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七皇子親自前來?”楊文延皺著眉頗有些想不開。
“估計(jì)七皇子接了金吾衛(wèi)之后就沒再回宮里,一直宿在金吾衛(wèi)吧。”楊文杰猜測到。
金吾衛(wèi)走后,幾人也各自回了房。
七月十五很快就到了,城里的人出城祭拜,夜里宵禁的時(shí)間就晚了許多。
第二日一早,舒子成帶著昨日混進(jìn)城的那些淮南道百姓,直挺挺地跪在了大理寺門外,將那足有十幾尺長的請?jiān)笗侁愰_來。
等到大理寺打開門時(shí),門外已是站了許多湊熱鬧的百姓了。
早上上朝,就有御史提及這個(gè)事兒了。
不遠(yuǎn)處坐在馬車?yán)锟粗@邊兒的楊文婉看到孟少卿自大理寺出來,接了舒子成手中的狀紙,也就放下了車簾。
“咱們回去吧?!睏钗耐裼檬州p輕敲了兩下馬車“剩下的事,只能看天命了?!?p> 楊文婉快要到楊國公府時(shí),聽著外頭傳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
“楊四姑娘留步,吾乃大皇子府侍衛(wèi)長,奉大皇子之命請楊四姑娘前去一見?!?p> 楊文婉瞧敲了敲馬車,柏石停下馬車。丹朱掀開簾子,對著柏石說“姑娘說了,讓你跟著這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先走,我回去告訴老夫人一聲。”
“來人,給我拿下?!蹦莻€(gè)侍衛(wèi)長見丹朱要下車,立時(shí)派人圍了上來。
“丹朱,進(jìn)來。”楊文婉起身出了馬車,看著騎在馬上的那個(gè)年輕的侍衛(wèi)長問道“我婢女下個(gè)馬車回府報(bào)個(gè)信兒,犯了什么罪,要侍衛(wèi)長大動(dòng)干戈的拿下她?”
“奉大皇子命?!?p> “噗,可有緝捕文書?若是沒有,可說我是犯了什么罪?”楊文婉嗤笑著拍了拍手,自馬車后又出來幾人。“這位侍衛(wèi)長,若是你說不出個(gè)理由來,只怕我是不會跟你走的?!?p> “你敢違抗大皇子的命令?!?p> “便是大理寺拿人還要通知人家家里人呢,這光天化日的就要抓我,你跟我說是大皇子的命令?更何況,我父親是楊國公,正一品異姓國公,大皇子說拿我就拿我?理由呢?!睏钗耐裱劭粗约哼@邊兒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朝著暗衛(wèi)示意,其中一人就竄入人群中不見了。
“吾再說一遍,吾奉大皇子命帶你走。”
楊文婉斜著眼睨了他一眼,坐回馬車中吩咐道“柏石,跟著他走?!?p> 走了不知多久,楊文婉見丹朱臉色有些不好,輕輕握了握丹朱的手“別怕,青天白日讓我過來就不會對我怎么樣的?!?p> 丹朱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色雖還是有些蒼白,可到底緩和了許多。
馬車停在了大皇子府府門外,楊文婉下了馬車不緊不慢地跟在了等在門口的侍衛(wèi)。
在一間看著像是書房的屋子里楊文婉見到了大皇子。
“見過殿下?!?p> “聽說楊國公府家主是個(gè)十歲姑娘家,沒想到真是個(gè)這樣?jì)尚∪崛醯暮⒆??!贝蠡首拥哪樕下冻鑫⑿?,指了指棋盤一旁的一張椅子“坐。”
楊文婉坐在了椅子上,卻并不拿棋子。
直到大皇子拿起白子示意楊文婉先行,“楊四姑娘不必緊張,本殿只是想與你聊聊,閑話家常罷了?!?p> “殿下多慮了,小女只是不擅此道,怕惹了殿下笑話罷了。”楊文婉拿起黑子,不客氣的先行了一步。
幾步下來,大皇子才知道,這位楊四姑娘還真沒說謊,很明顯是不太擅長下棋的。
“沒想到四姑娘是個(gè)實(shí)誠人?!贝蠡首有χ礂钗耐癜櫭悸渥?。
“小女也沒想到大殿下居然不信?!睏钗耐裆焓致淞艘蛔?,又想順手再拿回去,可到底忍住了。
大皇子看了楊文婉的舉動(dòng),到底還是個(gè)孩子。只不知背后是不是楊三,可看著老楊國公在時(shí)楊三的行事風(fēng)格明顯不像這樣劍走偏鋒又激進(jìn)的很。難道是宋氏?也只有宋氏說得過去了。
楊文婉好不容易下了一步棋,可大皇子卻怔住了。楊文婉倒也不打擾,只是默默盯著棋盤。
不多時(shí),門外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才使大皇子回過神來。
“殿下,七殿下過來了,有急事尋您。”
大皇子笑著對楊文婉說“打擾楊四姑娘了,估計(jì)你家里那邊兒也該急了,本殿這就派人送你回去?!?p> “不必,大殿下忙就是了,小女自己回去就成?!睏钗耐褚矝]提下了一半兒的棋,行禮就出去了。
楊文婉與七皇子擦肩而過時(shí),聽著七皇子說了一句“第一次”。雖有些不解,卻也并未往心里去。
楊文婉上了馬車,柏石就往楊國公府去了。
“皇兄?!逼呋首右姷酱蠡首雍蟛]有虛與委蛇,直接從懷中拿出一枚大皇子府的玉牌。“做兄弟的不會多說什么,但到底希望皇兄莫要在京城里鬧得太過火。”七皇子一抬頭,就看見了一旁的棋盤。
