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末尾。各大學院的學生都要在打印店印復(fù)習資料,六十分天堂,五十九地獄的話可能大家也都聽過。我呢,和昊子兩個,在班里女生的傾力協(xié)助下,也收獲了什么所謂試題庫,距離宿舍最近的一個打印店是學生開的,店非常小,一次只能容納兩人的打印。
排了很久的隊伍,終于到我們了,結(jié)果老板說打印機工作量過大太燙了需要休息,第三臺正在維修。突然第三臺打印機后面?zhèn)鞒雎曇簦?p> “鐘意,你把打印機碳粉遞給我!”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是賈如。我當即決定換店,昊子也感覺到了什么,一臉深意的看著我。
事實上此刻的我扭頭走人,也是正常的。打印店等待時間過長,受不了了,再正常不過了。
可一切都沒那么簡單。鐘意走過來,問了一句:
“同學,你打印還是復(fù)???”
“哦,我是打印,正反,兩份,謝謝?!?p> 簡單交流之后。連上電腦,輸送文件,選擇打印。
“嘀—嘀—嘀—”打印機報警了。
賈如從里面走出來。我們四目相對,她先開口和我打招呼:
“那臺壞了,估計要休息一陣,如果等不了了,去那邊打印吧。”
正在這時,打印機轟隆隆響起來,它開始運作,我的心好像也跟它一起運轉(zhuǎn)起來了。
我和賈如...還能有機會嗎?
“哎!兄弟,你插什么隊啊?”
“你管天管地管得著老子插不插隊!”
昊子和后面插隊的同學杠起來了。夏天就是這樣,燥熱的天氣會讓人忍不住躁起來。
“你小子誰啊!大熱天的,誰他媽不煩,你憑什么要在我們前面?”說著他開始拉扯著昊子的衣領(lǐng),這我肯定不能忍??!我兄弟的衣領(lǐng)能是你扯的,看來你得明確一下誰才是你爹。
說著,我上手扯掉了拉著昊子的手。哎,那小子還有個幫手,遠遠奔過來,上來就給了我一腳。這下昊子急了,和插隊的扭打起來。兄弟挨打,爺們不能不上!我們雙方是誰也不示弱,都看不慣對方盛氣凌人的樣兒。
“別打了!你們怎么回事?要打出去外面打,這里是打印店!”說著,鐘意跑到昊子那里,和周圍的人一起拉起架來。據(jù)鐘意后來說,事實上,她看昊子快打不過了,想著去幫一把。結(jié)果,被對方甩得摔了一跤。
得!
昊子最討厭打女人。這哥們瞬間真惱怒起來了,一下子把對手按倒在地,坐在他肚皮上一頓狂揍,那哥們也是個狠人,兩人爭執(zhí)不下。
“干什么呢!你哪個專業(yè)的?MD挺橫??!還打女人,有種別TM慫,操場練一把,看看到底誰TMD是你爹?!”
