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有他們在呢
普路托斯臉上那神秘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如同熔煉中的黃金泛起更迷人的流光。
她并未謙遜推辭,而是極其坦然地點了點頭,算是毫無負擔地接受了唐三這番恰到好處的贊美。
在她看來,這本就是事實,根本無需虛偽客套。
強大的實力與至高無上的權柄,本身就有資格享有這份坦然的榮耀。
其實,在廣袤無垠、法則森嚴的神界之中,每一個能夠擁有專屬名號、執(zhí)掌一方核心權柄的神祇,自然都是在各自所代表的領域內走到了極致,達到了凡俗生靈乃至尋常神明窮盡一生都難以企及的絕對高度。
這是成神的基礎,亦是神位的象征。
而她,既然能被天地法則冠以“金神”之名,那便意味著在“金屬”這一象征著財富、鍛造、物質根基與創(chuàng)造力的宏大領域之內,她便是那毋庸置疑的、登峰造極的至高存在!
這是天道的認可,是神界本源法則的烙印,更是歷經億萬載歲月洗禮都無可動搖的絕對地位!
從五大元素主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神格,她的存在,便注定了與這世間一切金屬的誕生、演化與終極形態(tài)緊密相連。
因此,唐三那發(fā)自內心的贊嘆,于她而言,不過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如同日月輪轉般的基本事實罷了。
“海神客氣了?!?p> 普路托斯的語氣淡淡的,沒什么波動。
這種對于其神職權柄的夸贊,她實在是聽過太多了,多到早已麻木,甚至覺得有些乏味。
這就好比有人跑去稱贊波塞冬掌控水的能力很好,你看看他會不會因此而感到格外高興呢?
以他的性子說不定還會覺得對方是在諷刺自己呢。
唐三也并未因對方的冷淡而尷尬,只是從容地笑著轉移了視線,重新將目光投向下方的金屬海洋。
不管普路托斯如何想,他方才那番贊嘆的確是發(fā)自真心。
對于極致技藝的認可,是他身為唐門弟子和鍛造愛好者的一種本能。
然而,普路托斯接下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再次緊繃起來。
“海神看來是對這東西很感興趣了...”
她的雙眸微微轉動,落在唐三依舊難掩探究光芒的臉上,語氣仿佛在邀請客人參觀自家后花園一般隨意。
“如何?想下去看看嗎?”
此話一出,不只是唐三幾人,連阿波羅都變了臉色。
他看向旁邊表情如常的好友,眼中帶著幾分驚疑和審視。
從容如他,此刻竟也拿不準自己這位長久未見的老朋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下方那片金屬深淵,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寶藏陳列館。
那是普路托斯的核心神域雛形,是她千萬年來心血凝聚之所,其中蘊含的神力法則、能量脈絡復雜危險到極致。
即便是他,若非得到普路托斯毫無保留的許可,也絕不會妄想輕易踏足其中。
如今,她竟然如此輕易地、主動邀請一個初次見面的新晉海神“下去看看”?
這簡直匪夷所思!
“普路托斯,你腦子是有毛病嗎?”
阿波羅冷不丁地開口,聲音清越得如同玉石敲擊。
這樣直接甚至堪稱粗魯的句子,從他那樣一張絕美無儔、仿佛匯聚了世間所有光華的面容下說出,竟絲毫不讓人覺得違和或失禮。
反倒因他那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和微微蹙起的金眉,帶上了一種奇異的、賞心悅目的美感。
他就這樣直直地看向身旁的人,雙眼里滿是“你是不是在地底待太久被金屬熏壞了腦子”的難以置信。
他甚至懶得用任何神祇間慣常的、迂回試探的言語,直接道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驚濤駭浪。
他就說這斗羅大陸是個骯臟又混亂的地方,法則不全,氣息渾濁!
看吧,一個個的,從人到神,全都瘋了!
