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虛空，萬物消失……
好久，蘇瀾才重新回到現(xiàn)實。不過，她已經(jīng)心如鹿撞，呼吸困難，臉色蒼白，渾身哆嗦，把吉貴嚇得夠嗆。他可是記得，去年，孔峰將軍、老爺子和美娘父女、何盾管家被海盜和倭寇殺害后，縣主七竅流血的駭人景象！當下不由得驚恐萬分，要喚甘甜快來救命。蘇瀾卻一把拉住他，艱難地搖了搖頭。
蘇瀾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仔細端詳這根銀蛇鑲鴿蛋大小夜明珠發(fā)簪，哽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吉貴道：“我和卞公子清理那些隨葬品時，隨著天色漸漸昏暗，忽然發(fā)現(xiàn)那骸骨的頭盔里面竟然隱約發(fā)出多彩光芒。我們大吃一驚，小心翼翼取下頭盔，結(jié)果就看到她的發(fā)髻上插著這根發(fā)簪，上面還鑲嵌了這顆夜明珠！當下我們就判斷這是個女將軍！”他頓了頓，道，“待我細細端詳，發(fā)現(xiàn)是銀蛇鑲寶發(fā)簪后，我當時都驚呆了！這寶貝怎么會在云城白蓮寺的石塔棺槨中的斷腿女將軍的頭上重現(xiàn)天日呢？”他還小聲道，“縣主放心，有關(guān)秘密我沒向卞公子透露一個字！”
“你做的很對！”蘇瀾非常滿意。卞雍雖然也是自己的心腹，可他畢竟不知道關(guān)于銀蛇鑲寶發(fā)簪的絕密；吉貴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卻參與了雞爪嶺探寶全過程！
看著這根銀蛇鑲寶發(fā)簪和那枚鴿蛋大小的夜明珠，恍惚中，蘇瀾仿佛回到了殿州雞爪嶺，回到了在松鶴莊園、楓葉莊園抓獲大海盜仇四之子仇陽的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她第一次看到了銀蛇鑲寶發(fā)簪！
當時，偽裝成莊園佃戶的海盜嘍啰仇氏兄弟，弟弟頭上插著一根樹枝發(fā)簪，而他的哥哥頭上卻插著一根扭卷身軀、蓄勢待發(fā)、嘴里鑲著一顆綠豆大小的紅色寶石的銀蛇發(fā)簪！
蘇瀾當時覺得非常詭異，一是，一個佃戶居然有一根鑲寶銀飾，而弟弟卻沒有；再就是，那銀蛇的造型非常奇特，令人過目難忘！
第二次見到銀蛇鑲寶發(fā)簪，是在發(fā)現(xiàn)雞爪嶺上松鶴莊園和楓葉莊園藏有大量寶貝時，她和甘甜、吉貴三人探查密道，結(jié)果在密道的頂上發(fā)現(xiàn)了一根插在石縫里的、鑲著一顆綠豆大小的黃色寶石的銀蛇發(fā)簪！他們分析后斷定，這是海盜瘋狂盜取寶藏過程中，仇氏兄弟匆忙運寶通過地道時，弟弟的發(fā)簪不小心被頭頂?shù)氖^尖給勾掉了，可發(fā)簪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陰差陽錯地插進了那道石縫！
后來，在全園蚵殼屋，蘇瀾從老爺子、申玉大掌柜那里得知一個驚天秘密！原來，大成開國高祖熙和皇帝的皇后姓任名蛇娃！任蛇娃，任蛇娃，叫急了就成了銀蛇娃！所以，皇上敕封她的女兵為銀蛇女兵，每個女兵頭上都有一根銀蛇鑲寶發(fā)簪！而且鑲嵌的寶石分別有紅、綠、藍、黃、紫五種顏色，分別代表前鋒、左翼、右翼、后衛(wèi)和后勤五支隊伍。她們打的也是銀蛇彩旗，戰(zhàn)旗獵獵，所向披靡！鼎盛時，前鋒隊伍甚至超過萬人！
