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記不得自己是什么時候回到酒店的,他昨晚喝光了桌上所有的酒,早上醒來時,頭疼得快要炸開。轉(zhuǎn)頭看向?qū)γ娴拇玻榱脸林樧?,腳邊是整理好的行李箱。
“起來吃點東西,我買了十一點的高鐵?!?p> 見他醒了,洪亮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他的床頭。
祁遇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么多年自己以受傷者自居,一直鉆在牛角尖里。
“這么早嗎?”
洪亮無奈一笑:“早點回去上班,畢竟要吃飯嘛!”
祁遇沉默的喝了口水,良久,他突然問道:“后續(xù)的事情你還跟劇組對接么?”
洪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答應(yīng)了?”
“不答應(yīng)怎么辦?我兄弟都不高興了!”
“別啊,你做你的,別為了我勉強?!?p> “少廢話,水太淡了,我要加糖!”
洪亮哼哼唧唧的沖過來,一把抱住了祁遇,“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會這么不上道!”
祁遇的眼睛里忽然一陣干澀,他也說不清是什么原因。
回到江城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祁遇緊趕慢趕的追上了最后一趟下鄉(xiāng)的公交車,上了車便睡了過去。
累,卻不是身體上的。
車子搖搖晃晃開到終點站,祁遇在司機師傅的喇叭聲中下了車。
已是盛夏,燥熱隨著白天的結(jié)束而短暫的停歇,晚風(fēng)清涼,吹在身上十分的舒服。
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夜晚也是有幾分熱鬧的,路上下班回家的工人絡(luò)繹不絕。村口的小超市門口坐著七八個搖著蒲扇的老頭老太太,一見祁遇走近了,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祁遇有些尷尬,剛想加快腳步從她們身邊走過去,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叫住了他。
“喂,說你呢!站??!”
路燈昏暗,祁遇瞇了瞇眼睛,有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嘴里叼著牙簽,三角眼里透著一股子痞里痞氣。
是房東奶奶的兒子。
祁遇不想理他,只停了幾秒,人又轉(zhuǎn)身往小院走去。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叫罵聲,“臭小子!耳朵聾啦?”
換了平時,遇到這種無賴,祁遇多少會跟他理論幾句,但是今天他實在是累得慌。
三角眼腿雖然不長,倒騰得倒是挺快的,三步并作兩步,沒幾步就追上了祁遇,一把薅住他的胳膊,猛得一用力,拽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
“你聾啦?”
祁遇甩開他的手,冷聲問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三角眼冷笑著伸出一個巴掌,“房租呢?”
房租他早就付給了院子里的老夫妻,哪有三角眼的份兒?
“你又不是房東,我給你交哪門子房租?”
三角眼又來扯他,卻被他側(cè)身躲了過去,“你再糾纏我要報警了?!?p> 聽到報警兩個字,三角眼的語氣里有了些忌憚,“我在跟你商量,你別不識好歹啊!”
祁遇有點想笑,“我又不認(rèn)識你,跟你商量得著么?房租我已經(jīng)交給老婆婆了,你別再跟著我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不行,今天你不交房租就別想走!”
見祁遇轉(zhuǎn)身又要走,三角眼又來扯他的胳膊,這次力氣著實用得太大,撕拉一聲,祁遇的袖子被扯了個口子。
這是去試戲時買的新襯衣,今天第二次穿。祁遇瞬間心疼,九百大洋啊,就這么廢了!
在三角眼吃驚的目光中,祁遇撥通了報警電話。
十幾分鐘后,出警的兩名警察就找到了爭吵不止的二人。
無巧不成書,出警的警察居然有一個就是楊易。
例行詢問后,楊易使了個眼色,另外一個警察單獨把三角眼帶到了一邊。留他和祁遇站在原地。
楊易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你是被周棠傳染了么?這么愛動手!”
祁遇還在心疼新襯衣的袖子,一臉委屈的把袖子舉到楊易面前,“新的!新的!被他扯壞了,九百塊呢!”
他本就長得出眾,這委屈巴巴的模樣誰看了都心生不忍。
楊易按下他的胳膊,“行啦!我們會處理的,你現(xiàn)在先回去,剩下的事交給我?!?p> 見他要走,不遠(yuǎn)處的三角眼幾步追了過來,死死拉住他不放,潑皮無賴的勁頭十足。
“我說,你們就這么放他走了,我房租找誰要去?你們這是不負(fù)責(zé)任!”
這種不講理的混子,楊易見得多了。
“房子在你名下么?你就要房租!陳阿滿,你別胡攪蠻纏??!”
三角眼的氣勢立時矮了三分。
“那是我媽的房子,早晚都是我的。”
祁遇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現(xiàn)在知道她是你媽啦?她一個人起早貪黑賣菜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真是好大一張臉!”
想起第一次見老婆婆時的情景,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收房租你來了,老人家辛苦討生活的時候你死哪兒去了?
陳阿滿惱羞成怒,指著祁遇就要沖過來,被楊易一把拉住,“老實點!”
“想打我?。縼韥韥?,先亮亮你的余額。”
祁遇也是來了勁兒,瞪著陳阿滿,一臉的嘲弄之意。
眼看著事態(tài)要升級,楊易趕緊將二人拉開。
陳阿滿算是這一片的老油條了,也沒犯什么大事,拘留都不夠格,只能口頭警告一番。
“別嘚瑟了,跟他這種人,沒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