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幾分鐘之前。
由于他狡猾的雇主簡森那邊似乎對計劃進行了一點點臨時更改，本來負責“拖住”卡姆實業(yè)軍隊的所羅門·威爾遜先生不得不選擇進入卡姆實業(yè)的總部并對簡森進行接應。
當身著黑西裝的騎士說出計劃的變更時，雖然隊伍里的所有賽博朋克們都有些不滿，但沒有人敢說出一個字，也沒有一人選擇離開——哪怕所羅門十分仁慈地提供了這個選項。
……離開？在得罪了一家巨型企業(yè)之后，一個賽博朋克又能去哪里呢？
在這個男人用雷電轟碎了卡姆實業(yè)幾乎全部的軍隊之后，沒有人敢離開他。
他們需要庇護，他們需要一個高個子頂著。
而恰巧，所羅門·威爾遜就是個高個子。
“全體都有?。 ?p> 男人低沉嘹亮的命令響徹大廳。所有賽博朋克瞬間緊張起來，繃緊了身子，將目光投向所羅門。
“分批次進入升降梯，在八十五層集合！動作快！！”
人群移動了起來，細碎的談話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所羅門面具下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他不喜歡這種嘀嘀咕咕的聲音。
“他是個軍人?！贝髦喩嗝?、灰頭土臉的金發(fā)女黑客推測道。
“是嗎？范圍真是大大縮小了?！币幻钢鲜讲綐尩陌兹四腥寺牭搅伺说脑挘S刺地回應，“只剩下……我不知道，幾千萬人？”
“他們當中的以太能力者肯定不多?！绷硪粋€長相和他有些相似的男人顯然很有見識，提出了反對的觀點。
“但你很明顯忘了一點——”披著兜帽斗篷，手臂被改裝了刀刃的賽博朋克插嘴道，“——你不可能得到這些人的名單的！更何況：你居然有膽子偷著查他？”
他年輕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
“我都不知道你已經(jīng)開始安排死后的行程了！我可還想活著呢……”
總之，不論賽博朋克們?nèi)绾巫h論，他們出于恐懼而產(chǎn)生的執(zhí)行力倒是值得稱贊：不到二十人在兩分鐘之內(nèi)整整齊齊地擠在了僅存的三個升降梯里面。
不過，很快，人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高個子塔拉尼斯要去哪個升降梯里面呢？不管是哪一個，似乎都沒剩下什么位置了。
賽博朋克們面面相覷著思考，很明顯，誰都不太愿意和這個以太能力者呆在一起。
四面廢墟包圍，在濃煙和碎石瓦礫當中，所羅門·威爾遜筆直地立在卡姆大廈一樓的大廳中央，身上的西服仍然干凈整潔。
“呵呵，就是這樣啦?！摈俭t面具后面，簡森笑呵呵的小聲催促傳來，“總之塔拉尼斯你快點過來吧。你的老板需要你。”
“收到。”他沉穩(wěn)冷靜地回應道，“真是——讓人不省心?！?p> 只見他十分緩慢地壓低了身體，彎曲雙腿，雙手撐在膝蓋上，然后猛然向上一躍——
“——轟?。?！”
一股摻雜著紅黑色閃電的環(huán)形氣浪以他為中心驟然炸開！
所羅門高大的身軀像火箭一般飛射而出，踏碎了一大片地板，直直地向上飛去，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洞。無數(shù)巨大的碎石從上方掉落。
“——轟隆隆……”
悶悶的打雷聲和塌陷聲從那洞中傳來。
“……”
沉默充斥了空間。緊接著，一陣拼命摁升降梯按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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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分鐘后，當賽博朋克們到達集合地點時，只見八十五樓的空間上方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悶雷在其中炸響。
“都滾上來！”塔拉尼斯不耐煩的命令從洞中傳來。
傭兵們愁眉苦臉地對視一眼，只得挪動剛停下來的身子，苦哈哈地想辦法上去。沒辦法，卡姆的升降梯是不可能在服務器樓層停靠的，除非有內(nèi)部人員的身份識別和密碼。
當一群人費勁地爬到服務器樓層時，他們看到了——