這句未盡的吐槽幾乎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他那張俊美卻不爽的臉上。
然而,面對好友這堪稱冒犯的直言不諱,普路托斯非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笑了出來。
聲音是壓抑不住的癲狂暢快,眼眸中閃爍著極度的興奮和惡作劇得逞般的光芒。
顯然相比于唐三等人,她對阿波羅這樣激烈的失態(tài)感到無比滿意。
有病,真是有??!
阿波羅又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他只覺得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完全無法理解普路托斯這突如其來的瘋癲行為,更懶得去揣測她那顆被金屬填滿的腦子里到底在盤算什么鬼主意。
繼續(xù)留在這里,看著這個女人發(fā)癲,以及那幾個被這“恩賜”砸蒙了的蠢貨,只會讓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和格調都受到了侮辱。
于是,他也懶得再維持什么光明之神的儀態(tài)和風度,更不管唐三等人此刻臉上是副什么見了鬼的震驚表情,直接氣惱地一拂那閃耀著日暉的華麗神袖,轉身就走。
動作干脆利落,甚至帶著點賭氣的意味。
阿波羅那金色的神光在他周身流轉,將他與這片“瘋了”的空間隔離開來,只留下一個挺拔卻明顯透著冷淡意味的背影。
“不用管他?!?p> 普路托斯隨意地擺手,壓根就不在意阿波羅在或是不在,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眼前的這群年輕人身上。
離開神界幾千幾萬年,獨自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深處經營著這片龐大的基業(yè),漫長到幾乎讓她忘記了時間流逝的孤寂。
沒想到,重見天日的這一刻,不僅意外見到了那位脾氣依舊不怎么樣的老朋友,還遇到了這么多...
有趣至極的新人!
這遠比她預想中的要有意思得多。
普路托斯的嘴角的笑容重新勾起,對著唐三,也對著他身后仍舊抑制不住向懸崖下偷看的幾人,正經地問了一句。
“說真的,你們想親自下去,見識見識嗎?”
普路托斯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在這片璀璨的深淵上空回蕩。
馬紅俊只覺得心頭一片火熱,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渴望,整個人的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傾,脖子伸得老長。
但是,他的兩只腳卻像是被灌滿了沉重的鉛塊,又像是被無形的釘子死死地釘在了原地,狠狠灌注在地上,竟是沒有往前邁出哪怕一步。
他們幾個人之中,一向以唐三為主導,關于金屬這方面的見識也要數唐三最高。
因此,幾人齊齊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那幾乎是一種經歷生死、絕對信任所形成的本能。
他們的確是眼熱心熱,被一片金屬海洋沖擊得可謂心神搖曳,但是腦子還是清醒的。
幾人深知機遇往往與未知的危險并存,尤其是在面對這樣一位摸不清底牌的古老神祇時。
唐三心中同樣是狂熱大于冷靜的,那懸崖下方的誘惑對于他而言,堪稱致命。
但是,他低頭飛快地瞥了一眼小舞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手。
溫暖的觸感和全然的依賴像是一盆清涼的泉水,瞬間澆熄了他大半的沖動,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這位金神看似性情隨和,但是誰都說不好這些是不是裝給外人看的。
神心難測!
唐三又聯(lián)想到情緒之神芙蕾雅,若是不出事的時候,不也是看起來好模好樣的嗎?
結果呢?她的行事做派可謂是無法用常理來琢磨。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金神的話是百分百真心實意的,他們幾個也不敢說跳就跳。
畢竟剛剛被他們氣走的那位光明之神,可還在周圍晃悠呢。
貿然接受,不知道會不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前輩說笑了。”
唐三的聲音可謂是溫和而恭敬。
“此處是您苦心守護、經營了千萬年的心血之地,堪稱無上神藏。晚輩們即便心中無限向往,震撼于您的偉業(yè),又豈敢如此放肆,貿然踏足?”
