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死與生的交織
正徐步靠近的謝昀聽到這話:“!”
說實話,他有時候也挺想“略略略”的……
但,根據(jù)慕小姐的話聯(lián)想了一下?
從字面意義上來講,自家老大確實親手為她做了不少東西。
譬如:鉆石發(fā)夾,茉莉腕花?
更深層次的意思,則在于——不論她對錯,大佬不僅無條件地支持她,還給她提供堅不可摧的堡壘。
話說回來,慕小姐在這一點確實要比其他異性強很多。
因為,她懂得感恩。
并且,也懂得也愿意為老大付出!
是個三觀正的人。
就是不知道,等她看到自己手里這份文件會是什么表情?
又或者,以后拿什么“禮尚往來”?
當然了,作為一個有眼力見的特助,他斷不會多嘴的。
恭敬地喚了聲兩人,又將文件放在島臺上之后,便退得遠遠的準備暗中觀察。
而這時,大佬也是不喜多言,下顎微抬,便示意女朋友自己看文件。
在這方面,大小姐向來也是不扭捏的。
可,隨意翻看了一下文件內(nèi)容后,那張總是清冷疏離的臉上到底還是出現(xiàn)了其它微表情。
有懊惱,有欣喜,有挫敗……
因為,裴子羨給她準備的竟是華寶齋的股權轉(zhuǎn)讓協(xié)議。
但凡她落筆簽字,她唐慕之可就是華寶齋第二大股東了。
呵,華寶齋。
呵,至尊。
嘖,她的匕首呢。
就在念頭游移到這的瞬間,卻聽某位大佬跟料準了似的,好整以暇地挑了下劍眉不說,更是明知故問,“所以,裴某的刀鞘能送出去了?”
沒見過這樣強買強賣的……
唐慕之似笑非笑地幽幽睨人一眼。
很明顯,大佬猜到她沒把匕刃拿去送拍。她也當然不會將匕刃送拍,上次那樣說,不過是“出出氣”。
可這瞬間,一想到自己受的那些氣到了今天居然再次反彈到自己身上,大小姐“更氣了”。
因此,跟以往得知大佬某一神秘身份時滋生出的與有榮焉的驕傲感不同,這時,當推測到華寶齋也可以說是他的產(chǎn)業(yè)后,唐慕之挑釁地回眸一笑,“裴先生為何總是處處跟我對著干,又總是強壓我一頭?”
“更甚者,你一步步扎根在京城,恐怕——
不光是想娶我這么簡單吧?”
……
自家老大被女朋友冷聲“質(zhì)問”時,祝景正托腮窩在門廊下,偶爾偷瞄一眼廚房,然后不爭氣地咽著口水——香味四溢,果真下飯!
前有么鳳話梅,后有香蔥鵝油。
該說不說,大小姐倒還真挺會寵人的。
原以為蕭煦提前離開機場是有要事,結果,他是去當貨拉拉的。
為了回去拿一罐香蔥鵝油,順帶卻帶了好些應季水果過來。成箱成箱的白鳳水蜜桃、陽光玫瑰葡萄和桂味荔枝……
翡翠灣的廚師做了點可口小菜,而慕小姐本人則親自拿起鍋鏟,炒了一鍋色澤金黃口感酥脆的上等香蔥鵝油炒飯。
雖說不是山珍海味,也沒豪華到要做東海龍宮終結者,但就是這些家常便飯和這個季節(jié)的特色水果讓她直香跟頭!
天可憐見,她下次蹭飯又是啥時候呢?
想到這里,祝景嗅了嗅鼻子,望眼欲穿地撇嘴咕噥:“不管大佬的胃有沒有被抓住,反正我自己的已經(jīng)貢獻出去了?!?p> 在美食面前,此時此刻的景三卸下了冷酷颯爽的一面,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酸味……
就在她思考人生時,手中平板電腦卻忽而傳來了新信息。
祝景瞬間神色一凝,忙一邊疾步走向餐廳,一邊口吻嚴肅地匯報:“老大,慕小姐,醫(yī)院那邊來消息了……”
隨著祝景的聲音響徹在餐廳,高清顯示屏里,創(chuàng)傷骨科、急診科以及包含杜祎在內(nèi)的血液科權威醫(yī)生一致目光敬畏地看了過來。
雖然杜祎看著金主大佬身邊那熟悉的美人略感意外,但在如此緊要關頭,對生命的敬畏以及專業(yè)性到底還是戰(zhàn)勝了畏懼與八卦。
于是,杜祎也不磨嘰,推了下鏡框,就條理清晰又言簡意賅地敘述了起來,“病人外傷不算嚴重,急救措施很及時。只是……
受限于環(huán)境因素,有些發(fā)炎跡象。
至于被咬傷的部位?”
