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約定拜訪

　　晨曦，薛羽的睫毛還沾著困意，嘴角掛著可疑的銀絲——她正夢見天文課的星軌突然軟化，變成綴著糖霜的棉花糖，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撲棱棱——”翅膀扇動的聲響像小鼓槌敲在玻璃上，盧德拉圓滾滾的身子在窗外轉著圈，尾羽掃過窗沿的積灰，揚起細小的塵埃。

　　“唔……”薛羽猛地睜開眼，額前的碎發(fā)被翅膀帶起的風掀得直豎，活像只炸毛的貓。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睡袍領口滑到一邊，露出半截鎖骨。盧德拉已經用喙啄開了窗閂，灰撲撲的爪子踩著她的枕頭，嘴里還叼著卷羊皮紙。

　　“祖宗，早知道給你裝個門鈴?！毖τ疣洁熘ミ^信紙，目光掃過字跡時瞬間清醒，嘴角的口水差點滴在紙上。她摸索著從床頭柜摸出羽毛筆，墨水瓶早被夜里翻身撞翻，藍黑墨水在絲質睡衣上洇出朵歪歪扭扭的云?！翱侣逡燎拜叺臒峥煽伞彼P尖懸在紙上，突然想起去年那個劉海遮著臉的學姐用顏料在黑魔防教室上畫星空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飛快地添了個齜牙的顏文字。

　　卡珊娜：

　　簡直是救星！柯洛伊？我都想死她了！我們有一年沒見面了吧……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你先寫封信去問問她。

　　小柯家必須去！正好讓她看看我們被如尼文折磨出的黑眼圈(?_?)?明天上午九點，我在你家巷口的橡樹下等你，帶包南瓜餡餅當見面禮怎么樣？

　　薛羽

　　盧德拉帶著回信飛回卡珊娜家，陽光穿過紫藤架，在地毯上織出光斑?？ㄉ耗日龑χ銛?shù)占卜的草稿紙皺眉，聽見翅膀聲立刻抬頭，看見貓頭鷹爪子上沾著的墨漬，就知道是薛羽的手筆?！靶量嗬病！彼龘狭藫媳R德拉的后頸，指尖觸到它溫熱的羽毛，貓頭鷹舒服地瞇起眼，卻故意偏過頭把臉埋進翅膀，直到卡珊娜從食盆里挑出最大塊的培根，才傲嬌地抬了抬下巴。

　　展開信紙的瞬間，薛羽龍飛鳳舞的字跡里仿佛能聽見她的笑聲。卡珊娜轉著羽毛筆，目光落在“一年沒見”幾個字上，突然想起柯洛伊去年在走廊里追著皮皮鬼潑顏料的樣子——那時對方把墨水潑在了她的畫紙上，她舉著調色盤追了三層樓梯，最后把靛藍色顏料精準地扣在皮皮鬼頭頂，劉海下的黃瞳亮得像燃著小火苗。

　　她從抽屜里抽出張薰衣草色信紙，筆尖在邊緣畫了三只歪頭的小兔子，耳朵長長地拖到紙頁外?！靶】隆眱蓚€字剛落下，就聽見樓下傳來母親的呼喚，卡珊娜匆匆寫完信，“小柯，好久不見啦，見字如面。我和薛羽想明天上午登門拜訪，討教如尼文和學院元力的問題，帶了南瓜餡餅當謝禮——聽說你愛甜食？”把它系在盧德拉腳環(huán)上，看著它撲棱棱消失在云層里，才轉身撲向自己的帆布包。

　　帆布包被塞在床底，拖出來時帶起一串灰塵。卡珊娜蹲在地上翻找，先摸到本皺巴巴的如尼文筆記，封皮上還粘著塊干掉的南瓜派碎屑——那是昨夜熬夜時不小心蹭上的。她把筆記拍了拍，塞進包里時瞥見書架第三層的《北歐符文圖譜》，書脊上的燙金字母掉了大半，卻被她用銀漆補得閃閃發(fā)亮，這是去年從麗痕書店藏書區(qū)淘來的寶貝。

　　“對了?！彼蝗幌肫鹗裁?，跪坐在地毯上拉開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里面鋪著深藍色絲絨，放著三樣東西：承載著融合之力的伊法魔尼戈爾迪之結泛著金色的光澤，繩結處纏繞著細如發(fā)絲的金線；自然之力的結晶櫻花水晶像凍住的朝霞，摸上去帶著溫潤的涼意；智慧的拉文克勞藍寶石則沉甸甸的，在晨光里折射出細碎的藍影。這是她攢了三年才收集到的魔法物件，集齊學校精華元力任重而道遠。

　　卡珊娜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小包夾層，又抓起兩盒蜂蜜公爵的甘草魔杖糖——柯洛伊總說這糖的顏色像她最愛的鈷藍顏料。最后她對著鏡子理了理深褐色的長卷發(fā)，發(fā)梢的小卷被睡得翹起來，像極了薛羽信里畫的炸毛顏文字。窗外的紫藤花影晃了晃，盧德拉已經叼著給柯洛伊的信飛遠了，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混著即將見面的期待，在房間里慢慢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