他先是極其漂亮地再次捧了對方一下,肯定了這片寶藏的價值和對方的付出,隨后話鋒一轉,露出了一個看似有些為難又無比體貼的理由。
“而且,您大概不清楚,我們此行并非全員到齊,還有幾位兄弟未能前來。如此機緣,若是只有我們幾人得以見識,獨享您的好處,而錯過了其他兄弟,于情于理,我們幾個實在心中難安?!?p>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既表達了對寶物的尊重,又凸顯了重視伙伴的情義,簡直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普路托斯抿著嘴,一雙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唐三,心中倒是一時摸不清這年輕人是真的如此重情重義,還是僅僅找了個無比圓滑的借口。
唐三拒絕了她,這讓她一開始確實覺得有些無趣,只覺得這海神或許也是那種瞻前顧后、古板無趣的家伙,白白浪費了她難得升起的一絲“分享”的興致。
可是,唐三的后半句話,卻又讓她的眼睛不易察覺地亮了一下。
所以,他的意思是,并非不愿意,而是因為人不齊,所以不好獨占這份好處?
今日是她重見天日的第一天,心情本就有些異于平常的亢奮。
而阿波羅那個家伙,對斗羅大陸和馬紅俊等人嫌棄到了極點,自然更不會主動向她提及什么史萊克七怪的整體概念。
那幾個小子加在一起也不值得他多費一句口舌。
如果真如唐三所說,那豈不是意味著,像這樣有趣又獨特的小家伙,她還有好幾個沒有見到?
“沒想到你的伙伴們還挺多的?!?p> 普路托斯隨意地攤手,那姿態(tài)顯得慵懶卻又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探究。
看樣子似乎對唐三口中那未曾露面的“其他兄弟”真的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見她沒有因為被拒絕而生氣,反而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不僅是唐三,奧斯卡他們也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方才幾分緊繃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不少。
唐三順勢而為,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真誠懇切,帶著恰到好處的敬意。
“如果前輩想了解的話,我們十分愿意將我們幾個的故事,慢慢說給您聽?!?p> 誠如普路托斯想的那樣,不管唐三此刻將戴沐白他們三人提起,是出于真心不愿獨享機緣,還是僅僅作為一個巧妙拒絕的借口。
不過既然金神感興趣,那唐三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能夠讓這位在神界擁有不凡地位的神祇深入了解他們的好機會。
畢竟,金神普路托斯總是要回到神界去的,不是嗎?
提前建立起一些良好的印象和潛在的聯(lián)系,對于他們幾個未來在神界的立足與發(fā)展,或許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
這遠比貿然踏入一個未知領域要穩(wěn)妥和明智得多。
這件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普路托斯拉著幾個小輩準備找地方去聊天,好好聽一聽他們的故事。
在路過阿波羅身邊時還輕哼了一下,似是很嫌棄他這副不合群的樣子。
這一路上,隨著普路托斯偶爾的講述和唐三他們有意無意的詢問,他們也總算大致了解了這位金神為何會一直隱匿氣息留在人類世界,尤其是還藏在鐵匠協(xié)會地下的原因了。
這里是庚辛城,金屬之都,是整個斗羅大陸所有金屬交易、鍛造技藝的核心匯聚地,空氣中都彌漫著金屬與火焰的氣息。
這對于執(zhí)掌“金屬”與“鍛造”神職的普路托斯而言,就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而自從那次大浩劫之后,神界與人間之間的通道關閉,普路托斯便順勢選擇隱匿自身絕大部分神力,留在了她更感興趣的人類世界。
在她看來,神界固然是力量的頂峰,但也無趣極了。
永恒的生命,一成不變的規(guī)則,每一座神殿無一不是古老而刻板的形制,華麗卻缺乏新意。
就連神祇們引以為傲的神裝,不是絲帶飄逸追求極致的柔美,就是輕紗曼妙強調神圣的韻味。
于她這個更癡迷于金屬的冷硬光澤、鍛造的鏗鏘之力、以及結構邏輯之美的金神而言,那種風格簡直是一種漫長的、無聲的煎熬!