就是說，銀蛇鑲寶發(fā)簪是開國皇后任蛇娃麾下女兵的專屬物品！
高祖熙和皇帝杜揚登上天子之位時還不到三十歲，真正是三十而立了一個大成王朝！而皇后任蛇娃只有二十二歲！這是怎樣的絕代風華！可以想見，新生的大成王朝是怎樣的朝氣蓬勃，燦爛輝煌！
然而，三十年后，高祖熙和皇帝杜揚六十而亡，小他八歲、已經(jīng)五十二歲的開國皇后任蛇娃反出皇宮，再次過上顛沛流離、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能不讓人唏噓感佩！
也就是說，開國皇后任蛇娃在開國高祖熙和皇帝杜揚薨逝后，因為自己沒有親生兒女，被自己親自撫育長大的、庶子上位的新皇、高宗康豐皇帝杜新所不容，最后盜取了金明池上一艘“破船”，滿載珍寶，帶著自己的女兵逃出京城，來到東南福建殿州避難，并將許多珍寶藏于雞爪嶺上的松鶴莊園和楓葉莊園！
不過，從調(diào)查得知，開國皇后任蛇娃并未留在殿州，而是去了蕪湖蛇莊終老。她很可能將皇上的玉璽也偷偷帶了出來，并且埋在了殿州或者蕪湖的某個地方！
大海盜仇四正是在打劫時無意中掌握了這個信息，才到殿州盜寶！尤其是當他得知玉璽可能也在殿州時，竟然生出了不臣之心！只不過，后來他唯一的兒子仇陽被另一個海盜褚望所殺，而他自己也中風，最后死于他的望門寡兒媳婦、女海盜沈瓊娘之手，仇四的非分之想也就煙消云散……
后來，蘇瀾在誠王殿下捎給她的書籍中，不僅發(fā)現(xiàn)了記載任蛇娃生平事跡的《蛇娃小傳》，同時也證實了老爺子和申玉大掌柜的說法。她還得知，張凡就是先鋒女將軍范臻的后人范璋！
此外，蘇瀾還發(fā)現(xiàn)了一張保胎藥方——從未生育子女的開國皇后任蛇娃，其實，在熙和二年二月，已經(jīng)懷孕二月！她腹痛、畏冷、發(fā)抖，手腳涼，流鼻血，反胃嘔吐，經(jīng)太醫(yī)院斟酌，開溫胃暖宮保胎藥方，以補腎健脾，固氣養(yǎng)血。
如果這份脈案藥方是真實的，那么任皇后應(yīng)該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去哪了？
事實是，任皇后沒有孩子！胎死腹中，要么是正常死亡，要么是遭人毒手而死亡。若是前者那就認命；若是后者，大成宮廷斗爭之慘烈可見一斑！
其實，銀蛇鑲嵌鴿蛋大小夜明珠發(fā)簪，蘇瀾今天是第二次見到！
第一次是在大海盜仇四的老窩翡翠島。那時，因為翡翠島即將火山噴發(fā)，他們在匆忙轉(zhuǎn)移海盜島民時，也在轉(zhuǎn)移珍寶。在海盜倉庫里，他們不僅發(fā)現(xiàn)了十枚早就應(yīng)該被回爐熔掉的缺了點的熙和三十年的熙和通寶錢幣，還發(fā)現(xiàn)了好幾張保存極好的圖紙。既有海圖，還有大成輿圖。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還有一張康豐元年的京都城防圖！
不僅如此，蘇瀾還第一次見到了銀蛇鑲鴿蛋大小的夜明珠的發(fā)簪！
這些珍寶，包括那十枚早就應(yīng)該被回爐熔掉的缺了點的熙和三十年的熙和通寶錢幣；幾張保存極好的圖紙，既有海圖，還有大成輿圖和康豐元年的京都城防圖；還有那根銀蛇鑲鴿蛋大小的夜明珠的發(fā)簪，統(tǒng)統(tǒng)都被誠王殿下拿走了！
當時，蘇瀾也對熙和通寶和銀蛇鑲夜明珠發(fā)簪以及圖紙流傳到了翡翠島感到萬分驚訝。同時也斷定，仇四已經(jīng)把松鶴莊園和楓葉莊園的部分寶物運到了翡翠島！
