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身影快速的在屋檐上穿梭著。
被追的人身型不穩(wěn),看樣子已經(jīng)受傷了,身后的人窮追不舍,飛鏢暗箭頻出。
蒙提艱難的躲過幾只暗箭,胳膊上的傷口麻麻的,怕是下了藥了。
幾步之隔,是一座高樓,他白日里看過,是一家餐館。
他想躍到屋頂,甩掉追兵,整個人卻沒有了力氣,在他從高處摔下的時候,心中還在暗罵,老子在西北戰(zhàn)場都沒死,沒想到栽在這個地方。
他落下的地方張開一張大網(wǎng),像一個收口錦囊一樣,將蒙提收了進(jìn)去,蒙提只感覺自己在高速移動中,抬著他的人臂膀堅(jiān)實(shí),在之后,一枚銀針就插入了他身上不知道哪。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就陷入黑暗。
他這是被人救了。
“小舅舅真壯實(shí)?!备I?。
木先生摸著胡須,“你們家怎么都有陳年舊疾,一個個居然還能活到現(xiàn)在?!?p> 長安嘆息道,莽夫啊莽夫。
她剛剛托木先生一看,她小舅剛?cè)刖┎痪?,身上起碼有三種毒。
現(xiàn)成的傷口倒是最輕的,只是蒙汗藥而已。
“能治嗎?”長安沉穩(wěn)的問道。
木先生也沉穩(wěn)的點(diǎn)頭,“你要是需要,我能讓他身上光滑的像剝了殼的雞蛋。”
長安擺擺手,那不必。
她略一思索,“可以暫時把他藥成傻子嗎?武功也暫時廢一下?皮膚也給整光滑?”
木先生抓著拐杖的手緊了緊,“他不是你小舅嗎?”
長安扶著腦袋,“我也沒想到皇帝把他整回京了,我沒有和他相認(rèn)的打算。”他要是腦子正常,醒來肯定問東問西。
自此蒙提小舅消失在京城中,天下居多了位小二。
天蒙蒙亮,長安早已起床,日復(fù)一日的揉面團(tuán)讓她心緒寧靜。
當(dāng)時為什么選擇做廚子,其實(shí)明明還有其他的選擇,還是餓,那種遭人白眼,前胸貼后背的記憶太讓人深刻。
一開始只是垂涎天上飛的鳥,后來是做飯時發(fā)現(xiàn)自己十分的得心應(yīng)手,再后來身邊有了跟隨者,為了大家有飯吃,開了一家小飯館,誰知道能發(fā)展成如今的大酒樓。
當(dāng)然這也離不開眾人的幫助,一開始長安是身無分文的,只有她和福生,住在冰冷的寺廟里,不得已偷吃祭品,后來福生想到了以食物誘捕其他動物,她又一邊采藥來賣才有了一個小攤,其實(shí)她的藥膳很出名,這也是后來為什么在眾多飯館中殺出重圍的原因。
后來加入了一些人,總不能只拘泥于小攤,只好去盤鋪?zhàn)?,索性大家都愿意拿出錢來搏一把,后廚的廖大廚,記憶力超群的幕余等等都促成了天下居的成功。長安揉面的手愈發(fā)重,回憶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忠誠之輩,就少不了一些雞鳴狗盜的人窺伺藥膳秘方,想擊垮天下居。
其實(shí)天下居從未藏著手段,沒有什么獨(dú)門配方,有些人偏就不信,總覺得她有,所以天下居超級容易進(jìn)小賊,特別是她的房間,不過自從易紹來了就沒有這個煩惱了。當(dāng)年她救了易紹,易紹留在他這養(yǎng)傷了一段時間,就算他受了傷,也能抓到不少小賊,被他扒光了綁在外面的大柱子上,別的店都以為來了位普通的打手,其實(shí)不然,但在天下居他就是位普通的打手。
想起來長安就有氣,這家伙雖然保了天下居的平安,但天下居也為他擋了不少狂蜂浪蝶。
雖然長安并不想替他擋,但是無奈別人找上門來了。還都是偷偷摸摸倒吊在她家屋檐,店里幾次請大師也撫慰不了被嚇出病來的員工。后來天下居夜行人員由于易紹的升職越來越多,她不得已才修建了這個隔音超絕的前廳,通道直通易紹房間。