說話間,杜祎將身側(cè)的醫(yī)用一體機正對鏡頭,指著屏幕里腿部ct單的位置。
然而,原本想分析病情的人卻先一步感慨道:“病人很機警,竟能將非常稀缺的白頭蝰活著帶了過來。”
聽到這話的剎那,唐慕之蹙起眉心,下意識和男朋友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類極危物種主要分布于南境緬北一帶,它的特點除了稀少、毒性強,最主要的是至今沒有研制出專門的抗毒血清。
同一時刻,青為隔著屏幕似乎都感受到了唐慕之的深沉心思,頓時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忙擠開人群,在線為智商充值。
因為,他好像話說早了……
其實,這一瞬間,杜祎也看出了鏡頭內(nèi)外所有人包括青為的擔憂,但盡管連他自己內(nèi)心深處也交織著沉重,自信與忐忑,卻還是勇敢且有擔當?shù)亟舆^了話頭。
“大多數(shù)蝰蛇科蛇毒主要攻擊的是血液系統(tǒng),但白頭蝰蛇毒屬于混合毒。被咬中之后,比較嚴重的會出現(xiàn)血液凝固、頭昏眼花、視力迷糊等癥狀。
但是,小姐也不必過分擔憂。
針對病人的具體情況,我們會先注射毒性相近的蝰蛇科抗毒血清,然后再結合藥物進行改善治療?!?p> “不知您二位意下如何?”
其實,所有人心知肚明。
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專門的血清。
可,現(xiàn)實擺在眼前。所以,杜祎也是沒辦法……
而得到此消息的唐慕之半闔著眸,手指微蜷。
說實話,這個辦法不如何。
她向來喜歡做事一步到位。
但,容秋灼這種情況,沒辦法一步到位實乃情理之中。
難道,真的就只能如此了嗎?
想到這里,唐慕之再次緊了緊手指。
截至目前,代表著商氏力量的商素并沒有新消息傳來。
至于,代表著容氏力量的容華絮?
以他的能力,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容秋灼的狀況。而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傳來,只怕也是找不到比現(xiàn)在更好的辦法了……
由此可見,兩家暫時都束手無策。
那,如果自己動用唐家的力量呢?
動用一切可用的資源,研制出血清?
心緒不寧的剎那,略顯粗糙卻又微涼的掌心貼了過來,并伴隨著裴子羨撫慰人心的聲線,“會解決?!?p> 仍舊是那三個字,但女孩忖了忖,便篤定這人定然在飛機上就已經(jīng)把所有可能性都考慮在內(nèi),并且早就著手相關準備了。
毫不夸張地說,此時此刻,裴子羨的存在與陪伴,以及他解決問題的能力猶如一顆定心丸,讓她的不安終于宣告解除。
因而,須臾之后,唐慕之便對著鏡頭點頭示意,“麻煩各位,按照目前方案進行治療?!?p> “聽她的?!?p> 原本正目光隱晦地盯著大金主,并準備聽取吩咐的杜祎聞此又懵了。
他向來對病人一視同仁,但顯然對今天這位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了。
畢竟,畢竟連大佬都對她言聽計從,可想而知這位小姐的家庭帝位。
要是出了差池,估計連大金主都保不了自己……
……
長途跋涉本就沒什么胃口,而剛吃了些開胃小菜也已半飽。
于是,情侶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牽手坐到客廳沙發(fā)消食。
見狀,祝景默不作聲卻眼疾手快地端起水果托盤跟了過去。
卻在看到托盤里的茉莉青梅茶和鈴蘭花果酒時,突然醒悟。
慕小姐今晚準備的晚餐和果茶都是陵城特有的……
人嘛,有時候心里感覺對另一個人有所歉疚的話,就會想辦法投其所好。
估計大小姐以為陵城裴爺自小生長在陵城,所以專門做了這些陵城特產(chǎn)想以此來軟化他的態(tài)度……
其實,她哪里需要做這些?
只不過,好像也恰恰由于她特意,并愿意為自家老大花心思,自己才會從內(nèi)心深處更進一步認可她?