雖然杜誠沒有明說，但蘇瀾也有了世紀疑問：鑲有鴿蛋大小的夜明珠的銀蛇發(fā)簪的主人到底是誰？
如果是開國皇后任蛇娃，可她除了殿州、蕪湖之外，難道還有第三個藏身之所嗎？
不過，這完全有可能，畢竟任蛇娃就是山西道太原人氏！而且，除了蕪湖蛇莊銀蛇女兵后裔，如張凡、雷子、屈明、萬婉之外，她還在臨汾埋了一支銀蛇女兵的后裔軍隊，就是在平定西戎青鹽之亂時，一百民兵一戰(zhàn)殲敵二千，擒了王子，擄了千匹戰(zhàn)馬，還解了平?jīng)鲋５娜A沖率領(lǐng)的“護國民兵臨汾軍”！
任蛇娃出生寒微，南征北戰(zhàn)，藏寶都能弄出三十六計，更何況關(guān)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殿州、蕪湖、臨汾、云城，這是狡兔四窟？
這么說，這位斷腿的女將軍就是開國皇后任蛇娃本尊？可殿州雞爪嶺那些珍寶，還有那些無主、卻又被張進、張凡結(jié)拜兄弟看守的墳包又是怎么回事？還有蕪湖蛇莊基地、翡翠島上的另外一根銀蛇鑲夜明珠發(fā)簪又該如何解釋？
最大的謎團是，任蛇娃到底有沒有孩子？還有，這個本應(yīng)開國皇后任蛇娃才能佩戴的銀蛇鑲鴿蛋大小的夜明珠發(fā)簪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云城保安關(guān)竇家莊的白蓮寺的石塔里棺槨中斷腿女將軍的發(fā)髻上？為什么會有兩根一模一樣的銀蛇鑲鴿蛋大小的夜明珠發(fā)簪？
對了，還有那把刀柄上刻有一團亂麻圖案的寶刀！
哎呀呀，真是一團亂麻！
看來，有些事情必須得向銀蛇女兵后裔張凡求證了！
如此，蘇瀾越發(fā)焦急。今天已是四月十九日了，張凡十六日出發(fā)去巡視保安關(guān)以東的宣仁關(guān)、鎮(zhèn)塔關(guān)和土臺關(guān)，來去四百來公里。算來已經(jīng)四天三夜了，張凡確實該回保安關(guān)與她合兵了！
“吉貴，你做的很對，這些事情是絕密，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一言半字！”蘇瀾鄭重地道，“由這根發(fā)簪基本可以肯定，棺中之人是大成女將軍！但具體身份還有待考證！所以，你帶著那些全園護衛(wèi)，趕緊去白蓮寺，仔細清理那具棺槨，尤其要注意收集、保管好一切刻有文字或者圖案的東西，比如印章之類?！?p> “明白！”吉貴連連點頭，趕緊帶著全園護衛(wèi)去了白蓮寺。
吃過味如嚼蠟的早餐，蘇瀾迫不及待地讓殺四帶領(lǐng)張凡麾下那四十多名蕪湖民兵往東去迎一迎張凡。她急著要見張凡，要向他詢問關(guān)于開國皇后任蛇娃的詳細信息。
殺四剛走，于小寶就帶著手下幾個女匪來了。原來，袁云的那個花蕊夫人、北狄坐探今早又作妖了！
于小寶氣得臉通紅、眼圓瞪，道：“公子，這女人以為自己是誰，竟然哭著喊著要見先鋒官大人！還大言不慚地說，若不答應(yīng)，小心她讓先鋒官大人宰了我！”
蘇瀾不由冷笑。這是等不及要找下家咯？而且這么篤定？有點意思！
甘甜輕蔑地道：“這個臭不要臉的狐貍精，知道袁云靠不住了，肚子帶著貨，竟然也敢來勾搭先鋒官大人！”
于小寶愕然。聽甘甜解釋說，花蕊夫人已經(jīng)身懷有孕，越發(fā)氣得夠嗆。要知道，縣主是國家功臣，彪炳千古，身份貴重，百姓愛戴，更是于小寶以及高家全家的恩人！豈容那個骯臟女人覬覦、作踐！