怎么,這怎么不算大恩?長安手中的步驟已經(jīng)到了給包子扎頭花的時候,外面的街巷里也慢慢多出一些聲音。
店里的小二們已經(jīng)自覺的收拾起了店里的衛(wèi)生,廚師們也開始加快步伐。
很快,天下居就迎來吃早膳的客人。
包子的肉香和餛燉的汁水香混合起來讓人口齒生津,在附送一些脆生生的咸味花生米配上一碗熬的濃稠的米粥,一些有嚼勁腌制入味十足的蘿卜干辣白菜,往往就是這些構(gòu)成客人的早膳了。
廚房里的蒸籠里還預(yù)留著一份早飯,留給某個行蹤不定的饞鬼吃。
幕余坐在柜臺邊,帶著長安給他淘來的金絲眼鏡,眼鏡上延伸著金鏈子垂到耳后,像這種鏡片,長安說她給他淘了一堆,有度數(shù)的沒度數(shù)的都有,讓他自己帶著玩,也是件稀罕物。
福生也有,是一個望遠(yuǎn)鏡。兩人都稀罕的很,不愿給別人碰,但又都好奇對方的,各自試了試,還是覺得長安了解他們,知道他們喜歡什么。
店里的人都有禮物,廚師們是各種罕見的調(diào)料,姑娘們是一些奇特的飾品和衣服料子,還有香粉。
易紹的禮物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便于攜帶,這相比其他人的就有些敷衍,易紹收到的時候還嘟囔了兩句,被福生痛罵身在福中不知福。
長安自己沒買些什么,這次一路從西北回來,已經(jīng)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心愿達(dá)成,但是沒想到這想見的人之后還就天天見了。
西北大將蒙提化身天下居低級小二,為桑紅小殿下引路。
長安就知道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能隨手買下一純金頭面給她,能是什么普通人,雖然預(yù)料到她身份不一般,說到底,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是第一次看的這么清楚。
她也沒想到,她未曾謀面的妹妹穿著一身那干人的服裝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哪里像本土土著,活像個來旅游的二流子。
說著,宮里確實(shí)有把她許給那干人的心思哈。這都進(jìn)展到互送衣物了?
長安把包子蒸屜,撥弄了一下底下的灶臺,確定火的溫度,忙到這她就可以歇下了,也就這會忙點(diǎn),如果有忙不過來的,她也會下樓幫忙。
她每次站在二樓閣樓上,看著樓下的人有條不紊的忙活,這成就感不是吹的。
“老板~”。
一聽這死出,長安臉上就有點(diǎn)難看了。
“你這包子,肉怎么是生的?”一個尖嘴猴腮渾身沒有二兩肉的螳螂精此刻站在了大堂里。
“又來找茬?”福生站在二樓上,拿著微微泛黃的毛巾擦掉額頭上的汗,順著擦到脖子胸口,搭到肩上。
幕余在一樓摸算盤,看上去被煩的想拿算盤給他開個窟窿。
這家伙比自己老板晚落戶京城兩年,每三月必來找一次麻煩,比大夏天的太陽還準(zhǔn)時,太陽有的時候還不出來,他三月一次變著法的找幺蛾子,不是挖員工,偷菜譜,就是找一堆閑雜人等在店里坐著,也不點(diǎn)餐,就占位子,問就是約了人,再問就要砸東西了。
說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店里本來有位從外鄉(xiāng)來的小工,老板是看他可憐才收留了他,沒想到心術(shù)不正,竟?jié)摲艘荒瓴怕冻稣婷婺縼?,轉(zhuǎn)投了這家伙開的店,把名字重取一遭,原封不動的就端上了桌,還缺斤少兩說是我們的大廚教的,敗壞我們的名聲。
現(xiàn)在正耀武揚(yáng)威跟在螳螂精后面對著我們哈氣,真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