‘刻骨銘心’的前女友，精彩履歷厚得能出書！干那些破事兒，拉出去槍斃十分鐘都嫌判輕了！真不知道你當初那雙鈦合金狗眼是怎么長的，看上她哪點了？圖她年紀大？圖她不洗澡？”
莫菲的毒舌火力全開。
“呵呵……”
羅彬?qū)擂蔚媚_趾能摳出三室一廳，只能干笑兩聲，試圖用萬金油理由搪塞，
“那啥……年少無知，誰還沒個眼瞎的時候……”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生怕莫菲再爆出什么更勁爆的“黑料”，
“所以，你就用她那些黑歷史威脅她，讓她滾蛋了？”
“沒錯啊。”
莫菲聳聳肩，一臉理所當然，
“而且時機剛剛好。我順手查到她最近剛傍上一個國外的傻白甜富二代，婚期都快定好了。嘖嘖，你說，要是這些‘精彩過往’在她準婆家面前來個全球直播……”
她沒說完，只是惡劣地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嗯？”
大力捕捉到這個信息，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三觀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她都要和別人結婚了，還對你……”
她看向羅彬，實在難以理解，
“余情未了？這邏輯不通啊？”
“余情未了？”
莫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之以鼻，
“她頂多算‘賊心不死’，想嘗一口回頭草解解饞罷了。”
她再次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羅彬，
“畢竟，該說不說，你這腦子缺根筋的未婚夫，現(xiàn)在看著……嗯，確實有那么點‘平平無奇古天樂’的味兒了。”
她故意用了個網(wǎng)絡梗來調(diào)侃羅彬現(xiàn)在的“價值”。
羅彬：？？？？？
腦子缺根筋……平平無奇……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
他感覺自己的CPU也被莫菲干燒了。
沒等羅彬捋清楚莫菲話里的玄機，三人已經(jīng)回到了約定的集合點。
焦急等待的眾人看到莫菲安然無恙，懸著的心才重重落下，緊接著就是七嘴八舌的“關心”：
“莫菲！你跑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急死我們了！”
“就是！還以為你被外星人綁架了呢！”
“下次再這樣，小心我代表月亮消滅你！”
“知不知道我們差點報警了！”
莫菲被包圍在中間，面對撲面而來的“關愛”，那張一向拽天拽地的臉上難得地出現(xiàn)了一絲窘迫。
她想張嘴反駁，想用標志性的毒舌懟回去，但看著大家臉上真切的擔憂和疲憊，那些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小臉憋得有點發(fā)紅，表情精彩紛呈，像是被強行塞了一嘴檸檬。
羅彬在一旁看著莫菲這副“有口難言”、“憋屈又不敢發(fā)作”的罕見模樣，剛才被調(diào)侃的郁悶瞬間一掃而空，心情那叫一個舒暢，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哈！歐陽莫菲！你也有今天！風水輪流轉(zhuǎn)??！
一行人終于“滿載”而歸。
美嘉和悠悠這兩個準媽媽/準舅媽，戰(zhàn)斗力驚人，買了小山堆似的母嬰用品，可憐的子喬和關谷身上掛滿了各種袋子，脖子上還掛著幾個，活像兩棵移動的圣誕樹，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壯。
相比之下，一菲和曾小賢就理智得多。一菲只挑了些包裝精美的當?shù)靥厣c心和小玩意，準備回國送同事朋友。
曾小賢則秉持著“只進不出”的張偉精神，堅決不掏腰包。
羽墨倒是給張偉買了本日文原版的推理小說，美其名曰讓他“開拓思維，提升推理能力”。
張偉接過書，感動得差點老淚縱橫——如果書封面上那堆密密麻麻的日文假名能變成親切的中文方塊字，他的感動指數(shù)大概能翻十倍。
張偉也不是毫無表示，他“精心”挑選了一把印著夸張藝伎頭像的日式團扇送給羽墨，一臉“看我眼光多好”的得意。
羽墨看著扇面上那慘白的妝容和詭異的笑容，嘴角抽了抽，勉強維持著優(yōu)雅的笑容收下——如果這扇子不是藝伎專用、圖案能稍微正常那么一點點，她的笑容或許能更真誠一些。
拋開這些小插曲，總的來說，中華街之行大家玩得還算盡興，也為即將到來的婚禮增添了幾分期待。
時間倏忽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婚禮當天，恰逢中國的小年夜。
大師兄杜俊和小黑也提前一天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橫濱，愛情公寓的“原班人馬”終于在這異國他鄉(xiāng)基本湊齊，熟悉的吵鬧和歡笑讓關谷宅邸也多了幾分“家”的味道。
按照傳統(tǒng)習俗，關谷和悠悠換上了華麗繁復的和服，戴上了象征神圣和神秘的白無垢面具，正在關谷稻荷大社里一絲不茍地進行著婚禮前的最后彩排。
那莊嚴肅穆的流程，在習慣了快節(jié)奏現(xiàn)代生活的眾人看來，復雜得令人咋舌。
趁著新人彩排的空檔，公寓的一行人得以在歷史悠久、莊重肅穆的稻荷大社里自由參觀。
神社內(nèi)古木參天，朱紅色的鳥居綿延成片，空氣中彌漫著線香和歲月沉淀的寧靜氣息。
斑駁的石燈籠，被香火熏染得色澤深沉的木質(zhì)建筑構件，無不訴說著關谷家族悠遠深厚的傳承。
羅彬和大力十指緊扣，漫步在神社幽靜的回廊下。
比起周圍厚重的歷史感，他們的注意力更多地停留在彼此身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充滿儀式感的寧靜時刻。
“嗯？”
大力忽然停下腳步，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像只警覺的小動物。
她湊近羅彬，又仔細嗅了嗅，疑惑地抬起頭，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淡淡的……雞肉味兒？還有點海鮮的鮮香？”
她對氣味一向敏感。
“呦，你這鼻子，比警犬還靈啊？”
羅彬失笑，寵溺地伸手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尖，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笑意，
“我今兒個一大早就溜達到神社這邊來了。做了點小東西，算是給關谷和悠悠準備的一份特別的新婚賀禮吧?！?p> 這事兒他其實暗中籌備好幾天了，提前拜托關谷幫忙準備了特殊的食材和場地，直到今天才最終成型。
大力聞言，并沒有立刻追問禮物是什么，而是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清澈如水的眼眸認真地注視著羅彬，里面閃爍著探究和一絲早已存在的疑慮：