“天注定她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既然她打了那樣的如意算盤，急于見我，那我們得幫她實現(xiàn)美夢！”蘇瀾笑道，“你們不要著急，她敢?guī)е蚺軄碚椅掖蚧@球，我就敢弄個筐給她裝個寂寞！你們只管放下心來看我審訊三十六計！”說著，跟甘甜、于小寶咕噥了好一陣。
于小寶哪懂帶球跑、弄個筐、打籃球是什么意思，可甘甜知道??！她在殿州和將軍府里的娃娃們上體育課，可是領(lǐng)略過籃球運動的美滋美味。當下和于小寶解釋一通。倆人都憋著壞笑直點頭。
為防止花蕊夫人吵鬧驚動了程立，她們把審訊地點安排在了關(guān)城上的一處石屋哨所。蘇瀾主審，甘甜和于小寶觀審，盧浦筆錄。不過，他們?nèi)硕阍诶镂?，暫不現(xiàn)身。
蘇瀾洗漱整裝，盡量將自己往風流瀟灑，玉樹臨風的少年將官上捯飭。不一會兒，一個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劍眉英挺，龍章鳳姿的翩翩少年將軍橫空出世，將于小寶、盧浦等人都看傻了眼！甘甜卻很自得，縣主的男裝打扮風采照人，世上無雙！當初，縣主去南陽地動賑災(zāi)，扶危解困，還曾贏得大美人葉宓的青睞！她可是當今圣上寵愛的儀貴人！
蘇瀾一掃之前的緊張不安，精神抖擻地來到哨所。她這才知道，這里原是袁云的指揮所。只見墻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弓箭，兵器架上放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多寶格上還滿是古董、字畫、書籍，尤其是兵書格外多。最夸張的是，紅木太師座椅上還鋪著一張斑斕虎皮。據(jù)說，袁云常常炫耀，這是他在澤州任職時親手獵得！就袁云那個慫貨，一看就知道，這虎皮就是沽來之貨！這些都是他在自吹自擂，粉飾貼金罷了，目的是要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文武兼?zhèn)洹?zhàn)功卓著的大將軍形象！往文雅了說，這是附庸風雅、沽名釣譽；往粗俗了說，這就是屎殼郎嫁姑娘帶蓋頭，臭不要臉！
蘇瀾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紅木太師虎皮椅子上一坐。今日她沒穿甲胄，卻是男裝打扮，頭上是竹節(jié)青玉簪束發(fā)于頂；身上是寶藍底淺紫羅蘭色金絲銀線織牡丹回紋寶相花團花交領(lǐng)緊身箭袖錦緞長袍；腰系巴掌寬牛皮鞓帶，上綴犀角銙玉帶鉤蹀躞。上面掛滿針筒、刀子、佩刀、噦厥、礪石、火石袋、契苾真等“蹀躞七事”；還有羊脂玉佩、容刀、匕首、短劍、錢袋、扇子、藥囊、金魚袋，以及專門安置文房四寶的納有馬上封侯紋樣的牛皮卷筒等；腳蹬褐色鹿皮高筒厚底虎牙銅泡戰(zhàn)靴。這身著裝，恰是大成青年將官的常服打扮！蘇瀾雖然剛滿十四歲，卻身段高挑、身材挺拔，已經(jīng)竄到一米七；她身形消瘦，更顯頎長，身高完全不輸少年兒郎！尤其是眉心的朱砂痣、嘴角的淺梨渦，讓她有了雌雄莫辨的獨特魅力，令人嘖嘖贊嘆！
不一會兒，花蕊夫人其木格就被于小寶的女匪吆五喝六、推推搡搡地帶了進來。只見她雙手被縛在身后，灰頭土臉，血跡斑斑，一副憔悴不堪、泫然欲泣、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惺惺之態(tài)。
