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蟄之前出于好奇稍微了解過科儀法事,畢竟這個世界存在神通法力,開壇做法是真的能請來祖師爺相助。
據(jù)傳某些精通科儀法事的道門,甚至能請來真神真仙!
也正因如此,不同道門之間,科儀法事都有各自不傳之秘,輕易不會讓外人窺見,這純陽子卻要蘇蟄幫著起壇,就不怕被他偷師嗎?
“貧道這儀軌法壇與眾不同,最低需要兩人起壇,小道友不必見外,你我二人能在此相遇就是緣法,若此番不能奪得機緣,這起壇之法,你能學多少就算多少。”
純陽子腳下不停,繼續(xù)轉(zhuǎn)圈,同時朝蘇蟄咧嘴笑了笑。
聽他這話意,好像是要給蘇蟄好處,畢竟科儀法事也算是個技能。
蘇蟄聞言也沒推辭,行禮道謝:“既如此,那我就斗膽來助道友一臂之力,若我有什么錯處,還請道友不吝賜教?!?p> 他對科儀法事頗感興趣,同時也想見識下這純陽子的本領,干脆擼起袖子,加入其中。
純陽子使喚起他來,也是毫不客氣,一會兒讓蘇蟄搬石頭,這邊堆三塊,那邊堆兩塊,一會兒又讓他畫符,偶爾點評兩句:小道友畫符的手還挺穩(wěn)。
蘇蟄在道觀里,閑來無事就畫符,雖然修行遲緩,畫符的本事倒也練得登堂入室,只是眼下他卻故意往壞了畫。
硬是浪費了好幾張符紙。
‘我畫符的技巧都是自道觀里學來,畫的好了,肯定會被這人察覺出底細!’
符箓之術可不是隨手亂畫的,你修持什么道經(jīng),參拜何方祖師,筆下都會有所顯露。
外行人看來不過都是潦草的鬼畫符,但在同行之間,只需打眼一瞧,就能從你符箓走勢間窺得底細,甚至還能看出你的境界修為如何。
蘇蟄不想暴露底細,主要是因為自己出身的道觀是歪門邪道,從上到下都干了許多缺德事,說不得在外面就招惹了什么仇敵。
總而言之,小心無大錯。
符箓畫完之后,純陽子又讓他跳舞。
當然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舞蹈,而是某種儀軌,要依照特定的動作,手捧著三根長香,跟隨純陽子念咒的節(jié)奏蹦蹦跳跳。
若是換做前世,真如跳大神沒什么區(qū)別。
好一番折騰,直到日落黃昏時,純陽子搖動手上鈴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嘴里腔調(diào)古怪,念動的咒語越發(fā)急促。
突地,祭壇上供奉的靈寶與符箓齊齊放出光亮,并且微微顫動,整座祭壇都跟著抖動起來。
“白骨尊顯靈,白骨尊顯靈……”
在純陽子念動咒語之間,又有陰風呼嘯,卷動袍袖簌簌作響,蘇蟄手里捧著香爐,呆立一旁,好奇觀望著。
‘莫非這場科儀法事,敬拜的神靈就是這白骨尊?聽名字可不像是什么善神啊……’
陰風越吹越大,越吹越冷。
純陽子渾身顫抖打起了擺子,忽然兩眼一翻,跪倒在地。
手中銅鈴叮叮當當一下甩出多遠……
轉(zhuǎn)眼間,陰風停歇,祭壇上光華消散,蘇蟄一腦門子問號,心想這就結(jié)束了?
當瞅見純陽子趴在地上痛呼哀嚎,半天爬不起來,他才意識到出了問題,趕忙上前扶了一把,“道友,你沒事吧?”
難道是自己畫的那幾張符箓不符合標準?
不對呀,自己畫的符箓都是常見的大路貨色,雖不夠完美,卻也沒什么差錯,這純陽子也在旁邊盯著,若有問題,他當時就該指出來了。
純陽子嘴里連聲咳嗽,擺了擺手,又從懷中掏出白瓷瓶,扒開塞子倒了幾粒丹藥吞服,這才漸漸緩過氣來。
“真是奇了怪了,白骨尊都已經(jīng)顯靈,最后卻又走了?”
在蘇蟄攙扶下,純陽子坐到了石頭上,手指揪著胡須,滿臉納悶,而后又盯著蘇蟄看了起來。
蘇蟄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底發(fā)毛,不動聲色的后退了兩步,趁機問道:“道友請的這位白骨尊,是何方神圣?”
“白骨尊是一位幽冥游神,若得其相助,你我夜間行事就能更加穩(wěn)妥安全,用以對付那些僵尸邪祟也有奇效,可惜這法事不成啊。”純陽子搖頭嘆息。
他心里暗自思忖,莫非眼前這年輕的小道士有什么古怪,使得我不能奪取他的氣運?
所謂白骨尊,是一位名聲不顯的神祇,有竊奪他人氣運之能,純陽子就靠著祭拜白骨尊的儀軌,時常偷竊他人氣運。
氣運之說玄而又玄,似乎無處不在,可又難以琢磨。
不能簡單的將其與運氣掛鉤,可兩者之間確實存在一定關聯(lián),純陽子可以通過竊奪他人氣運,使得自身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極好的運氣。
不論是與人斗法,亦或者探秘冒險,就如同神靈庇佑,誅邪不侵,好運連連。
而氣運遭到竊奪者,短時間內(nèi)就會瘟神附體,喝水都會塞牙縫,平地也能摔個狗吃屎。
非但如此,氣運遭到竊奪,冥冥之中,神識也會有所損傷。
總而言之,這就是損人利己的科儀法事。
純陽子靠這一手走南闖北,無往不利,不料這次居然翻了船。
他盯著蘇蟄上下左右仔細觀望,不知怎的,卻覺得心底發(fā)毛,好像也有鬼鬼祟祟的眼神,在暗中窺伺自己似的。
難道是法事失敗遭到了反噬?
“既然法事不成,那就只能硬上了,我要靜修養(yǎng)神!”純陽子也沒多想,見蘇蟄好像起了疑心,趕忙說道
而后就自顧自繞到了祭壇后方盤膝而坐。
蘇蟄也找了處相對干凈的地方打坐,剛剛這純陽子緊盯不舍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本來兩人就沒什么信任的基礎,折騰了一下午結(jié)果啥都沒干成。
‘這道士口氣大得很,但看起來也沒什么真材實料……’
他眼睛半瞇半睜著,悄悄觀望純陽子,見這道人雙手合十,夾住了一張白玉質(zhì)地的符箓,一縷縷乳液似的煙霧自白玉符箓飄蕩而出,鉆入了他的口鼻之間。
這種修行路數(shù),蘇蟄還真沒見識過,但他也認出來,那乳液似的的白色煙霧,應該精純的天地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