?。ㄗ髡逴S:媽呀,劇情需要,劇情需要)
“老子數(shù)學耿子義,聽說過老子大名沒?!小倭瓜你老爺我怕你,你算老幾?!”說著兩人繼續(xù)扭打起來。直到學校保安處人都來了,倆人才松開。昊子臉上掛彩了,那小子也沒沾光,鼻子直冒血,嘴上一直罵罵咧咧的。
鐘意一看昊子臉上掛彩了,不知從哪找到了一些創(chuàng)可貼,往哥們手上送,我看著鐘意旁邊的賈如,心里很不是滋味,流著血的手更疼了。
我們一群人都被帶到了保安處,賈如和旁邊一群起哄的人一起被帶進了保安室。學校的領(lǐng)導(dǎo)問及事情緣由,鐘意帶頭解釋,說是老耿帶人先插隊,直接插進了大家排好的隊伍里,夏天本來就天氣熱,所以男孩們就沖動了一些。但學校領(lǐng)導(dǎo)根本不聽鐘意的一番解釋,硬是要每個人身上安上一個處分。也是這時候,我知道了鐘意和老耿的身份。
老耿,數(shù)學系男神,人長得帥氣正直,長得就有那國旗下莊嚴的樣子,這小子要是不說話,真能騙倒一群小姑娘,奈何說話總是一副屌屌的樣子,說話帶臟字,你決定想不到,這哥們在學校可是學校國旗隊的護旗手,國旗隊可是學校要求最嚴格的一個組織,據(jù)說全系成績在5%的同學才有資格競選。這一架,不僅把這哥們的護旗手身份給打沒了,更是丟了學校名系數(shù)學系的臉。宣布警告處分的時候,老耿那張臭臉我現(xiàn)在都記得。
誰能想到老耿后來會成為我的好兄弟呢。
鐘意,數(shù)學系短跑女神賈如的好閨蜜,就是我喜歡那姑娘的好閨蜜,人長得圓圓乎乎的,這孩子有個小名——圓圓,雖然不如我女神一樣美,倒也是可可愛愛很清秀的樣子??傊皇顷蛔酉矚g的類型,兩個人在系主任的門口還在互懟。
“呦,小伙氣性挺大啊,沖動是魔鬼,聽過這句話沒有?”
“我那叫伸張正義,不懂別亂說話?!?p> 事情鬧得挺大的,我們在場參與打架的人全部挨了處分,鐘意也一樣。賈如倒是沒事,這讓我心里安心不少。昊子是最難受的,這小子愧疚得很,一直要找鐘意表達一下歉意,我們還沒合計出來怎么找她出來道歉,這姑娘晚飯的時候倒是主動找了昊子吃飯,昊子一口答應(yīng),倆人約好一起去吃學校的麻辣爆肚。爆肚好不好吃不知道,我只知道昊子回來宿舍之后,便一直傻笑,深更半夜也不睡,問他怎么了,他一臉嘚瑟,傲嬌的說:
“佑哥,老子以后可能和你不是一個隊伍的嘍!”
我立刻知曉了什么,打趣著說道:“昊子,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這沉迷哪個小美人的臂彎了?不會是打印店那個女孩吧!”
這小子居然臉紅地低下了頭,世界奇聞哪!
他和鐘意在一起了。
(作者OS:什么什么?你要聽經(jīng)過?不好意思,你佑哥不是愛打聽事的人)
愛一個人之前,總是會在心中設(shè)置很多標準。等那個人真正出現(xiàn)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所有的標準都不是標準,而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套標準。
我也從鐘意那里聽來了賈如更完整的故事。李升的腿是怎么傷的,賈如和李升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李升的爸爸是警察,因公殉職。
因公殉職之后,媽媽的精神就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李升是媽媽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英雄的兒子就必須也是英雄。也許是出于對爸爸那沉重的愛,媽媽總是對兒子有著病態(tài)的高要求,在這樣的高要求下,這哥們成績一直是班級的前三名。很多校園甚至全國比賽李升也是經(jīng)常榜上有名。
也是這樣的高要求,李升從小收斂了太多的叛逆,到了高中開始出現(xiàn)了病態(tài)的釋放。他身邊總是跟著一群愛打架的學渣,他也頗講義氣,一堆兄弟里但凡誰出了事情,他總會領(lǐng)著一幫人過去出氣。
后來,高考前舉行的物理聯(lián)賽學校給了李升一個名額。李升中途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在考場上棄考,跑過去給什么好兄弟出氣,結(jié)果李升媽媽聽說了這件事,來學校大鬧了一場,當著學校里好多同學的面,打了李升一巴掌。
說到這里,鐘意說賈如似乎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并沒有說出來,只是每次都重復(fù)一句話:
