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我崇安太祖皇帝建國之時,天下百廢待興,各地狼煙不斷,故下令在龍興之地蜀郡大修城隘,以防不測。又于蜀郡錦都城外修建‘古辛閣’,將帝國氣運道寶奉藏于其中,并設(shè)‘天啟衛(wèi)’于錦都城世代鎮(zhèn)守古辛閣?!?p> “今距太祖皇帝御極稱帝,設(shè)立天啟衛(wèi)已有三百余年。這三百年間,我崇安帝國蒸蒸日上,天下清平。唯獨這設(shè)立于蜀郡的天啟衛(wèi)經(jīng)三百年發(fā)展壯大,如今已呈尾大不掉之勢。前幾任天啟衛(wèi)都督都對那古辛閣道寶垂涎三尺,隱有圖謀之心。”
“好在當(dāng)今天子圣明天縱,于登基之初便派大將軍柳道然建這‘天擎圣院’于古辛閣之畔,一邊廣收門人為國培育良材,一邊守衛(wèi)這古辛閣,讓那些心懷不軌者不敢擅動?!?p> “是啊,我天擎圣院建立五十年間,無論是天啟衛(wèi)還是各方圖謀古辛閣的宵小,無不攝于祖師的神威而不敢輕舉妄動,天擎祖師柳道然之名威壓當(dāng)世,是何等的英豪?!?p> “唉,可是祖師英雄蓋世,為何又會驟然圓寂呢?”
“只怕這蜀郡和天擎圣院沒了祖師鎮(zhèn)守,要出大事啊?!?p> ...
蜀郡,錦都城,天擎圣院后山育陽亭。
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清風(fēng)習(xí)習(xí),明月無瑕。
一位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如一株青松一般盤坐于亭內(nèi),一條黑色金邊的玉帶蒙在他的眼睛上面,玉帶的兩端則系于腦后,玉帶長的部分自然垂落至筆挺的背脊上。
清風(fēng)明月之下,少年清晰地聽著下方山路上路過之人的交談聲,面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平靜如水。
育陽亭外,一位身穿玉白色云紋道袍,身形消瘦,長須垂胸,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負(fù)手而立,靜靜地注視著少年。
忽然一陣清風(fēng)吹來,揚(yáng)起了少年腦后長長的玉帶,而少年也突然抬起右手,中指與食指相并一夾,便將一片落葉捏在了手中。
“聽聲辨位,循風(fēng)摘葉,好。”老者看著少年夾住落葉,頓時發(fā)出一聲贊嘆。
少年聞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松開雙指,那片落葉便緩緩飄落在地。
“師父。”少年起身叫道。
少年名叫邙笙,而這位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便是天擎圣院的長老,也是邙笙的師父,李道一。
李道一看著邙笙道:“五年前為師將你帶回圣院時,你還因全家遭難、筋脈被廢而尋死覓活,如今卻已能在一口氣之間將《龍罡內(nèi)經(jīng)》運轉(zhuǎn)七個小周天,不得了?!?p> 邙笙腳步輕緩,不急不慢地走出育陽亭,然后說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不僅開導(dǎo)我堪破心魔,還親自傳授我《龍罡內(nèi)經(jīng)》,弟子這才能重造奇經(jīng),再通八脈,正式步入修煉一途?!?p> 李道一搖頭道:“我已說過很多次,《龍罡內(nèi)經(jīng)》只是為師當(dāng)初為了給你希望故意騙你說它能重塑筋脈。世上豈有如此逆天的功法?千百年來修煉《龍罡內(nèi)經(jīng)》的人何止千、萬,也沒聽誰能用它重造筋脈的。至于你能用《龍罡內(nèi)經(jīng)》逆天改命,重造奇經(jīng)八脈,我想...這就是天意,天意不絕于你啊?!?p> 邙笙聞言,淡然笑道:“弟子眼瞎,看不到天意?!?p> 李道一嘆了口氣,說道:“你天資絕倫,縱然眼盲,今后天下之大,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說到這里,邙笙微微抿唇道:“非是弟子天資絕倫,而是師父說過修煉之道如逆水行舟,不可稍有懈怠,弟子日練夜修,一日只睡兩個時辰,年復(fù)一年方有今日之功?!?p> 李道一目露贊賞之色,說道:“如此,這天下群英之中,必有邙笙之名。”
“笙哥哥在嗎?”一道清脆如黃鸝般的呼聲在山下小道之上響起。
李道一‘呵呵’笑道:“月袂那小丫頭又給你送飯來了?!?p> 說著,李道一還調(diào)侃道:“這丫頭不僅是我天擎圣院院主的親傳弟子,更是長得粉琢玉砌,冰肌玉骨,長大后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怎么,有沒有想法?”
邙笙雙手微垂,攏入衣袖之中,淡淡地道:“對于瞎子來說,美人與石頭并無二致?!?p> “但她的聲音很好聽。”邙笙也開了一個玩笑:“瞎子的耳朵總是很靈敏?!?p> 正說著,一個大約十二、三歲,清靈俊美,眉黛如山的少女提著食籃飛快地跑了過來,正是天擎圣院院主親傳弟子月袂,只見她邊跑邊說道:“笙哥哥,我來啦,今天是我親手做的點心哦。”
當(dāng)少女跑到邙笙面前時,看到李道一也在這里,連忙恭身拜道:“李師叔好。”
李道一笑瞇瞇地看著月袂道:“又來給你笙哥哥送飯啦,有沒有我的份呀?”