“其實……我早就想問了?！?p>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認真，
“羅彬，你好像……對關谷和悠悠，甚至對公寓，都透著一股超乎尋常的熟悉感。我問過胡老師了，她說她跟你提起關谷悠悠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而且你們根本沒見過面。”
羅彬的心猛地一跳，嘴巴微微張開，卻感覺喉嚨有些發(fā)干。
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其實早就察覺到大力那敏銳的觀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可能已經(jīng)捕捉到了他言行中諸多無法自圓其說的“破綻”，只是他一直心存僥幸，覺得“穿越”這種離奇設定遠不如“巧合”或“道聽途說”更容易被接受。
現(xiàn)在看來，學霸女友壓根兒就沒信過他那些敷衍的理由。
“大力，其實我……”
羅彬深吸一口氣，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猶豫著是否該在這個神圣的地方，把那個匪夷所思的真相和盤托出。
就在這關鍵而微妙的時刻，走廊的另一頭，一個身影風風火火地拐了過來——正是莫菲。
她一眼就看到廊下相對而立、氣氛微妙的兩人，那雙古靈精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新大陸。
“呦呵！”
莫菲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語氣帶著慣有的調(diào)侃，
“我說怎么前面找不到人呢，原來是嫌人太多，躲到這兒來搞二人世界、卿卿我我了？”
她走到羅彬身邊，毫不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喂，趕緊的！關谷和一菲姐他們正滿世界找你呢！看那架勢，像是有什么火燒眉毛的急事兒，你再不過去，估計他們就要發(fā)尋人啟事了！”
這突如其來的“急事”如同天降救兵！羅彬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啪”地松開了大半，他立刻做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這么嚴重？！那我得馬上過去一趟！”
他趕緊對大力說，又轉(zhuǎn)向莫菲，語速飛快，
“莫菲，你陪你姐多逛逛，神社挺大的，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幾乎是腳下生風，帶著一種“逃出生天”的慶幸感，飛快地沿著走廊溜了，背影怎么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著羅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轉(zhuǎn)角，莫菲臉上的調(diào)侃笑意淡去了一些。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若有所思的大力，輕聲問道：
“你問這么多，刨根問底的，有意義嗎？”
大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光芒，她定定地看著莫菲：
“所以……你也知道點什么，對不對？”
莫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抱著胳膊，反問：
“你還沒回答我呢，老姐。你執(zhí)著地追問這些干嘛？是想聽他親口告訴你那個……可能很離奇的‘真相’嗎？”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大力沉默下來，低下頭，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手指上那枚象征著承諾的戒指，光滑的金屬表面反射著廊下幽微的光。
半晌，她才低聲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或者經(jīng)歷過什么……說實話，我也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聽到他的實話。不想再被善意的謊言或者含糊其辭蒙在鼓里。”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堅持。
“實話？”
莫菲嘆了口氣，走上前，雙手按在大力的肩膀上，難得地用一種近乎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
“老姐，給你個忠告：有些事兒，點到為止，對大家都好。糾結那些有的沒的，純粹是給自己添堵。其他都是假的，他是你老公，你是他老婆，你們倆現(xiàn)在、以后都綁一塊兒了，這才是最真的！明白了嗎？這就夠了！”
她用力拍了拍大力的肩膀，留下這句帶著點“過來人”滄桑感的忠告，然后轉(zhuǎn)身，雙手插兜，也溜溜達達地走了。
大力獨自站在古老的回廊下，看著莫菲瀟灑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手上的戒指，眼神復雜，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廊外的風拂過庭院，帶來樹葉的沙沙聲，也吹不散她心頭的迷霧。
另一邊，暫時擺脫了“坦白局”危機的羅彬，沿著神社的回廊快步向前院走去，心里長長舒了一口氣。
大力太聰明了，那雙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他感覺自己那個“穿越者”的身份馬甲，就像紙糊的一樣，隨時可能被戳穿。
這也怪他自己，相處中流露出的那些對“未來”事件或人物的熟稔，對“過去”細節(jié)的過分了解，都是無法掩蓋的破綻。
他剛走到連接前院和內(nèi)堂的月亮門附近，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著怒氣的低吼聲從前方傳來。
抬眼一看，只見穿著華麗婚禮和服、戴著白色面具的關谷神奇，正以與他這身莊嚴裝扮極不相符的速度，狼狽地朝他這邊飛奔而來！
寬大的和服下擺被他胡亂地撩起夾在腰間，面具也歪到了一邊，露出他驚慌失措的眼睛。
而在他身后幾步之遙，關谷健次郎——關谷的父親，同樣穿著莊重的和服，此刻卻滿臉怒容，額角青筋跳動，一手按著腰間的折扇，另一只手似乎想去抓逃跑的兒子，嘴里用日語低沉地咆哮著什么，那壓抑的怒火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羅彬瞬間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婚禮前父子追逐戰(zhàn)？劇本里沒這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