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只是想不再受欺負,也不想再看到你偷偷抹淚,我只是想讓我們過得好一點?!碧漆略腊T著嘴,說出他做出這一切的想法。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開心?崧岳,媽媽記得你以前是個多容易滿足的孩子,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這么虛榮了?”
江笙不理解,從小跟在她身旁的兒子,僅僅來到這里幾年,就把她教的一切全數(shù)拋諸腦后,變得那么虛榮。
唐崧岳抽泣著,他不知道該怎么和母親說自己每次被毒打后,心中想要得到她為他伸冤,而不是一味的退讓,再退讓。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和母親說他多想和其他孩子一樣,想得到父母的認可,而不是每天晚上,只有母親一個人陪著他。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和母親說他才是父親最優(yōu)秀的孩子,母親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母親,為什么父親要冷落他們?
江笙失望的回到自己的臥室,她把門反鎖著,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哭著,她為了唐崧岳受了這么多委屈,結果兒子卻越來越像他的父親。
唐崧岳靠在母親臥室的門口,他聽著屋內(nèi)傳來的哭聲,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時的他有些后悔,他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早知道母親會這么傷心,他一定不會昧著良心做這件事。
母子二人隔著一道門,仿佛徹底隔絕了二人的世界,江笙的世界很簡單,她只想求母子二人平平安安,寄人籬下也無所謂,只要唐崧岳能健健康康長大就好。
然而唐崧岳的世界注定要擔負起責任,就算只是為了江笙,他也必須要變得優(yōu)秀,那樣他們才不會受欺負。
他們誰都沒有錯,只是出發(fā)點不同。錯的人只有唐聞天一人,此時的他默默的坐在房門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當當當~”
久違的鐘聲響起,唐崧岳睜開眼睛,視線久久沒有收回,腦海中充斥著那段記憶,從那以后沒過多久,他就被唐劍華作為接班人培養(yǎng)。
而江笙也在那件事中傷透了心,一個人搬了出去,直到現(xiàn)在除了每年唐崧岳去見她一次,其余時間她都不愿搭理自己的兒子。
洛靜矜并不急于喚醒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待他的清醒。沒過多久,唐崧岳回過神來,坐到了她對面。
“唐先生,你能說說這幾次治療,你夢到了什么嗎?”洛靜矜撐著下頜,微笑著看向唐崧岳。
“洛醫(yī)生,你小時候被別人打過嗎?”既然答應她要回答,唐崧岳自然也不會繼續(xù)沉默,反倒是反問起洛靜矜。
“沒有。”洛靜矜迅速做出了回答,實際上她的童年過得很快樂,不幸的只是她的青春時期。
“你能理解一個私生子被父親的情人帶回家,然后被他的親兄弟毒打,當你想去找你父親說的時候,你的父親一句寬慰的話都沒有。
當你哭鬧著去找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卻因為無法反抗父親的威勢,讓你一直忍氣吞聲,換做是你,你會怎么樣?”
唐崧岳閉著眼睛,他雖然后悔自己辜負了江笙的愿望,但他卻不后悔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威脅,更能讓自己的母親不再受那種窩囊氣。他沒得選,只能一步步讓自己的心變得堅硬,變得寒石心腸。
洛靜矜明晰了,雖然唐崧岳依舊沒有交代自己夢到了什么,但是僅憑他的這句話她就知道了原由。
“唐先生,或許我不應該說出這句話,出于我的責任,我勸你不要被權勢與金錢沖昏了頭腦,如果為了復仇而做出自己不愿做的選擇,終究還是會被復仇所淹沒。”
洛靜矜幽幽說道,這句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可是她始終覺得自己說出這番話時足夠虛偽,畢竟人的貪欲哪有那么容易克服。
果不其然,唐崧岳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冷笑道:“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可能不會說出這番話?!?p> 隨后他站了起來,站到窗臺前,背影顯得孤獨與寂寥,說道:“我最懷念的還是母親帶著我住在外婆家的時候,那時候她們對我是真心的好。
然而我的父親不愿放過我們,他帶著人把我們帶到了這里,母親反抗過,卻怎么也逃脫不了他的牢籠,為了活下去我們只能屈服。
可結果呢?一次次的退讓帶給我們的是一次次的傷害,母親可以視若無睹,可我不行。為了我,也為了我的母親,我別無選擇,只能一步步往上走。
即使這條路上讓母親和我隔絕,即使這條路上讓我變得孤獨,但我只有這樣,才有資格去選擇?!?p> 唐崧岳的話透著一股涼薄,他何曾見過他人的溫暖,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與手段,只要結果足夠好,哪怕過程兇狠一些又有何妨?
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目的可以拋棄一切,洛靜矜終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但這也讓她有一種同情。
“唐先生,得之不易,失之必易,還希望你能少一些戾氣?!甭屐o矜站在他身后,這樣說著。
“哦?我以為你會和周老頭一樣,和我講一堆大道理?!碧漆略阑剡^頭看著她,洛靜矜的說法令他有些意外。
洛靜矜淺笑著,說道:“如果你是三觀有問題,我也會和你說那些,只可惜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再者說,我并不覺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對,也許我們這一代人和周醫(yī)生他們那一代人本質(zhì)上有些區(qū)別吧?!?p> 唐崧岳睨了她一眼,認可了她的態(tài)度,如果她真的與周老頭一樣啰啰嗦嗦,或許他們的治療就到此為止。
“那洛醫(yī)生,你對我這個棘手的病人,準備怎么治療呢?”唐崧岳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她,問道。
“這個嘛?!甭屐o矜手指挑著下頜,隨后俏皮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嗯?”唐崧岳緊蹙著眉頭,洛靜矜則是把手插進口袋里,說道:“你總是把話憋在心里,我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結束治療嗎?”唐崧岳有些沒反應過來,洛靜矜突然間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他不太適應。
“我的意思是,你要改變一下你的性格,否則的話你的病就算能治好,遲早也會復發(fā)?!甭屐o矜收斂起先前的小女兒姿態(tài),回復道以往的樣子。
“怎么變?”
“你可以和你外面那個朋友學學,不要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試著找個人去談談心?!?p> 唐崧岳想了想自己親近的人,唐素心對他知根知底,但是那丫頭很不靠譜,跟她說她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
傅流年?一想到傅流年那嘴碎的性格,還是算了吧。秦瑜斐……
倒是不錯,可是她又太怕自己了,跟她說什么話她都只會點頭說好,讓他提不起興趣。
想來想去,唐崧岳依舊沒有找到一個朋友能夠談心,一抬頭他看向洛靜矜,似乎她是個不錯的人選。
“你有話還是和周醫(yī)生說吧,我很忙,沒有時間?!币豢吹剿难凵瘢屐o矜馬上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了,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唐崧岳翻了翻白眼,手指不斷敲打著椅背,說道:“那就沒人了,周醫(yī)生好雖好,就是和他沒什么話可聊。”
“你真的沒有一個朋友能談談心的?”洛靜矜挑著眉毛,她很難相信唐崧岳的人緣會那么差。
唐崧岳悶哼一聲,隨后毫不客氣的回應道:“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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