看見蘇瀾的一剎那，花蕊夫人吃了一驚。那天在重樓見過先鋒官大人一面，她已經(jīng)看出這個少年將官絕非凡人；如今，更是目光清朗、豐神俊逸、俊美無儔、英氣逼人，自是少年將軍瀟灑風流、無雙謫仙！可她如何得知，此乃蘇瀾的審訊三十六計之美人計！不，是“美男計”！
花蕊夫人見此，突然想到自己二八花容，痛失父母家園，深陷淤泥深潭，委身花甲老漢，做那蠅營狗茍之事，隨時可能被凌遲砍頭，而這位少年郎君，灼灼其華，前程似錦，芝蘭玉樹，光風霽月，不由得自慚形穢，心灰意冷起來。不過，如果能夠吊上這位少年先鋒官大人的膀子，那必有另一番作為！想到此，意欲行，不免搔首弄姿，挑逗勾引起來。
蘇瀾看這位花蕊夫人，沒了滿頭珠翠，渾身絲羅，即便灰頭土臉，血跡斑斑，可狐貍臉蛋照樣明艷動人，狐貍媚眼依舊攝魂勾魄。尤其她頦尖頤薄芙蓉面，眼露浮光如春水，行動裊娜似楊柳，還一個勁地沖著自己擠眉弄眼，搔首弄姿，眼波流轉(zhuǎn)間，已是狡黠奸詐、算計滿滿。
蘇瀾心里大樂，卻面上嗔怒，對推搡花蕊夫人的幾位女匪高聲叱道：“你們這幫粗鄙婦人，全是石菩薩的眼睛，有眼無珠！不知花蕊夫人如今是爺?shù)娜嗣矗刻巯Ф紒聿患?，怎能如此苛待？你們這是欺她曇花開放一時謝，卻不知她是枯木逢春遇到了爺！可憐見的，這灰頭土臉，血漬斑斑，被你們整得沒個模樣！來日爺帶花蕊夫人回京城安樂窩，不被爺那些美姬嬌妾們笑話死，也會被京城那些公子少爺們奚落爺，須眉濁物唐突了美人！爺這京城第一風流美少年的名號豈不要花落別家？還不給夫人請罪，速速松綁！有多遠滾多遠！惹毛了爺，讓你們嘗嘗刀口舔血是啥滋味！”此乃蘇瀾的審訊三十六計之假癡不癲！
此話一出，花蕊夫人一陣狂喜，心想有戲，趕緊擠出幾滴眼淚，做那嬌媚之態(tài)。
蘇瀾趕緊叫到：“小乖乖，不哭不哭！哎呦，哭得爺傷心死了！”
幾個女匪諾諾告罪，趕緊松綁，連聲告退。
里屋，甘甜和于小寶捂著嘴拼命忍住，一副笑不活的樣子。而盧浦卻驚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縣主竟然如此詼諧有趣，智計百出！
蘇瀾繼續(xù)游戲道：“小乖乖，快到爺?shù)拿媲皝?！?p> 那花蕊夫人一聲嬌吟，正想投身入懷，蘇瀾卻突然高聲叫嚷起來：“站住，怎地你渾身臭烘烘的？也不洗洗！”
花蕊夫人腳步一頓，臉色一僵，委屈得張嘴就要哭。這能怪她嗎？怪你先鋒官大人不懂得憐香惜玉囚禁了她??！可她不敢辯白，只能面紅耳赤地站在蘇瀾面前。
“記住了小乖乖，以后洗干凈了才能到爺?shù)膽牙飦?！”蘇瀾揶揄道。
嬉笑怒罵間，既給了花蕊夫人無限希望，也讓她自慚形穢、不敢造次。
蘇瀾轉(zhuǎn)而笑道，“你可知道，爺為啥千里迢迢、不辭辛苦來到保安關(guān)？不過為著夫人的艷名而已！還有，小乖乖大可放心，袁云將軍是個性情中人，不取分毫，已經(jīng)將你贈給爺了！你呢，就是爺安樂窩里第一美人！”呵呵，這就是審訊三十六計之樹上開花！
花蕊夫人聽了渾身一抖，大喜過望！萬萬沒想到，自己絕境逢生，這么快就吊上這個少年將官的膀子！而且，竟然還是先鋒官大人身邊第一美人！
“對了，臨來云城之前，爺?shù)膸讉€朋友，呃，當然都是鐘鳴鼎食之家，勛貴權(quán)臣之后，爺、老子都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朝廷柱石！我們同道中人，就是喜歡美人……嘖嘖，不能言說，只能意會！”蘇瀾不住地向花蕊夫人發(fā)射糖衣炮彈，“爺們早就聽說，云城坐甕美女端的了得！又聽袁將軍說，你這小乖乖就是坐甕美女，頗有手段，嘻嘻……你，爺我愛若珍寶，斷斷舍不得送給別人！不過，若是你能多多介紹幾個小美人，我也好送給那些朋友，遂了他們的心意！如何？”這是審訊三十六計之笑里藏刀！
