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青冷冷得道:“你的事我毫無興趣,但如果阻礙了我的事,余何意,你應(yīng)該知道,我妙音娘子可不是以仁善聞名的?!?p> 余何意笑道:“這小子合我眼緣罷了,不礙你的事。我在他面前托身是妙音教人,你可不要說漏嘴了。”
江天青微微瞇起一雙鳳眼,饒有意味得看向余何意,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要是愿意,真入了妙音教如何?以你的聰明和本事,來日成就,絕不會在我之下?!?p> 余何意只是隨口一說,江天青卻真考慮起了吸納余何意入教一事,無它,唯圖利爾。但余何意卻對這個語焉不詳?shù)拿钜艚毯翢o興趣,也是無它,唯無利爾,面對鐘素素,他自可滿嘴跑馬,胡說一氣地推脫,但面對江天青,卻不必遮掩太多。
余何意說道:“要我入教?可以,要先幫我報一樁不共戴天之仇?!?p> 江天青思慮少許,問道:“仇人是誰?”
余何意道:“不知道,我也在找,可惜還沒抽得出身去?!?p> 江天青便說:“可以,此事不難,想你不知道我妙音教的妙處,余少俠,眼下你背著清風(fēng)觀的江湖緝拿令,那些名門正派,虛偽之徒,有哪一個敢保你無虞?只要你加入妙音教,我保證,清風(fēng)觀湮滅之日,不會太遠?!?p> 她此言一落,余何意雙眼微睞,殺機頓起,笑道:“是嗎,妙音教本事不小,好,報了此仇,我還要一門無上密功,給了我功法,我就隨你入教?!?p> 江天青又問:“什么功法?”
余何意說:“就是聞名江湖的化功大法?!?p> 江天青露出些沉思神色,仿佛正在猶豫,過不多久,她一抿唇,果決道:“化功大法,教中并無此本,但另有一本秘籍,其威能不在此法之下,你幫我完了此事,我可以做主給你?!?p> 余何意心中一奇,向來不曾聽聞在江湖上還有什么功法能與化功大法齊名,但他混跡江湖不過四載,有些無知之事也屬尋常,就此不必多問,心中雖然是絕無真心加入之念,眼下卻也興起一些好奇之心,不妨虛與委蛇,加入此教看看又有何妨?
況且,那造下藤籠妙思的女子,余何意也極感興趣。
江天青心中則想,這余何意雖然年紀太輕,心智武學(xué)卻是青年一輩的翹楚,有他相助,想必我奪回圣女之位大有所望。且他提出索要化功大法一事,被傳將出去必然人人欲殺而后快,可見對我也交付幾分真心了,倒不必太疑他,實在領(lǐng)不到那本功法,我就把自己現(xiàn)下修行的功法傳授與他一半,日后不怕不能控制他。
兩人各各想罷,對視一笑,江天青覺得經(jīng)此一談,二人關(guān)系緊密了不少,既然算半個自己人了,她也不來多么詳查他的動向了,也不再追問他帶回來那位少年是誰人,寒暄了幾句,又暢想了一些未來合作的展望,便就告辭。
這時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安歇,一夜無話。
到得翌日,地字三號門外,一身盛妝打扮的阿碧出現(xiàn)在此,她身后跟著一色端盤捧盞的從人,面上描得是長安時興的愁靨妝,身穿著銀紅吳綾大衫,里面一件繡花白對襟,腳下是蜀錦織就的繡鞋,遠遠望去,不似婢女,反勝天仙。
阿碧輕輕地敲響房門,過了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睡眼惺忪的陳不謝揉著臉出現(xiàn)在門內(nèi),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這樣高床軟枕的所在下榻過,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這樣不需提防的好覺,一時頗為難舍那張輕柔棉軟的床榻,阿碧來敲門時,陳不謝還在夢會周公。
阿碧見了他,笑吟吟地,指揮那些從人放下碗筷盞盤,又遣退他們,其中有一個面帶輕紗的女子沒走,那女子穿得很素,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雖然她穿著極素,也無佩飾,但氣質(zhì)如空谷幽蘭,觀來姿容竟不在阿碧之下。
陳不謝鮮少應(yīng)對這等場面,一時手足無措,他倒認得這個是昨日為余何意牽馬的女子,心下不多戒備,只是問道:“阿碧姑娘,多謝款待,請問,有什么事嗎?”
阿碧嬌俏得一笑,自顧自坐下道:“你也坐呀,坐吧,咱們邊吃邊說,我有話問你,另外呢,這位是咱們園中的女醫(yī),你的傷勢厲害,等閑的醫(yī)生是無用的,昨晚上不來,你心里可不要怪罪我。這不,她方回園中,我就請她過來看了?!?p> 陳不謝忙道:“小子豈敢,得江大哥搭救已經(jīng)是萬一之幸,還勞駕這位……這位……”他又不認得這個戴面紗的姑娘叫什么,一句話沉吟了兩次才接續(xù)道:“這位姑娘,又惹得阿碧姑娘你多牽掛肚腸,真是罪該萬死,怎么敢說怪罪二字?!?p> 阿碧與那面紗女子對視一眼,既而又道:“好極了,我也說你不會怪罪。既是這樣,你坐下先用些茶飯,然后叫她給你診診?!?p> 陳不謝才落座桌前,又邀請阿碧和面紗女子一同吃飯,面紗女子搖搖頭拒絕了,阿碧卻只管提了碗筷,和他一同吃起飯來,間隙中問道:“你是怎么受的傷呀?”
陳不謝心想,嗯,江大哥只叫我提防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老女人,阿碧卻不在此類,這個戴面紗的姑娘,雖然看不清樣子,但也料年紀不大,而且她兩個對我這么好,我卻不必太過隱瞞了。
于是他說:“噢,這個傷說來話長?!?p> 陳不謝遂把自己逃難到長樂城外通天廟,且中途被通天教眾所傷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只是隱去了自己和同門在長安失散,自己又行俠仗義打壞了某位勛貴,這才引來通天教眾追殺的事。在陳不謝看來,這些都是不必細說的事,因為阿碧姑娘只問了受傷嘛,那就只說受傷就夠了。
阿碧就不知道他隱瞞了一些前情,只看他說的有條有理,言辭流利,且還真誠之至,心里已信了八九,又問道:“你在通天廟中落腳,可有見到什么老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