月袂睜著大大的眼睛道:“師叔不都是自己做飯的嗎?”
李道一輕捋長須,故作生氣道:“我就知道沒有,好吧好吧,你們兩個吃吧!”
此時邙笙說道:“師父、袂兒,我們一起去亭內(nèi)吃吧,我也吃不了多少?!?p> 于是三人進(jìn)入亭內(nèi)落座,月袂小心翼翼地將食籃打開,一股溫暖的糕點清香頓時飄散出來。
李道一頓時食指大動,二話不說就伸手去拿,但卻被月袂拍了一下,“先給笙哥哥吃!”
“我是他師父!”李道一委屈地叫道。
邙笙微微一笑,伸手從食籃中取出兩塊糕點,一塊遞給李道一,一塊遞給月袂。
李道一哈哈一笑接了過來,月袂雙眸如星,快速地看了一眼邙笙然后接過了糕點。
“三日后便是笙哥哥與那蘇恒青的決斗之日,笙哥哥你有把握嗎?要知道那蘇恒青可是圣院新秀,如今半只腳已經(jīng)邁入‘鍛體’二重,笙哥哥你才剛剛進(jìn)入‘通竅’入門之境,怎會是他對手?而且你的眼睛...”月袂說到這里,也是一臉的擔(dān)憂。
李道一聽到這話,也放下了糕點,點頭說道:“笙兒,這一次你確實太沖動了?!?p> 月袂看著邙笙道:“笙哥哥,要不...我去找?guī)煾刚f說,讓他下令強(qiáng)制取消你們的決斗...”
‘啪’。
一聲輕響,邙笙將糕點拍在了桌上,月袂與李道一齊齊愣住,并看向了邙笙。
只見邙笙緩緩起身走到亭外,背對著亭內(nèi)二人說道:“他可以罵我瞎子,可以罵我廢物,但不能辱我父母。鍛體境如何?通竅境又如何?若是境界能代表一切,古來天驕英杰又何以成名?”
此刻清風(fēng)吹起邙笙衣袂,使他身形越發(fā)挺拔雋秀,月袂不由看得癡了。
“師父,啟明星升起了嗎?”邙笙此時問道。
李道一急忙抬頭朝東方天空望去,只見一顆明亮的星辰從漆黑的東方夜空升起,于是點頭道:“升起了?!?p> “該修煉了。”邙笙輕聲說道,然后徑直步入后山密林小徑之中。
“笙哥哥,你還沒吃飽呢!”月袂急忙叫道,但邙笙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山林之間。
李道一緩緩站起,看著月袂道:“你叫不住他的,那就是頭犟牛?!?p> “不許你這么說笙哥哥。”月袂一拍石桌氣憤地道。
李道一撓撓頭,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脾氣都這么暴躁嗎?”
月袂嘟了嘟嘴,然后指著那些糕點道:“我要回去了,不然師父早上沒看到我我就完啦,要是被師父知道我偷偷來后山,肯定會關(guān)我禁閉,到時候我就見不到笙哥哥了。...這些糕點就勞煩李師叔交給笙哥哥,一定要讓他吃完哦。”
說完,月袂朝李道一拱手一禮,又朝后山山林望了一眼,然后轉(zhuǎn)身下山去了。
...
啟明星劃過蒼穹,半個時辰后,東方一道天光撕開黑夜,將溫暖的陽光灑遍大地。
邙笙盤坐于后山懸崖巨石之上,任由山風(fēng)吹動發(fā)絲衣袂,手中緊緊握著一把玄黑色的刀柄。
只是一把刀柄,但這卻是邙家的家傳之寶,具體有什么玄妙,邙家的近三代后人已不得而知了。
他很小的時候就拿這把刀柄玩,剛開始父親還阻止他,要他保持對傳家寶應(yīng)有的敬重,但后來...也就那樣了。
不過,他的父母家族,都在五年前的一個黑夜中被屠戮一空,只有他臉上蒙著一條黑色的玉帶,躲在桌下握著這把刀柄瑟瑟發(fā)抖,鼻息間只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是個瞎子,看來是下人?!?p> “上天有好生之德,廢了他的筋脈,留他一命吧?!?p> 這是邙笙被發(fā)現(xiàn)后聽到的最后兩句話,當(dāng)他從鉆心蝕骨的劇痛之中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李道一帶回了天擎圣院。
這個刀柄,到底有什么玄妙?能作為蜀郡千年傳承家族邙家的傳家之寶傳續(xù)至今?
盡管從未發(fā)現(xiàn)刀柄的玄妙,但作為家族的傳家之寶,邙笙一直將其帶在身上,每天都要拿在手中摩挲片刻。就算只是一把普通的刀柄,那也是邙家的傳家之寶,有著邙笙兒時與父母的溫馨記憶。
今天清晨的陽光有些奇怪,似乎隱隱帶著一道紫色光芒,然后照到了邙笙手中的刀柄上。
下一刻,邙笙忽覺手中刀柄一陣滾燙。
其后,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