雖然,就像她說的——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
但,這么浪漫的舉動,想必老大也早就體會到了她的心思。
這么一想,似乎也能明白為什么司川的嗷叫聲比廿七都大了。
本來那廝就云里霧里一團漿糊,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準備遷祖墳了。
這時,為了壓制紛亂的思緒,唐慕之微抿一口茉莉青梅茶。
奈何,到底還是不自禁地回想起容秋灼躺在擔架上的模樣——
他左手攥著扣著細麻繩的竹筒,右手捧著代表不羈自由的野馬康乃馨。
左手是死亡,右手是生機。
按照望京醫(yī)院的實力,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快明天他能度過危險期;倘若,真要到截肢那一步……
這個詞匯觸及到腦海的剎那,唐慕之便好似陷入了回憶的沼澤,眸光一片冷幽。
死與生交織的黑白畫面碎片,逐漸拼湊出七年前一段塵封的往事……
而正當大小姐在回憶與抽離中左右搖擺時,裴子羨清雋的眉心立刻蹙了起來。
他的女孩,唐家的掌上明珠,定也是經(jīng)歷過風云變幻的。
但,在他面前,她便無需自揭傷疤。
眼看女朋友狀態(tài)再次變得萎靡,裴子羨旋即霸道地攬過她的纖腰,而后手指一邊微微施力撫弄著,一邊用暗藏不悅的腔調(diào)將事情擺在了明面上,“信不過我?”
“當然不會。”
唐慕之自知自己險些失態(tài),也不想繼續(xù)如此自怨自艾,遂果斷搖頭后,順勢埋首在男人胸前。
隨著鼻端時不時竄入一股熟悉的幽淡冽香,一個疑問突然襲上腦海。
于是,大小姐一邊緊箍著男人結實的腰線,一邊語氣輕快地遞出詢問,“廿七是你養(yǎng)的?
怎么都沒見你帶出來過?”
本以為大佬好歹會借此機會夸一夸這位功臣,卻不想,當她懶洋洋地合上眼簾,以指腹描繪著掌下肌肉輪廓,并眼看著就要進入淺眠狀態(tài)時,大佬竟仍舊惜字如金。
這種狀態(tài)讓大小姐愈發(fā)疑惑了,遂眼睫輕顫,凝著眼前流暢的鎖骨線條,悶聲悶氣地打趣:“子羨哥哥一貫心細如塵,難道是怕我對貓狗過敏?
都說萬物有靈。我倒也不至于因自己不喜歡就否定他人喜好。
再說,這次多虧了它……”
沒承想,不及音落,迎接自己的竟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意識到自己被騰空抱起后,除了那瞬間的錯愕,大小姐早已對此游刃有余。
就連裴子羨黑亮垂直的短發(fā)掃過她的脖頸也能應對自如……
但接下來,伴著裴子羨唇角流淌出的溫度極高的烙印裹挾著一句話劃過她的脖頸,女孩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隱隱灼燒著人的神智。
因為,他是這樣說的,“不想讓其他人或事分散你的注意力。”
讓她說什么好呢?
這個男人垂眸斜睨眾人時,眉骨如削崖冷峭,漆黑瞳孔仿佛裹著淬毒的鋒芒,薄唇輕抿時似笑非笑,下頜線更是繃出了冷硬的弧度。而腕骨凸起的青筋隨著呼吸起伏,周身更是散發(fā)出如同野獸蟄伏的危險氣息……
但現(xiàn)如今,他將所有這些都用到了她身上,似乎即刻就想將她拆吞入腹。
或許是因不滿自己單獨行動而故意放狠話,又或許是他一直真的想這么做……
總之,這一刻,唐慕之在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對自己偏執(zhí)的占有。
奇怪的是,自己對此沒有半點排斥。
甚至,仿佛還隱隱抱著某種期待……
于是,也不知是想用這種方式安慰一下裴子羨,還是說她本人也想這么做。
接下來,大小姐不僅一邊將雙手交叉攏著裴子羨的后頸,一邊仰頭感受著他的強勢索取,而且還迷迷糊糊地表了態(tài),“好,之后的時間里,我把注意力都給你?!?p> 但,在被以唇封緘頭腦發(fā)昏時,她卻想收回那句關于他邀功的戲謔之言……
因為,代價雖不算大,但時刻都要付出一點代價好像還是挺不劃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