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傍晚時分，錫吉什瓦拉市街上，有行人正議論著白天發(fā)生在瓦倫克村的事。
他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炸了一輛車，死了不少人。他們猜測這事背后的原因，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悄悄盯著他們。
一個消瘦的戴著帽子的小偷，不停打量著路過的人，尋找機會下手。那些光顧著聊天的家伙就是最好的目標。
很快，小偷的目光被走過的一男一女吸引了。
那男人邊走邊笑，笑得很大聲，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那女人勸他別笑得那么開心，但是自己也在咯咯咯笑個不停。
也不知道你倆為什么這么高興，今天就拿你們開刀啦。
小偷與兩人保持著距離，默默跟在后面。見兩人轉進一條胡同，他加快腳步走過去。
但是胡同里卻沒有兩人的身影。小偷怔了半天，在胡同里來回走了兩圈，也沒找到那兩人。
“見鬼?！?p> 這走得也太快了吧？看來是發(fā)現(xiàn)自己了。小偷只能沮喪地離開。
不過事實上，那兩人根本沒走出胡同。只不過是小偷看不到他們而已。
那條胡同被施加了魔法，置身其中，五感會被扭曲。
當小偷走遠的時候，男女兩人已經(jīng)走進了胡同里的某個房子。
“哈哈哈，那個維吉爾呢？”
藍衣男人進屋就是這話，旁邊的黑裙女人笑吟吟地關上門。
正在看書的蒙西很不滿地放下書。
“至于這么開心嗎？”
“那當然！他在這兒吧？”藍衣男人故意大聲說，像是要讓維吉爾聽見，“擺出一副很拽的樣子，結果就這么吃了癟，哈！”
“對不起啊御主，”黑裙女人捂著嘴笑道，“我實在是勸不住他?！?p> “我想也是?！泵晌鲹u搖頭，“維吉爾在二樓休息呢，估計要全恢復得幾天吧?！?p> “呵呵，很好，能消停幾天了?！?p> 大概是笑夠了，藍衣男人以一個豪放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可憐的椅子發(fā)出了吱呀一聲。
黑裙女人則是掃視著屋子。
“啊啦，【米琪爾】女士呢？”
“她出去遛彎了?！泵晌髡f，“笑歸笑，能把蛇影之手擊退，迦勒底的本事不小啊?！?p> “確實，有必要采取些措施?！?p> “幸好尤里烏斯明天就要去山區(qū)那邊了，迦勒底也被認定是個危險，大概明天就會離開村子?！?p> 黑裙女人露出一點驚訝。
“御主怎么知道的？”
蒙西冷笑。
“多虧那個胖子軍官，叫哈維恩是吧？我曾經(jīng)給他施加了魔法，讓我能共享他的視覺和聽覺，雖然有距離限制。”
“哇哦，真虧你能靠近他啊?！?p> “只是利用使魔遠距離施法而已，還是挺容易得手的。那個傻缺軍官身邊一個懂魔法的人都沒有?！?p> 黑裙女人也坐下，驚訝的表情更明顯了。
“不會吧？難道他不知道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敵人嗎？”
“依我看，哈維恩是個急功近利的人。別看他張羅得歡，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其實都是為了能讓自己立個大功。要是成了拯救人類的大英雄，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p> “啊，我明白了。所以他既想合作，又要跟教會和貝爾蒙多保持距離?！?p> “那個距離就是我們可以下手的空隙。哈維恩身邊沒有教會的人。就算有，不集中注意力，也看不穿我的魔法。”
“無聊?！?p> 藍衣男人說著仰過去，腳架在桌子上，滿是厭惡的神色。
“人類總是在合作的時候心懷鬼胎。還沒開始打就惦記著打完以后的事。不管過了多少年，他們都是那么蠢?！?p>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還真不太習慣?！泵晌餍χf。
“沒什么，發(fā)表點感想罷了?！?p> “好吧。既然貝爾蒙多開始行動了，我們也得接招才是。”
蒙西說出這話，黑裙女人馬上端正坐姿。藍衣男人沒放下腳，但也在注視他。
“到目前為止，我們的計劃算是達成了一半。圣杯儲存了相當?shù)哪Я驮鼓?，只等這次魔物大軍的任務完成，就開始召喚惡魔城。”
蒙西的手指在書上敲打，指了下黑裙女人。
“【艾爾莎·古蘭希爾提】，你今晚就去前線提醒【艾薩克】，做好迎擊尤里烏斯的準備。這次行動不僅要收集足夠的靈魂和怨念，還要干掉尤里烏斯。完事以后就馬上回來。”
艾爾莎微微鞠躬。
“了解?；貋硪院?，我就該跟迦勒底去交流一下了吧？”
“對，下一步就是暗殺御主。不過到時候再說?！?p> “啊啦啊啦，好開心。”
“哼，你們想得也太簡單了?！?p> 藍衣男人不以為然地打斷兩人的話，又放下腳，在地板上踏出響聲。
蒙西轉向他。
“哪里簡單？”
“再怎么說尤里烏斯也是貝爾蒙多的人。只要他們應對得不算太差，尤里烏斯絕對會把那十幾萬魔物一點點吃掉?！?p> “嚯，該說不愧是同族嗎？你這話我覺得特別有道理?！?p> 藍衣男人擠了擠眼睛。
“用不著陰陽怪氣?？傊阆肟磕切┠锔傻粲壤餅跛箮缀醪豢赡?。就算他真的敵不過，也不會被殺死。可別小看貝爾蒙多啊?！?p> “唔……”
被藍衣男人這么一說，蒙西也猶豫起來。仔細一想確實，十萬魔物想要百分之百殺死尤里烏斯還是難了點。
但是看著藍衣男人，蒙西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如同看到了答案。
“既然這樣，就加一個保險吧。如果殺不死他，也要讓他喪失斗志。嗯，我覺得這個更容易實現(xiàn)。”
蒙西沖著藍衣男人這樣說。藍衣男人咂著嘴沒說話。
這算是默認。蒙西點點頭。
“就這么定了。艾爾莎，把那個大吸血鬼帶上，讓他來處理這事。以他的能力肯定沒問題。”