花蕊夫人先是一喜，不僅自己可以得寵，那些同道姐妹也有希望出入朝廷重臣之家，收集大成情報！若能成功，豈不是大功一件？可細細一想，又是一驚，這位少年將官該不是來探自己的老底的吧？
眼波流轉(zhuǎn)間，花蕊夫人已是腦海翻騰，千帆過往！也是，好不容易釣上這條大魚，豈能輕易放過！再說，這位爺描繪的愿景太過誘人，值得赴湯蹈火！最關(guān)鍵的是，即便說出那個地方的秘密，可那里遠在大漠，他徒喚奈何！
思忖再三，花蕊夫人長吁一口氣，道：“大漠的紅帳篷里，有很多我們的巴里美女！”
紅帳篷，顧名思義，那是什么地界！
“拿遠在天邊的一頂破紅帳篷搪塞爺，你不夠意思！”蘇瀾嗔道，“再說，那大漠深處的紅帳篷，就是美女再多，爺也插不上手，弄不來啊！算了，你跟爺不交心！你也不用跟著爺了，爺還是把你送人得了！”說著，忽地一下起身就要走。這叫審訊三十六計之欲擒故縱！
花蕊夫人嚇一大跳。萬萬沒想到，這少年先鋒官如此陰晴不定，麻面無情，竟然屬驢，得順毛捋！
“大人，紅帳篷里可都是遠近聞名的坐甕美女！”花蕊夫人喊道，“大人若是需要，我有辦法把她們弄來！要多少有多少！”
“你這女人臭不要臉！爺當你是寶，你卻當自己是個老鴇！”蘇瀾勃然大怒，回身猛地一腳踹翻了花蕊夫人，“不交心的女人，爺不稀罕！”這叫審訊三十六計之釜底抽薪！
蘇瀾這一腳看似輕飄飄，卻是一記跆拳道踹心窩！花蕊夫人頓時痛徹心扉，嘴里卻上趕著解釋道：“大人，馬市！在馬市上做個記號，巴里部落就會送人來！”
“騙人竟然騙到爺頭上了！”蘇瀾冷冷地道，“誰不知道，巴里部落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灰飛煙滅，哪里還有什么巴里部落？”這些天，她在高、喬兩家和保安關(guān)的衛(wèi)兵那里聽到了不少關(guān)于漠北的消息，尤其是六份圣旨中提到的幾個部落。
“大人，巴里部落是完了，可是巴里還有小可敦，還有王子臺吉！”她好似下了決心，道，“十幾年前，北狄亨碩特部大汗巴特爾，漢名叫英雄，他和巴里小可敦聯(lián)合起來，滅了巴里……”
蘇瀾心里一動，嘴里卻啐道：“巴里的小可敦竟然跟別人合謀，滅了自己的部落？這娘們真是胡謅八扯！”
說罷，蘇瀾轉(zhuǎn)身就要走。要知道，這叫審訊三十六計之走為上！
這般搓揉拉抻揉面術(shù)，乃審訊三十六計之連環(huán)計，那可是得了吉迪老爺子的真?zhèn)鳎?p> 花蕊夫人深怕這少年將軍棄己而去，立功受獎就會是泡影，于是趕緊道：“小可敦是鮮卑公主，當年，巴里大汗曾經(jīng)滅了她的母國！”
“好，就算你說的通！還有呢？”三十六計還沒使完，她就繳械了？
“作為回報，亨碩特部大汗巴特爾將厄龍吉草原給了小可敦，作為巴里新的領(lǐng)地，還設(shè)立了汗城……”
蘇瀾?yīng)q如五雷轟頂，頓時石化！
巴特爾大汗就是查羅的老子吧？
娘的，厄龍吉草原，被作老子的賣給了巴里小可敦，被做兒子的賣給了自己！而且老子在前，兒子在后，那自己的所有權(quán)豈不是非法？
等等，北狄諸部只有語言沒有文字，也就是說，他們只是口頭約定咯？
蘇瀾不禁仰天長笑！無論如何，厄龍吉草原是我的，必須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