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是由于段景瑞在那一瞬間合理爆發(fā)的正義感,致使他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發(fā)老黃手里頭的火葫蘆,這才讓水仙塢的大寨主(代號)座山雕如謝天恩般,遂將白蓮教特意支援自己的這一大批火器看的比命還重。
畢竟他們水仙塢之前也不過是白蓮教用于與城里的大人物搭上話的跳板而已,而那人明顯又信不過由座山雕牽線搭橋的白蓮教。于是這里雙方就此陷入了僵局,唯獨水仙塢被迫夾在了二者中間,直對滿滿一倉庫的燙手山芋干瞪眼睛。
然而自從老黃用手里的火葫蘆一發(fā)干碎了一把修行者的法寶巨劍后(其實不是法寶),這‘聰明絕頂’的座山雕啊,就開始盤算起了自己手頭僅剩的那點利益。
首先,若是他把老黃頭,連同白蓮教的計劃交給官府,那最多就是喝一口別人剩下的湯。
其次,若是繼續(xù)計劃,把倉庫里的火器全都送到指定位置,那到后面也就跟他,跟水仙塢都無關(guān)了,對方不過許諾了五百兩賞錢而已,也難怪座山雕還想用手里的東西多榨點錢出來。
可凡人若想明目張膽的用不合規(guī)制、無登記在冊的霹靂堂火器直接與一方修仙大派為敵或是就此占山為王,與宋家、與青帝城或是占星殿為伍又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所以他座山雕便想趁此交易失敗的空檔,將本該交付出去的東西轉(zhuǎn)手賣給第三方銷贓。而這位冤大頭了,則很有可能是青燈商行。
更何況,水寨中的師爺竟然單以那被捉來的小子屢次于崇文館佐近出沒,又似乎傳出了他常在宋少國主身邊走動的消息。于是乎,這些水匪們便有理由相信這人就是商會要找的那小子,那個被懸紅了20萬錢的龔沮仁。
“嗚嗚嗚嗚~%¥%#……”
可被綁來的段景瑞似乎早就承認(rèn)了自己并非是龔沮仁,只是老黃他們沒有如實上報,自然也無所謂上報,反正等這批火器全都到位后,他就該回淮縣了。
“也不知,四哥家那孩子,在喝過教主遞來的符水后病情有沒有轉(zhuǎn)好一點?!鄙碓诘乩沃械芰藘煽邳S煙桿子的老黃緊接嘆道。
但見被粗麻繩綁了個人仰馬翻的段景瑞此時還趴在地上死硬掙扎著妄想要脫困,老黃隨即從破碗中掰了半份口糧送到對方嘴邊,并順手扯下了塞進對方嘴里的破布,淡淡道:“吃吧,小伙子,下去做個飽死鬼,也總比活著被人當(dāng)槍使自在?!?p> 段景瑞隨即激動的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你又為何會拿著霹靂堂的東西?”
老黃:“呵呵,霹靂堂,我知道,但是這些東西也是別人交給我的,若是你想知道,也可以就此下去問問閻王,看看當(dāng)年那般深受皇恩、又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呂家人究竟還有多少雙冤魂怨鬼仍在這世間飄蕩?!?p> “呂家···”沒錯,段景瑞的相好,也就是從小便被家里人與其指腹為婚的那位,她姓呂。七年前失蹤,最后一次聽聞有關(guān)她的事情,卻遠在蒼江府以北的淮縣境內(nèi)。
就不知,數(shù)年前突然興起的白蓮教運動是否就與這霹靂堂的遺老有關(guān)。而段景瑞之所以會從那時起開始一心修行,便多半是為了她。
只不過,白蓮教徒私自于青帝城中殺人越貨,就已經(jīng)讓段景瑞撞破后,慘遭圍毆綁縛。
堂堂煉氣十重,卻僅靠讀書讀來了強大神識,而非強健體魄。縱使他已然先龔沮仁一步,服下了洗髓所需的全數(shù)丹藥,但破境好似一道天塹,這點對于任何人、或是任何天才來說都一樣,除了丹藥及機緣外,往往還需要靈機一動、如明光灌頂,才可求上下通達,自成一派。
“只可惜,你馬上要死了,我也不想把麻煩帶回縣里,畢竟你等修行者對絕大多數(shù)凡人而言,本來就是異物,與那常常出沒于腐林深處的黑獸們(這里特指骸獸)有得一拼,且都是會造成世界崩壞的不安分粒子,是蟲害,是天災(zāi),是就算咱們壽數(shù)短暫,也絕對不想去碰的東西?!?p> 段景瑞(有氣無力):“是嘛~你說的這些大概就是那群白蓮教狂人給予百姓洗腦的產(chǎn)物對吧?哼,夠被惡心到了,還真是謝謝了哈~”
“老黃頭,這小子都擱這成一灘爛泥了,怎么還這么嘴硬呢?”
