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謝堯瑾早起上學(xué),沒打算打擾江楚末。
一來她手傷還沒完全好,沒必要。
二來有些事情他必須親自解決,而不是總要江楚末替他擋災(zāi)。
司機把他送到校門口,他淡定地打開車門,面無表情的往學(xué)校走。
而駐足在校門口的同學(xué),都不時把目光掃向他。
但這次卻不是看他,而是在尋找江楚末的身影。
昨天體育課上的事,很快就傳便了校園。
《震驚!美甜颯路子野女校霸江楚末為轉(zhuǎn)學(xué)生擋球,不惜與發(fā)小反目?。?!》
這篇文章在學(xué)校論壇已經(jīng)頂?shù)臉O高了,一時間目擊過現(xiàn)場或者沒目擊過的,都知道了。
到教室的時候,陸肆馳幾個人都沒來,卻看到了坐在他位子上的男生。
謝堯瑾對他有印象,打球那天,他和陸肆馳,白珩源一伙的。
叫沈厭許。
但也沒見他經(jīng)常跟他們一行人走在一起,所以,對他的身份不明,但不難看出,他喜歡江楚末。
從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敵意中。
謝堯瑾腳步不停,走到位置旁,把書包放在桌子上,抬眼看著沈厭許,不語。
就這么盯著他,眼神陰沉沉的,像是有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
沈厭許本來想著給他施個壓,讓他自己給江楚末說不要陸肆馳的道歉。
但他現(xiàn)在看著對面少年的表情,一瞬間,竟然有些犯怵,被他渾身的氣勢給震到了。
但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個校霸啊,打架斗毆沒少干,憑什么怕他啊。
再看看周圍時不時投來的目光,他深吸口氣,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板。
開口說的話是狂妄不羈的,“喂,識相點,告訴勺勺說你不需要陸肆馳的道歉,原諒他了,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不然的話,你以為勺勺能一直護著你?”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謝堯瑾看著他,聽他把話說完,也沒說一個字,仍是冷冷的盯著他。
沈厭許被他這樣盯著,莫名有點兒心虛。
剛剛挺起來的腰板也慢慢滑了下去,但輸人不輸陣!
他睨了眼謝堯瑾的表情,故作淡定,“自己好好想想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忙從座位上直起身子,步伐凌亂的朝外走去。
謝堯瑾懶得搭理他的小學(xué)生行為,在心底輕嗤。
陸肆馳一伙人和往常一樣踩著鈴聲進的班。
先是見江楚末位上沒人,陸肆馳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隨機又觸及到謝堯瑾冷冷的眼神,把他剛松懈的神經(jīng)又緊繃起來。
兩節(jié)課下來,陸肆馳不住的斜眼看前側(cè)方的謝堯瑾,見他認(rèn)真的聽課記筆記,沒什么異樣,才慢慢松開緊繃的弦。
本來他想著,勺勺不在,謝堯瑾估計也不會主動找他。
可他還是不了解謝堯瑾。
第二節(jié)下課鈴?fù)?,廣播站站長在廣播中就開始號召大家速去操場上陽光大課間。
陸肆馳剛跟白珩源幾人走到后門,身后就響起謝堯瑾清冷的聲音。
“陸肆馳,天臺等你。”
說完,他率先從后門走了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但也到底沒說什么。
陸肆馳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還是泄氣般的朝白珩源幾人擺擺手,“不用等我了?!?p> 說完就跟上謝堯瑾的腳步,去了天臺。
幾人見狀哪兒還有心思去上課間操啊,跟在兩人身后也偷偷上了天臺。
天臺上,兩個少年,一前一后,無聲地對峙著,可以清楚的看到底下操場上跳動著的人群。
今天是個大晴天,萬里無云,樹枝上的知了不停的嘶叫著,空氣中彌漫著煙味的熱氣,悶得人呼氣不過來。
可是,陸肆馳現(xiàn)在心底卻泛起涼意,來源于前面的少年。
謝堯瑾嘴里叼著支煙,瞇著眼看著下面人頭攢動的人群,一言不發(fā)地吐著煙圈。
過了很久,最后是陸肆馳打破了僵局,“對...對不起!”
聽了他的道歉謝堯瑾并無任何表情,沒說接受,也沒說不接受。
就是毫無表示,依舊目光緊盯著操場上整齊劃一的人群,自顧自地吐著煙圈。
陸肆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悶熱的天氣以及壓抑的氣氛,他實在忍受不了了。
沖謝堯瑾大喊,“你他媽到底什么意思,這次是我的錯,我認(rèn)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希望你不要在勺勺跟前多說什么,不然,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好過?!庇米詈莸恼Z氣說著最慫的話。
聽到這兒,謝堯瑾總算有了反應(yīng)。
只聽他輕嗤一聲,轉(zhuǎn)過身子,修長的手指夾著煙身,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陸肆馳,開口的話陰冷狠戾,“不讓我好過?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把你送這兒撂下去,你...敢不敢試一試?”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陸肆馳只會覺得他在說大話。
但面前的少年,卻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懼感,像是黑暗里的魔鬼朝他伸出了魔爪。
他開始有些后怕,如果,如果那一球真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謝堯瑾會怎樣對他。
他看了看底下的高度,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那股勇氣,低下頭,不敢與對面人對視。
謝堯瑾看著他微微發(fā)抖的身子,一字一頓,緩慢地開口,“陸肆馳,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喜歡江楚末。
“你可以通過自己的本事和我公平競爭,但是,如果你再給我耍小動作,甚至傷害到江楚末,你放心,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沒開玩笑?!?p> 說完,他抬起大拇指,三指微微用力掐滅了煙,隨手扔在陸肆馳跟前,抬腿大步朝外走去。
推開天臺門時,不出意外的,門外偷聽的幾人,嚇得猛地直起了身。
謝堯瑾淡淡的掃了眼他們,禮貌的微微頷首,側(cè)開身子,下了樓。
禮貌而疏離,但意外的,沒有遷怒于他們。
不知怎的,對謝堯瑾的印象又提了一個層次。
初見他時,只是覺得他謙遜有禮,卻又像是總是置身于世俗之外,淡看這世間,渾身的氣質(zhì)都是干凈凜冽的,像君子如蘭。
可現(xiàn)在,就覺得他是個不簡單的人,對自己的情緒控制把握極好,前一秒還在暴怒一下秒就可以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神色如常。
明事理,不遷怒。
只要不涉及底線,他完全可以大度不計。
很明顯,他的底線只是江楚末。
池玖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拉著桑梓率先進去。
寧晗,白珩源跟上。
“阿馳,你沒事吧?!鄙h髀曇羧跞醯膯枴?p> 池玖在下邊輕扯她,遞給她一個眼神。
桑梓立刻噤聲,退了退,藏在池玖身側(cè)。
寧晗見狀,輕拍他的肩膀,聲音清冷,“謝堯瑾說得對,公平競爭,見分曉。”
白珩源也輕揚下巴,不知是在說給陸肆馳,還是說給自己,“誰輸誰贏,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