“李升沒有做錯。”
再后來,聽說李升休學了一段時間,再回學校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不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了,每天戴著一頂鴨舌帽,把帽檐壓得很低。
而賈如也在這個時候正式走進了他的生活。
賈如高中時就是學校田徑隊的名人,學校運動會“一戰(zhàn)封神”。聽說高一就打破了學習多年的短跑紀錄。而后,蟬聯(lián)了三年的校運會短跑冠軍,還代表學校去參加過很多聯(lián)賽。
當時為了備戰(zhàn)省級聯(lián)賽,每天早晨,她都會早起去操場練習跑步。同一個樓道里總是有一個教室早已亮起了燈,是李升。每天他都去教室里學習,終于有一天他們碰了面,賈如抱怨著樓梯的感應(yīng)燈:
“這燈怎么回事?次次都不亮?!?p> “接觸不良,你下次走另一邊吧。”耳后傳來一聲回應(yīng)。
第二天的時候,賈如又從這一側(cè)樓道里路過,樓道里變亮了很多。慢慢的,兩個人經(jīng)常在早晨的樓道里相遇,偶爾會聊聊天,再之后青春期的男孩和女孩笨拙的約定著,約定著大學就要在一起。
“原本是挺美好的?!辩娨庹f著,語氣里有著滿滿的遺憾。
后來他倆的事情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李升的媽媽又去學校找到了賈如,警告她以后不許和李升來往。
輿論在校園這樣的地方,也是一擊斃命。學校因為“早戀”原因取消了賈如參加賽跑的資格,同時各班開班會講有關(guān)早戀的話題。
而后,學校給予李升一次國旗下的演講的機會,希望李升能夠變成學習上帶領(lǐng)同學們前進的代表,也希望給李升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天國旗下的演講賈如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升站在早晨的陽光里,穿著白色的襯衫,整個人暖洋洋的,溫柔又篤定的念出了賈如的名字:
“同學們,十八歲是追求夢想的年紀?!?p> “我李升,夢想和賈如,兩個我都要?!?p> (作者OS:狗血校園劇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八歲,抵抗世界的勇氣還在身上熾熱的燃燒。
后來李升被校領(lǐng)導(dǎo)約談,李升的媽媽和賈如的家里人在辦公室大吵一架。李升的媽媽一口咬定是賈如耽誤了兒子的前程,堅持要給李升轉(zhuǎn)學。
原本李升一言不發(fā),聽到轉(zhuǎn)學,李升沖進辦公室的大門:
“媽,我不轉(zhuǎn)學,我能考好的,賈如不會影響我的。”
“你懂個屁!你之前沖出去打架,說什么為了兄弟,是不是為了這個小姑娘?”
李升頓了一下,才說了一句:
“媽,之前是我錯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我以后會好好準備高考的?!?p> 李升的媽媽一下子坐在地上崩潰了起來:
“小升,媽媽付出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優(yōu)秀,你這樣對得起你爸爸嗎,要不是你,媽媽......”
李升沉默了。爸爸,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個多么痛的詞。
“賈如呢?賈如當時在哪?”我問鐘意。
“不知道,賈如沒跟我講過”鐘意也不知道賈如當時在哪里。
后來賈如,轉(zhuǎn)學到了一個沒有李升的地方。
愛情不屬于十八歲。十八歲的肩膀承受不住愛與深情。什么屬于十八歲呢,堆得像山一樣的試卷,高喊“高考勝利”的口號......煎熬的十八歲,有的人在夏季的傍晚倒數(shù)凱旋的號角,有的人在蟬鳴的樹下謀劃著光亮的人生
而。
終于。
李升在那個煎熬的十八歲,選擇了清晨時分的樓頂。
后來,他的腿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賈如后來也放棄了體育夢。
李升高考憑著加分制來了現(xiàn)在的學校。
賈如,瞞著李升的,報了同一所學校里自己并不感興趣的數(shù)學系。即便知道賈如就和自己在一個學校里,李升也一次都沒有找過賈如。兩個人就像兩條不同路線的地鐵,明明生活在同一條隧洞,卻又每天都行走在自己的軌道里,沒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