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振作點!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啊!”
烏鴉從頭頂飛過,響起不詳?shù)慕新暎怀四羌兒诘摹皭红`”,盤旋在峭壁之上的禿鷲,卑劣的食尸鬼們,用冷漠的眼神,挑選著今日的午餐。
男裝束發(fā)的女人跪在血肉模糊的戰(zhàn)友身邊,
她臉上早已經(jīng)被淚水劃出一道道斑駁的痕跡,
即便是雙手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和碳灰塵土,女人卻依舊沒有放開。
“我……我已經(jīng)……不……不行了……”
支離破碎的聲音摻雜在喘息與不斷翻滾涌出的血液中,
眼前的人看不清面目,
他殘缺的右手緊緊地扣著地面,像是稍一松手,就會立馬被從這里帶走。
“快……快走……
別管我......”
“不,不,你撐住,我馬上,馬上找藥箱,藥箱......”
女人的雙手顫抖著,
她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口中因為悲痛和驚恐而結(jié)巴不斷重復(fù)著的話語,不知道是說給瀕死的戰(zhàn)友,渴望給予他生的希望;還是想說給自己聽,
讓她不至于陷入崩潰痛苦的絕境的。
不能讓他死,不能讓他死,
不能,不能,
不能再讓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了......
腳踝上突然傳來巨大的限制力量,不像是一個幾乎失去了全部內(nèi)臟的人——她低下頭,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死去的戰(zhàn)友化作了表情猙獰的惡鬼,斷掉幾乎只剩下一層皮的手,緊緊地拽著自己的小腿。
“哈......啊......”
張開的唇齒,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只有單純困難發(fā)出的音節(jié),
女人睜大了眼睛,早已經(jīng)被干涸的淚水和鮮血混濁了的雙眼,眼前除了一片血色,什么都看不見。
“為什么,
為什么要,拋棄我......為什么,要我獨自死在這里......”
“如果......如果你沒有那么弱......
如果......大家不是為了救你的話......”
“要是,
你要是是個男人......如果......你不是女人的話......”
“??!”
高杉桜驚醒,猛然從床褥上坐了起來;解開的黑發(fā)披散及腰,或許是因為主人做了噩夢的緣故,顯得有些毛躁且凌亂,
被子從身上滑落,
昏暗沒有光線的房間里,只有女人夢魘之后的急促呼吸。
片刻之后,高杉桜才慢慢地恢復(fù)了精神,她按在心口上的手,才緩緩放了下來,
“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嗎,”
門窗緊閉沒有開燈也沒有時鐘的房間,明明應(yīng)該不能察覺到時間流逝的,但高杉桜呢喃的話語中卻如此的篤定,
她理了理衣領(lǐng),站起身來,
光著腳走在榻榻米上,只能聽見極輕微嘎吱嘎吱的壓擠聲,
高杉桜走到窗邊,將閉合的木板打開。
一輪明月,
巨大的機械天窗敞開著,明月已然西沉,只留下一半泛白透明的月亮,落在機械天窗的邊緣;明月西沉,朝日初升,
但天還是墨藍(lán)、金黃與純白交織的復(fù)雜顏色,
算不上黑暗,但也絕對算不上是明亮的天色。
高杉桜站在窗邊,
看著那輪美麗如同工藝品一般毫無生機的月亮,看了好久。
......
“那么,這次的委托就這樣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哎等等阿銀,”
坐在輪椅上的日輪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坂田銀時,說話的語氣埋怨中帶著幾分笑意,
“真是的,你們好不容易來吉原一趟,就算是為了委托,但是委托完成之后就多待一會兒,陪我們說說話?!?p> “嘖,女人啊真是麻煩,”
坂田銀時撓了撓頭,不耐煩地轉(zhuǎn)過身,
“男人靠太近了會說沒有自由空間覺得太煩,稍微遠(yuǎn)離一點了,又會說不愛你了,我的話啊,還是更喜歡沒那么黏人的女人啊喂?!?p> “呵呵呵,阿銀說話還是這么有趣,”
日輪笑呵呵地把已經(jīng)沒有茶水的杯子擺在柜臺上,像是沒有看見坂田銀時被茶水潑到濕乎乎的卷毛,
“不過你看,新八君和小神樂看樣子是已經(jīng)決定在這里稍稍多待一會兒了呢?!?p> “是的——”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到了長凳上志村新八和神樂捧著手里的茶杯,齊刷刷地回答。
坂田銀時在一邊的空位坐下,
隨手拿過擺在旁邊書架上的月刊少年JUMP翻開。神樂吃完手里的柿子,又重新拿起了另一個,
“哎,月月呢?”
“真的哎,怎么沒見到月詠小姐?”
“啊月詠,”
日輪從柜臺后面出來,把新端來的茶擺在坂田銀時的面前。
“估計又是去什么地方巡視了吧。真是的真拿那個孩子沒辦法,明明說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的,結(jié)果難得的休息日,她又跑去忙活了?!?p> “那家伙就是閑不下來的命,
不用管她,”坂田銀時看著手中的漫畫雜志,懶洋洋地說道,
“不如說能一直為吉原忙碌著,才是她最好的休閑吧?!?p> “這么說來還真是呢,
但有時,我也希望那孩子能好好忘記她身為吉原百華首領(lǐng)這件事情,而能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生活一下。
唉,不知道我這種想法,會不會太勉強她了......”
銀時瞥了日輪一眼,
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說起來,我們來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的百華人員都在街上巡邏呢,多虧了月詠小姐那么的負(fù)責(zé),吉原才會有不輸?shù)厣鲜澜绲牧己弥伟舶桑?p> 志村新八笑著說了一句。
“這么說來的話,確實是呢。多虧了月詠,百華和吉原才有現(xiàn)在的安穩(wěn)和發(fā)展。無論對于吉原,百華,還是對于我來說,月詠,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呢?!?p> “月月對我們來說也是重要的朋友呢!”
“說得對?!?p> 就在日輪的小店里洋溢著平和溫馨的氣氛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在店外響起。一個穿著短和服梳著發(fā)髻,身材火辣卻蒙著面的百華,匆匆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日輪大人,
出事了。”
日輪臉上的笑容消失,她面色嚴(yán)肅地看著眼前人,語氣卻鎮(zhèn)定不慌亂,
“什么事?”
“有一位幕府的貴客,在,與一位游女宿寢時,
死去了?!?p> “什么?”
聽見這句話,日輪的眉頭緊緊地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