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出租屋,我連鞋都沒脫就栽倒在床上。天花板上的霉斑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就像我此刻支離破碎的心情。手機在枕邊震動,我連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叮鈴鈴,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吵醒,手機屏幕上“沈佳佳“的名字不停閃爍。我無奈地滑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沈佳佳略顯焦急的聲音:“陳晨,吳茜昨晚后來給你打電話了嗎?為什么她的電話無法接通?”
我揉了揉太陽穴,心情復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昨晚回來就睡著了,她也沒有聯(lián)系我?!?p> “那你試試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她?”沈佳佳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我這邊聯(lián)系不上她,她父親也很著急?!?p> “好,我試試看?!蔽掖饝瑨鞌嚯娫捄罅⒓磽芡藚擒绲奶柎a。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我腦海里猛然閃現(xiàn)昨晚吳茜離開時的畫面“她神情莫名一笑:晨晨,你走吧!”
我連忙打開手機信息,見上面有一條陌生號碼信息:“晨晨,當你看到這條消息時,我已經(jīng)離開了,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這些年,我在所謂豪門里像一只金絲雀,外表光鮮亮麗,內(nèi)心卻孤獨得可怕。我表現(xiàn)得越是不羈,心里就越空虛。遇見你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天空可以是藍色的,你的笑容讓我相信生活還有溫度。但在這個家庭里,愛上你是我最大的錯誤。謝謝你給我這幾個月的快樂,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要來找我,這是我唯一能保護你的方式...”
這條短信像一把鋒利的刀,將我的心生生剖開。吳茜...原來她一直在獨自承受著這樣的痛苦。那些看似任性的舉動,那些叛逆的行為,都是她對抗這個冰冷世界的武器……
我呆坐在床邊,手機從指間滑落,砸在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那條短信還停留在屏幕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吳茜心底剜出來的血珠,一滴滴落在我的心上。
“喂?陳晨?聯(lián)系上她了嗎?”沈佳佳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她...走了?!蔽移D難地開口,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發(fā)了一條短信...說她不會再回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后傳來沈佳佳壓抑的抽泣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前段時間有天晚上她來我家,整個人都不對勁。喝了很多酒,一直說'終于自由了'之類的話...我以為她只是喝醉了胡言亂語...”
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xiàn)出吳茜這段時間的種種表現(xiàn)以及昨晚離開時說的話。那笑容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擠出來的,嘴角上揚的弧度完令人心碎。
“她去哪了?”我聽見自己問,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短信上沒說具體去哪里...只說在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鄙蚣鸭焉钗豢跉猓瓣惓?,你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嗎?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些...”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盯著屏幕上吳茜最后那條消息。那些文字在我眼前跳動、重組,拼湊出一個我從未真正了解過的吳茜——那個在豪門牢籠里掙扎的靈魂,那個在我面前強顏歡笑的女孩。
“我得去找她?!蔽彝蝗徽酒饋?,雙腿卻因為久坐而發(fā)軟,差點摔倒。
“什么?可是她明確說不要——”
“我知道她說了什么?!蔽掖驍嗌蚣鸭眩种笩o意識地敲擊著手機屏幕,“但如果她真的想被找到,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我開始翻找吳茜的每一條社交媒體動態(tài),每一個可能藏有線索的照片和文字。她的朋友圈最近三個月幾乎空白,只有幾張角度刻意避開了臉的自拍,和一條配著黑白照片的文字:“籠子再華麗,關住的終究是鳥?!?p> “找到了!”我?guī)缀鹾俺雎?。那是一張吳茜站在某個陌生城市街頭的背影照,發(fā)布時間是一個月前。照片角落有個模糊的路標——“梧桐路”。
“沈佳佳,你知道吳茜以前說過想去哪里散心嗎?”
電話那頭傳來翻找的聲音:“等等...她去年提過想去蘇州...說那里的梧桐樹很美,傳說梧桐樹是鳳凰筑巢的地方...”
我立刻打開地圖軟件搜索“蘇州梧桐路“,心跳如擂鼓。當看到搜索結(jié)果時,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那是一條位于蘇州老城區(qū)的小路,兩排整齊的生長著粗壯梧桐樹,周圍密布著老舊的居民區(qū)和幾家不起眼的咖啡館。
“我想應該找到她了?!蔽覍ι蚣鸭颜f,聲音里第一次有了確定感,“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p> 掛斷電話后,我開始瘋狂地收拾行李。錢包、身份證、換洗衣物...手指忙亂中打翻了水杯,冷水浸濕了半邊背包,我卻渾然不覺。當我抓起外套準備出門時,手機又震動起來。
是一條新短信,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晨晨,如果你看到這個,請不要來。我不需要被拯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為一個逃跑的大小姐浪費時間...”
我盯著屏幕,眼淚終于決堤。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
“吳茜,我不是來拯救你的。我是來告訴你,你從來都不是金絲雀。你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會痛會哭會累。我在出租屋等你,不是要勸你回去,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人在乎你真實的模樣。如果這就是你要的自由,那么至少讓我陪你走過這段路。”
發(fā)送鍵按下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無論結(jié)果如何,至少我做了我應該做的。
“砰砰砰——”出租屋的房門被急促敲響。
我愣了一下,緩緩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開門。門外站著三個男人——吳茜的父親,以及他身后的兩個保鏢。
吳父的臉陰沉得可怕,額頭上青筋暴起,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來。我下意識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墻上。
“吳叔……您怎么來了?”我聲音發(fā)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背包帶。
吳父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抓住我的衣領,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提起來?!八?lián)系你了對不對?!”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憤怒和恐懼。
但我沒有動,任他緊緊抓住,用盡呼冷冽而平靜的聲音說到:“是,但我不知她去了哪里?”
吳父的眼神驟然陰冷下來,他猛地松開我,從我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那條短信,舉到我面前——
正是吳茜昨晚發(fā)的那條告別短信。
“她去哪了?”吳父的聲音陡然拔高,“你把她藏哪兒了?!”
我心臟一縮,猛地搖頭:“我不知道!她真的沒告訴我!”
吳父死死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那你那天告訴我的要離開她的,你怎么做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事?”他冷笑一聲:“從她第一次提起你開始,我就警告過她——別跟窮小子走得太近。”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現(xiàn)在她不見了,你很高興吧?”我嘲諷道:“終于讓我不用再跟她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