大皇子笑著將七皇子引到棋盤旁“這楊四姑娘果然還是個(gè)孩子,你瞧這棋被她下的。”看過了棋盤,大皇子趁機(jī)走到七皇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七,你小的時(shí)候也是我這樣一個(gè)子兒一個(gè)子兒的教你下棋,你還記得么。咱們兄弟一直情深的很,做大哥的心里有數(shù),謝的話就不說了?!?p> 七皇子沒說什么,直接告了退。
楊文婉的馬車行至半路,又聽到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丹朱頗為緊張地抓住了馬車的窗框。
“姑娘,是七殿下?!卑厥鸟R車并沒有停下來。
不多時(shí),楊文婉聽著馬蹄聲像是與自己的馬車并駕齊驅(qū)著。只不過楊文婉沒有說話,七皇子也沒有說話。直到到了楊國公府門口,七皇子的馬蹄聲并沒有停,而是直接又走了。
楊文婉剛回府,楊文延就沖到了書房。等楊文婉說完在大皇子府的遭遇之后,楊文延才皺著眉問道“大皇子這是做什么?!?p> “如他所說,看看楊國公府的新家主罷了?!睏钗耐裥χ舆^含棋遞過來的茶。
于楊文婉而言,大皇子尋自己這一番倒是讓自己證實(shí)了一件事,自家四叔背后的人果然是大皇子,而不再是嘉慶帝了。大皇子此番將自己擄走,只怕是想敲打一番罷了。自家四叔定是在祖父死后被嘉慶帝拋棄了,轉(zhuǎn)而通過什么樣的契機(jī)搭上了大皇子的船。而且,看大皇子今日的樣子,只怕是還不知淮南道的事主使是自己,這對自己而言是好事。不過看大皇子的樣子,像是根本不在意淮南道的事鬧開。是什么給了他這樣的底氣?
楊文延見楊文婉說完話又不理自己了,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坐在一旁的椅子里也不再開口。
“婉姐兒,孟少卿入宮了?!睏钗慕軓耐忸^回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神色“我瞧著他手中拿著請?jiān)笗!?p> 楊文婉想起了大皇子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所以臉上并沒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反而露出了些擔(dān)憂。“這才只是第一步,想法子讓嘉慶帝下旨徹查,讓三皇子動(dòng)手清理淮南道才是接下來最難的兩步?!?p> 而這一切,就得看那些言官御史和蔣丞相了。
第二日一早,嘉慶帝早朝派刑部侍郎帶著圣旨直奔淮南道,徹查淮南道貪墨修堤銀一案。
“舒子成呢。”楊文婉問道。
“聽說是雖以身犯險(xiǎn)替民請?jiān)赣泄?,卻也是玩忽職守且越級上告,所以撤了他蔡山縣縣令之職,但允他參與秋闈?!睏钗难有χf“如今他正在悠然居里頭刻苦讀書呢。”
楊文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倒算是這些日子以來的一件好事了??上氲接迫痪?,楊文婉不得不想起玄慧,只怕是只有給西明寺的人遞信兒,讓西明寺說出內(nèi)賊卷銀的事,才能換回玄慧了。
楊文婉與楊文延合計(jì)了許久,楊文延才出門。
傍晚時(shí),楊文杰才回來,臉上疲色盡顯?!巴窠銉?,三叔說他今夜先不回來了,明日全都安頓好了再回來?!?p> “孟少卿可有說什么。”
“咱們府上幫著他安置流民,他能說什么。若不是你提前說了,只怕是那群流民今夜都要睡在大理寺了?,F(xiàn)在被安置在城外別院,也挺好的?!睏钗难诱f完就回了珍寶閣。
誰知夜半的時(shí)候,楊國公府大門卻被人狠狠拍開。打開門,守門的就接住了一個(gè)渾身是血的人,而他身后卻是十幾個(gè)黑衣人。
楊文婉被常青叫起,真姑姑拿上藥箱趕忙奔向前院兒。
躺在客房渾身是傷的不是別人,正是下午才提到的舒子成。如今舒子成正昏迷不醒,而常青也說,那些黑衣人原想沖進(jìn)來的,被暗衛(wèi)放箭射死兩個(gè)后就撤退了。
楊文婉與隨后趕來的楊文延兄弟緊張地看著躺著的舒子成。
直到真姑姑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滿是鮮血的雙手伸進(jìn)水盆里洗凈才說到“都是皮肉傷,沒有一刀致命的傷??吹贸鰜韺Ψ绞窍胍坏兜豆嗡浪?,即便不被刮傷痛死,也會因著胳膊上與腿上少了許多皮肉血盡而亡?,F(xiàn)在雖保住了一命,怕是醒來之后要痛上許多天?!?p> 楊文婉臉色沉重的可怕,原以為將舒子成放到明面兒上來,就能避開許多的暗箭,沒想到大皇子居然無懼到這種地步,他到底是憑的什么,居然敢這樣在京城里橫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