老黃:“好呀,那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把他給···”
轟隆——
忽然間,正值一番天搖地動,眾人頭頂上頓時撒下了大片飛灰,由此水仙寨內(nèi)已然是亂做了一團。
就因為柳知州命人在崖山上布下了三門威力強大的前天官局火器石臼炮,并命人連發(fā)三枚石丸轟擊寨中船塢,這才在引發(fā)了此等異動。
當(dāng)然,到也不是柳白那邊等不下去了,而是宋鈺居然趁早上巡邏的人員換崗之際,就此率眾離開了聯(lián)軍營寨,卻又不似將要放棄圍攻水寨的樣子。
于是柳白擔(dān)心,宋鈺會否以身犯險,經(jīng)由其他較為隱蔽的路線攻打水仙塢。
那么作為此次戰(zhàn)役的總負(fù)責(zé)人,更因宋氏家母已然將她兒子的安危托付于自己手中,由此打定了主意、并焦急萬分的柳白才會在一面祭出了手頭殺手锏的同時,一面又再親率銀鱗甲衛(wèi)入寨勸降。
不過,恐怕就是因為柳白的威懾手段太過于奏效,以至于那剛從船塢的廢墟中探出身來的座山雕緊跟著就命令手下人升起了吊橋、封閉了寨門,并從倉庫中調(diào)來了一批神火飛鳶,拔掉繩引就此以其壯碩臂力飛擲而出,使之于半空中化為了一道能夠直來直去砸入敵群的金翅火鳥。
“快看那!”
柳知州:“不好,那東西朝崖山過去了?!?p> 且就嘆那遠遠高出了水寨許多的崖山平臺稍后瞬間被大火給吞噬殆盡,這金翅火鳥掠過之處,也全皆焦土一片。雖說其威力也確實不俗,但是它實則還遠遠不如修行界常見的靈符易取易用。
再加上,若非是座山雕這天生神力的加持,那么只靠魚叉彈弓激發(fā)的神火飛鳶便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飛上了半山腰。
轟隆——轟隆隆——
與此同時,但見三門臼炮慘遭火海摧毀,其后許多人又因大火引爆石彈、并由此擴散開來的天女散花而命喪當(dāng)場。
縱使是不甘心失敗,在缺少石臼炮打破僵局的情況下,柳知州也只得傳令三軍暫且后撤十里,以待援兵到來。
然而,柳白原先還心心念念的是巨靈關(guān)守將魏乾龍親自發(fā)兵來援。而現(xiàn)在,卻要隨著宋鈺本人的一番突然亮相,猛的發(fā)覺其手指方向還就真站著一坨黑黝黝的人影。
而這坨黑黝黝的東西卻又不是人,且是一塊半人多高的黑晶石小山。實則就在剛才,宋鈺等人原本還想乘著風(fēng)浪,就此默默劃船潛入水仙塢東側(cè)的木棧深處。
只可惜,隨著那金翅火鳥的出現(xiàn),彼時三人所乘的那艘小船就此被火光濺到、化成了一團火炬,其后緊隨而至的多發(fā)飛矢正也說明他們的潛入行為失敗了,水匪們便用彎弓射日的方法招呼了一下。
龔沮仁隨之扛起宋鈺就往岸邊飛去,卻不料冷芊芊到是比這兩個大男人果斷多了,自是拔出戰(zhàn)刀飛身入寨,與賊匪們殺成了一團。
奈何剛剛才登上岸邊的宋鈺和龔沮仁就在那著急的直跳腳。于是乎,才有了剛剛宋鈺猛地挺身截住了將要撤退的人馬,并立時引領(lǐng)眾人看向了龔沮仁那邊。
而龔沮仁則十足真正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神臂加持,但見他以煉氣圓滿之姿,輔以獸道神功《赤獒嘯日訣》助力,僅一拳便將身前重達百噸的石晶如炮彈一般擊飛出去,亦在瞬間劃開了湖面的同時,赫然徹底撞碎了整座鐵壁寨門,并裹挾著大股風(fēng)暴洪流、將一切摧殘殆盡。
且看,寨中到處是殘肢斷骸,到處是殘垣斷壁,唯有慘叫聲不絕于耳,唯有美惡名落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