沒想到,正好有了大浩劫這樣一個契機,她索性就留在斗羅大陸。
該說不說,庚辛城能有如今這般繁榮鼎盛、幾乎壟斷大陸高端金屬交易和頂級鍛造技藝的局面,背后也正因為有著金神普路托斯無形中的存在。
她即便隱匿了神力,其神格本身對金屬的吸引力,以及偶爾無意識散逸的些微神力,也都在潛移默化地滋養(yǎng)助長著此地及周邊區(qū)域的金屬礦脈,使其更加豐富、品質更高。
雖然說,普路托斯眼中那些所謂的能源和礦脈,嚴格來說很多都是她自身神力經年累月灌溉、與地脈結合后衍生出的結果,等同于是在消耗她自己的力量。
但她似乎并不在乎這點損耗,反倒覺得觀察這些因自己而誕生的奇跡,以及它們如何被人類開采、利用、鍛造出新的東西,本身也是一件極富趣味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這片土地才逐漸因其異常豐富的礦藏和偶爾出土的稀有材料,吸引了越來越多擅長鍛造的工匠、尋求材料的魂師、以及追逐利益的商人匯聚于此。
從最初零散的村落,逐漸形成規(guī)??捎^的人類聚集地,最后歷經演變,才成為了如今名震大陸的金屬之都。
這般聽下來,與其說是普路托斯藏在鐵匠協(xié)會的地底之下,倒不如說她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原住民”。
是人類后來的發(fā)展,才一步步將城市建立在她的“庭院”之上。
提起鐵匠協(xié)會,朱竹清想起思龍他們。
眼下看起來,金神對他們并無惡意,甚至稱得上友善。
而有金神在,光明之神除了嘴上毒舌不饒人之外,想必也不會真的做出什么具有破壞性的動作。
局勢穩(wěn)定下來了,也是時候把大家都放出來了。
讓他們一直待在異空間里,也不是長久之計,說不定還會讓他們更加緊張。
想到這里,朱竹清抬頭看向其他人,在得到唐三和小舞肯定的點頭后,當即起身向普路托斯表明自己的去向。
“前輩,晚輩需暫時離開片刻,去將此前安置好的協(xié)會人員接引回...”
然而,此刻的普路托斯,正完全沉浸在奧斯卡和馬紅俊一唱一和、添油加醋講述的關于史萊克七怪如何艱難成長,驚險戰(zhàn)斗的故事里。
聽得是眉飛色舞,眼眸中閃爍著愉悅的光芒,似是正在興頭上,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分給其他事情。
余光掃到朱竹清起身,甚至沒有聽到她具體說了什么,只聽到什么人類,什么空間,幾個無關緊要的詞匯,就大手一揮,讓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去吧去吧,忙你的,不必拘禮?!?p> 那態(tài)度隨意得像是打發(fā)一個要去自家后院摘菜的小輩。
朱竹清見狀,也不再多言,再次微微頷首,隨后身影便如同隱入陰影的靈貓,在眾人面前消失不見。
正如朱竹清所預料的那樣,異空間之內的思龍和一眾鐵匠們的確是緊張焦慮到了極點。
異空間內部占地極為寬廣,遠比之前那間擁擠的會議室要遼闊空曠得多,甚至一眼望不到邊際。
他們腳下是如同月光凝結而成的瑩白地面,四周則是流淌著淡淡紫金色光暈的無垠空間。
一看便知道是朱竹清的手筆。
但越是如此廣闊安靜,就越讓這群習慣了在灼熱、嘈雜、擁擠的鐵匠們心中不安。
太安靜了,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
太空曠了,空得他們心里沒底,仿佛懸在半空,找不到任何著力點。
他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不知道危機是否已經過去,更不知道這神力的主人什么時候才會來接他們回去。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煎熬。
思龍雖然強裝鎮(zhèn)定,不斷安撫著眾人,但是他自己緊握的雙拳和不時看向空地的眼神,也出賣了他內心的忐忑。
說不怕,不擔心,那是假的。
但是他不能慌,也不能亂,否則一定會引起更大的變數。
他必須撐住!