——一只巨大的怪物在用利爪拆解一只躺著的熊形機器。一個披著斗篷與兜帽的面具人姿態(tài)悠閑地立在一旁，手上拄著一支細長的磁軌霰彈槍。塔拉尼斯則是正和一個戴著鐵面具的家伙對峙。
“??！來得正好！”面具人簡森看到賽博朋克們高興地說道，“朋友們，勞駕，把那兩位公安的朋友看管好?！?p> “照你們雇主說的做?！彼崴汞}人的聲音響起。
他話音剛落，所有傭兵腦中的后臺信箱就同時收到了一條消息，那是一個Q版的表情動圖：一個歡快的黑金色小丑正揮舞著手臂，正來自于他們雇主的虛擬賬戶。
眼前的面具人，就是他們神秘大方的客戶。
于是，他們七手八腳地將一旁動彈不得的?？巳R爾和奧斯曼架了起來，安上了手銬。
他們兩人剛剛醒來，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呃！公司狗真惡心?！币慌耘傩艿纳Ｄ嵬蝗恢淞R了一聲，向后退開了。
不遠處的幾名傭兵發(fā)出了驚呼，顯然是對桑尼這只能說話的巨怪有些發(fā)怵，也有一部分傭兵面色如常，顯然是見過底城的怪獸搏擊賽，以為桑尼不過是只被人遠程遙控的怪物罷了。
簡森走上前去，發(fā)現(xiàn)灰熊機甲的外殼被桑尼撓得七零八落。在密密麻麻的布線和泄露的機油冷卻液中，藏著一個臟兮兮的、還帶著些許稚嫩的臉龐。
那是個雙目緊閉的拉丁孩子，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六歲。
雜亂的布線和锃亮的金屬覆蓋了他半個光禿禿的腦袋，擋住了那慘白得幾乎能看見病變血管的皮膚，一張小小的照片貼在他頭顱右側(cè)的裝甲內(nèi)壁上，濺上了鮮血。
卡姆實業(yè)的灰熊機甲，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那張照片已經(jīng)幾乎被磨得不成樣子，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個恩愛的四口之家。實際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非電子的攝影產(chǎn)品了。很明顯，照片的主人想用記憶而非數(shù)據(jù)來留存這個美好的瞬間。
“嘖嘖嘖，可憐的小家伙兒……”簡森看著那孩子，抬起了手里的霰彈槍，語氣平和地感慨著，“讓我來幫你解脫吧。”
“砰??！”
鮮血四濺，碎片崩飛。
照片徹底被鮮血遮蓋。
簡森扣動扳機的手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動作順滑地打了個槍花，那細長的霰彈槍僅僅是在他的手掌中轉(zhuǎn)了一圈就憑空消失了。
斯考佩瞥了他一眼，沒出聲，他正神經(jīng)緊繃地面對著所羅門。
他理理斗篷，對著桑尼勾了勾手指，又看向斯考佩：“醫(yī)生，恐怕，接下來您得和我們走上那么一小段了。”
“……合理的要求。”斯考佩很是冷靜地配合道，收起了手臂上的巨型鉗刃，“有什么想問的就隨時問吧。”
沒有辦法，眼前的以太能力者太危險了，他的義體裝備等級根本無法對付。就在剛才，那一道雷柱的能量等級幾乎趕上了以太天災，他現(xiàn)在沒法和這樣的家伙作對。
“真是太體貼了我的朋友?！焙喩吲d地說道。
于是，醫(yī)生加入到了這個瘋狂的行列中。
“好了朋友們，現(xiàn)在分頭行動?！焙喩_始下命令，“食人魔，好姑娘，跟著這群戰(zhàn)士們——”
他指了指傭兵們。
“——去到頂層，找到卡姆實業(yè)的浮空車?！o默’（艾瑪）會去幫你黑掉它們的，然后在那里等著我們，好嗎？”
“收到?！鄙Ｄ岬吐曊f道，轉(zhuǎn)過身去開始整合賽博朋克們。
“你，你，還有你——”
簡森點了三個傭兵。被點到的三個人都指了指自己。
“——沒錯！就是你們！幫忙帶上我們的公安朋友，跟我來！”
三人于是將埃克萊爾和奧斯曼架了起來。兩位公安還沒有完全恢復，只能慢慢悠悠地被朋克們推著走到了簡森身前。
“塔拉尼斯，我們走。我想我們的偵探小姐已經(jīng)有點結(jié)果了?！焙喩瓝]揮手，所羅門看了一眼斯考佩醫(yī)生便大步跟上了。
他不喜歡東歐羅巴人。
很巧，斯考佩也不喜歡不列顛人。
所以醫(yī)生也瞪回去了。
倆人并排跟在簡森身后，開始在眼神上較勁，而走在前面的簡森則是樂呵呵地根本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