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獵物身邊
沈家的私塾里，教書的老先生拿著課本，搖頭晃腦的為座下的學(xué)生讀著《女誡》的第一篇，“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
這是沈凝陽每日最不愛學(xué)的部分，就自顧自的出神。趙惜文今天也是心不在焉，一手托著腮，不時低頭傻笑。寧圓圓一如既往的趴著睡覺，只有孟冰夏坐得端端正正，偶爾還拿出筆來記錄先生的解讀。
老先生一篇讀罷，用手輕敲了趙惜文的桌面，示意她起身回答問題。趙惜文被先生突然叫起，還有些發(fā)愣，坐在她斜前方的沈凝陽一臉看熱鬧的表情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她頓時就覺得有些惱火。
老先生說道，“趙小姐說一下對剛剛所講這篇文章的看法吧?！?p> 幸好這篇文章趙惜文原先是讀過的，她說道，“這篇文章告訴我們，女子要卑下柔弱，不能搶在人前，不能自夸自詡。要親自勞作，不辭辛苦，才會有好的名聲?！?p> “你是否贊同這樣的說法？”老先生接著問道。
趙惜文抿了抿嘴，然后說道，“前人傳下來的訓(xùn)誡，自然是有其道理的?！?p> 此回答無功無過，沈凝陽覺得無趣，轉(zhuǎn)過頭不再看她。
老先生示意趙惜文坐下，來到沈凝陽的桌前，說道，“沈小姐好像有不同意見，你站起來說說吧?！?p> 沈凝陽站起，說道，“我騎馬、射箭、投壺、蹴鞠無一不比尋常男子強，難道我還要假裝輸了，才能有個好名聲？”
老先生被沈凝陽這狂言堵得一時說不上話。
門外這時卻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九王爺和端王在沈知府的陪同下參觀沈府，不巧竟聽到沈凝陽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答話。九王爺覺得很有趣，就笑出了聲。倒是嚇到了屋內(nèi)上課的人和一旁陪同的沈知府。當(dāng)然，這不包括正在睡覺的寧圓圓，她依然沒有被吵醒。
“在下教女無方，讓九王爺和端王見笑了?！鄙蛑\惶誠恐地說道。
趙世康臉帶笑意，說道，“無妨，我反倒覺得甚是有趣?！?p> 烏延年接著說道，“先生的課看起來十分有意思，我與九王爺在江都閑來無事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過來旁聽？”
趙世康聽他這么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確實很有意思，不知沈大人能否應(yīng)予？”
沈知府雖然覺得這二位爺要旁聽女子私塾的課程似乎有點不妥，但是也不好拒絕，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得知這一消息，最緊張，最興奮的，應(yīng)該就是私塾教書的老先生了。當(dāng)天晚上，他回家把《四書五經(jīng)》、《時文》、《二十四史》等書籍找了出來，拍了拍上面蒙上的灰塵，感覺自己滿腹的學(xué)問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但是他太久沒有翻看這些書了，竟然不太記得里面的內(nèi)容。這一晚，他看了一晚的書，感覺他當(dāng)年準(zhǔn)備科考的時候，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用功。
寧圓圓是放學(xué)的時候，從沈凝陽的口中，才得知這個消息。沈凝陽說，他們是覺得我們的課程很有趣才想要來旁聽的。但是寧圓圓腦海里卻總響起那個玄衣男子，那句意味不明的話。-------“我是來報恩的?！?p> 對于這件事情格外關(guān)心的，還有趙惜文。九王爺和端王要旁聽，她便多了很多一起相處的機會。例如，一起上下學(xué)。
第二天，趙惜文提前備好馬車，等在趙府門外。趙世康和烏延年出門的時候便看到她站在門口。她假裝碰巧遇到，對他們二人說道，“九王爺，端王，上午好。是要去沈府私塾嗎？”
趙世康對她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道，“正巧我剛準(zhǔn)備過去，我們一同去吧?！?p> 聽起來沒有什么可以拒絕的，便一同上了馬車前往沈府。
老先生昨晚研究了一宿，決定今天給學(xué)生讀點歷史，自己讀書的時候這一方便學(xué)得還是比較好的。于是從自己的藏書中拿出一本《漢史》，從那高帝紀(jì)講起。
老先生昨晚做足了功課，今天的課程內(nèi)容講得也新鮮，他的四個女學(xué)生一反常態(tài)，都聽得津津有味，連寧圓圓也沒有睡覺了。
九王爺趙世康不是來聽課的，純粹是來看熱鬧的。他一進來就不停打量屋子里頭的四個姑娘，連寧圓圓也多看了幾眼。
等到烏延年找了個位置，在寧圓圓身后坐下，他還疑惑地“咦”了一聲。
寧圓圓覺得，今天后背涼颼颼，總覺得背后有兩雙眼睛，在一直看著她。
終于熬到了下午。
下午安排的是寧圓圓最喜歡的插花課。
課堂上，教習(xí)插花課的李嬤嬤讓大家用桌上的花木各自發(fā)揮，然后她再點評。
寧圓圓用大麗花搭配楓樹葉，插在白色精巧瓷瓶上，便是一派秋意漸濃的秋日景觀。李嬤嬤看了，也不住地贊賞點頭。
九王爺沒自己親手插過花，覺得有趣，也興致勃勃的參與進來。不過他的手在插花，眼睛卻沒有停止看熱鬧。
趙惜文要拿剪刀，烏延年給她遞過去，九王爺看著。
沈凝陽掉落一枝花，烏延年給她撿起，九王爺看著。
孟冰夏折不斷桌上的枯枝，烏延年幫忙，九王爺看著。
烏延年覺得，這課真沒法上了。
九王爺看了一整節(jié)課的熱鬧，也沒研究明白，自己的便宜侄子，到底看上的是哪位姑娘。
他到后面還發(fā)現(xiàn)烏延年完成了自己的插花作品后，拿起桌上剩余的花，擺弄了一會捆綁起來，便成一束別致的捧花。
這個時候其他人都聽完李嬤嬤對于寧圓圓作品的點評，離開去看下一個作品。烏延年就悄悄拿起自己做的捧花放在寧圓圓的桌上。
寧圓圓愣愣地看著那束捧花，腦內(nèi)空空的顧不上回應(yīng)，烏延年就已轉(zhuǎn)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對九王爺說道，“和她插的那瓶花很像，送給她?！?p> 那束捧花和寧圓圓的插花一樣的黃白色調(diào)，看起來確實很搭。
九王爺趙世康此時臉上的表情就比較精彩了，先是一臉恍然大悟，然后疑惑不解，接著痛心疾首，最后低頭嘆氣。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么東西。
烏延年想，與其讓這個九王爺胡亂猜測，還不如先給自己的獵物打上自己的標(biāo)記，免得節(jié)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