但是好在,朱竹清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本就是一擺手的事情,如果不是考慮到有必要將此處發(fā)生的事情和思龍通個氣,以便他能更好地安撫協(xié)會人員,朱竹清原本也不必特意過來一趟。
就在思龍感覺自己快要被那沉重的寂靜和未知壓得喘不過氣,幾乎要再次強行開口安撫眾人之時,那片空曠的、流淌著紫金色光暈的空間中央,毫無征兆地蕩漾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
緊接著,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月華神光悄然綻放,柔和卻穩(wěn)定地驅散了周遭令人心慌的虛無感。
光芒之中,一道清冷窈窕的身影由虛化實,清晰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正是及時返回的月神朱竹清。
她的出現,可謂是在無盡黑暗中點了一盞燈,瞬間就吸引了所有焦灼和期盼的目光。
“朱副宗主,您來了?!?p> 思龍幾乎是脫口而出,當即起身跑到朱竹清身邊。
這個稱呼也是他斟酌好久的。
唐三幾人將自己如今真正的實力告訴自己,那是他們信任思龍,把他當成自己人。
但他可不能不懂事。
若是每天扯著嗓子在協(xié)會里“海神大人”、“月神大人”地四處亂喊亂叫,那才是真正給唐三他們添麻煩,無異于將他們的身份昭告天下,引來無數不必要的窺探和紛擾。
因此,他便還是按照宗門的身份,喚他們宗主和副宗主,既表達了尊重,又不會引起過度關注。
他快步來到朱竹清身邊,第一反應并非是急切地追問,而是下意識地先上下快速觀察了一番,確認她似乎并未受傷,氣息也平穩(wěn)如常,思龍那顆高懸的心才稍稍落下一點。
“外面,怎么樣了?”
他不敢說得太大聲,甚至連“神祇”這樣的字眼都不敢輕易吐出,就怕被身后那些豎著耳朵,緊張關注著的鐵匠們聽見只言片語,從而掀起難以控制的軒然大波。
見到思龍這幅樣子,朱竹清抿唇輕笑。
果然,他們沒看錯人。
他這種臨危不亂的責任擔當,刻在骨子里的細致周到和將他人安危置于自身恐懼之上的品格,實在是珍貴極了。
見思龍的模樣,讓朱竹清原本有些清冷的語氣也不自覺地放緩了些許。
對著思龍,也是對著他身后所有屏息凝神的鐵匠們朗聲開口。
“諸位不必驚慌,外面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朱竹清帶著鐵匠們離開異空間,重新站在會議室的地板上,緊張到極致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不少人甚至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他們之中,很多人甚至都不是魂師,只是憑著一身打鐵練就的蠻力和不錯的手藝,在鐵匠協(xié)會混口飯吃。
他們的生活簡單而純粹,腦子里除了每日的鍛造活兒、新研究的零件圖樣,就是想著如何吃飽睡好,養(yǎng)活一家老小。
哪里經歷過像今天這些事情?
思龍重重地將腳跺在地板上,腳踏實地帶來的安全感,幾乎讓他快要喜極而泣。
安撫了一下鐵匠們之后,思龍便讓他們各自回到崗位上去了。
協(xié)會運轉不能停,耽誤了一段時間,那些活計就得抓緊干了。
“思龍,你等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一聲。”
“副宗主想要說什么,總不會是那位神祇還在鐵匠協(xié)會吧?”
思龍的臉幾乎是慘白,這是他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想法。
他能這么明白地講出來,倒是讓朱竹清沒有想到。
她站在旁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現在告訴思龍,不是一個神祇,而是兩個神祇的話,他會是個什么反應呢?
朱竹清想象不出來,也沒有那個惡趣味去嚇唬對方。
她沉吟了片刻,選擇了一種相對委婉的方式開口。
“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客人們的確暫時還未離開。不過你無需擔憂,目前來看,對方并無惡意?!?p> 朱竹清斟酌著用詞,同時也在觀察著思龍的表情。
“我只是提前告知你一聲,讓你心中有數。協(xié)會內若有什么異常動靜,不必驚慌,有我們在呢?!?p> 思龍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了,他不明白鐵匠協(xié)會到底有什么東西能夠吸引到這些神祇降臨。
但是唯一能讓他感到慶幸的事情,莫過于,還有他們在呢。
“我,我明白了。放心吧,鐵匠協(xié)會上下,會一切如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