艾爾莎歪歪頭。
“哦呀，那位先生已經(jīng)清醒了嗎？”
“據(jù)我看是清醒了。雖然言語間多少還有些奇怪，但認知上沒問題。交給他吧。”
其實蒙西心里也沒譜。那個大吸血鬼的力量非同小可，剛被召喚出來的時候精神混亂，靈基不穩(wěn)。這個月才慢慢清醒。他有些擔心能否完全控制住。
那家伙極有可能脫離控制。雖然能用，卻也是會傷到自己的雙刃劍。
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
*****
傍晚時分，教堂門外，立著希維爾、立香、阿拉德和凱爾伯。
“你們真要走嗎？”
阿拉德胸口上纏著好幾圈紗布，光著上身。傷口還疼得發(fā)麻，額頭上也都是汗。
他是一路跑過來的，在聽說尤里烏斯要把迦勒底趕出村子以后。
“少爺啊，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老管家凱爾伯不知所措，勸也勸不住，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立香。
立香點點頭。
“維吉爾是沖我們來的。這樣下去會威脅村子，讓尤里烏斯沒法專心戰(zhàn)斗。那不是我們的本意。”
“可是我們把那個劍士打退了！沒問題的！”
“謝謝你這么說，阿拉德，但我們已經(jīng)決定了。明早就去找那個送餐員，接下來我們大概會把她的店當做據(jù)點?！?p> 阿拉德一時說不出話。在家里組織的詞句，勸迦勒底留下的理由，這會兒總覺得蒼白無力，說不出口。
那都是他沖動之下的產(chǎn)物，他明白。他只是對那個上校不滿，對這個現(xiàn)狀不滿。
對自己不滿。
他從尤里烏斯那里聽說了圣杯，還有從者，就是像八神庵和維吉爾那樣的家伙。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災害級的從者廝殺。那個不甘心的表情立香很熟悉，畢竟早上還看過來著。
“沒事阿拉德。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會在惡魔城再見的?！?p> 也不知道這么說阿拉德能不能接受，立香正打算再編點詞。
卻見阿拉德忽然轉身跑了。
“少爺！慢點??！”
凱爾伯也一溜小碎步，吃力地追著阿拉德。阿拉德很快從視野中消失，一口氣跑回了家。
他打定了一個主意，但要先說給尤里烏斯聽。傭人們告訴他，尤里烏斯到陵園去了。
于是，他在陵園的一座刻著兩個名字的墓碑前找到了尤里烏斯。
“這么快就回來了啊，阿拉德。”
尤里烏斯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從單膝跪地的姿勢變成了站立。
他剛才不是在祭奠或者祈禱，而是在向幾年前過世的父母詢問，渴望聽到一個答案。當他心里特別亂的時候就會到這里來。
幸好阿拉德知道尤里烏斯心亂的原因。不然在這個氣氛下他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嗎，兄長？”
“嗯，已經(jīng)決定了?！?p> “迦勒底真的不能留下嗎？”
“他們?yōu)榱舜遄拥陌踩x擇離開，我也沒有強行留下他們的理由。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出現(xiàn)在攻打惡魔城的戰(zhàn)斗中?！?p> 阿拉德抿著嘴，握緊拳頭。
“就沒有，沒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尤里烏斯轉過身，對阿拉德露出既像是無奈，又像是寵溺的笑。
“怎么了？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閑，這會兒突然有壓力了？”
阿拉德紅著臉扭過頭。
“我，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做點什么……”
“哈哈，有這個心就是進步。放心吧，魔物主要集中在山里，能流竄到這里的都是些不成規(guī)模的雜兵，你和其他人能對付得了。只是……”
尤里烏斯忽然收起笑容，有力的手按著阿拉德的肩膀。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小心。這次遠征，其中恐怕有詐?！?p> “有詐？什么意思？”
“魔物在山里屯兵許久，卻一直沒有動。正常來說，哪怕只有幾萬魔物，一旦沖出山地，在城市和平原分散肆虐，那都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收拾起來會非常困難?！?p> 阿拉德也聰明，立刻就領會了尤里烏斯的意思。
“難道說，它們是故意聚集在那里，想引你們過去？”
“很有可能。山地易守難攻，它們既可以在里面以逸待勞，也可以隨時沖出來攻擊城市。顯然它們也知道我們只有主動出擊這一條路可走?！?p> “等等兄長！這與其說是吸引別人不如說……”
望著阿拉德焦急的眼睛，尤里烏斯緩緩點頭。
“沒錯，這是用來對付我的。為了完成九星計劃，我和教會選拔的法師團缺一不可。那些魔物就是為了干掉我而被召喚的吧？而且極有可能是從者在指揮。呵呵，光是想想就頭疼了啊?！?p> “這……兄長，這不能去！去了就中敵人下懷了！”
尤里烏斯收回手去。
“我知道，阿拉德?！?p> 望向身后的墓碑。
“但是面對敵人，貝爾蒙多可不能臨陣脫逃?！?p> “那至少帶上迦勒底吧！”
“哈維恩不會同意的，到時候難免又引出亂子。我這次會去得久一點，你一定要和大家堅持住，等我回來?！?p> 尤里烏斯按著阿拉德的頭，又笑著拍了兩下。
阿拉德知道兄長一定會知難而上，自己再多說就沒意思了。
他只說一句。
“兄長，我有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