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p> 張婉婉抱著一本書,放在小桌抽屜里,手里提著一個印著粉紅小豬的飯盒。
細看,邊邊角角還掉了點漆,少女雙手握在手里,和那張有點微紅的圓臉蛋相呼應,圓潤蠢萌得可愛。
張山林把烤好的魷魚須正要放進打包盒里。
海慕攔住了,“不用,大叔你給我,我直接吃?!?p> 他已經(jīng)饞的不行了。
“行,那你慢著點,小心燙。”張山林還很細心的用紙巾包住了簽子,免得油沾到了手上。
張山林手里不停,抬頭朝著張婉婉笑了一個,“閨女,你咋來了。”
海慕聽著,微微挑了一下眉。
哦,原來是一對父女啊。
嘴里吃得噴噴香。
張婉婉給他擦了擦汗,“給你送飯,不然你又忘了吃,餓著肚子?!?p> “不會,爸到點會去吃東西的?!?p> 聽著女兒略有些埋怨的話,張山林憨厚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滿身煙火氣息,一頭大汗,坦率地真心笑容,在發(fā)光。
面對著父親的“示弱”,張婉婉一點都不買賬,“是,到時候就去隔壁老林阿姨買兩個餅應付過去?!?p> 張山林表情悻悻:“都一樣能填飽肚子就行了?!?p> “哦,買的還是兩個素餅,沒餡的那種?!?p> 張山林閉嘴不說話了。
“噗——咳咳——”
海慕?jīng)]想到兩父女的相處模式是這樣,一邊吃,一邊看得忍不住發(fā)笑。
女兒像個大人說教,父親像個孩子被訓。
太有意思了。
笑得又急,動作有點大,一不小心就嗆住了。
一陣干咳。
白皙的俊臉頓時因為咳嗽鬧了個通紅。
張婉婉看了他一眼,頓了片刻,拿了個一次性塑料杯,從水壺倒了一杯水。
遞到他眼前:“水?!?p> “謝謝啊~”海慕力氣有點大,他也沒想到還有這么“脆弱”的杯子。
“噗”地一下,水灑在了手腕上,浸濕了袖口,昂貴筆直的西裝褲也被打濕了一小片。
張婉婉連忙扯了幾張紙巾塞到他手里,“你……你擦擦吧。”
臉上有些懊惱,她應該疊兩個杯子的。
看對方的氣質,就是家境殷實的富少那一掛的,估計都沒用過這種在平民眼中,十分常見的超薄塑料杯。
海慕卻是誤會了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沒拿穩(wěn),有沒有水灑到你?”
他擦了大腿上褲子的水跡,另一只握著魷魚須串串,沒法挪出手去擦手腕。
袖口濕濕的黏在肌膚上,滿心無奈。
“你……能擦嗎?”張婉婉遲疑了下,“你的手還在滴水。”
他想著忍忍就算了。
抬眼看到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他,撲閃撲閃的,真誠地說道:“要我?guī)湍銌幔俊?p> 海慕摸了摸鼻頭,指尖有點癢,“那,謝謝?!?p> 張婉婉從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塊干凈的手帕。
三下五除二就擦干凈了。
全程認真臉,沒有與對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她輕呼一口氣:“好了。”
把手帕重新放回布包里的時候,海慕開口了:“那個,都濕了,你要不送我吧。”
淡紫色的手帕,干凈柔軟。
帕角處還有一個是白線勾勒出來的可愛圓臉。
和手帕的主人臉蛋一模一樣,海慕在心里想到。
張婉婉:“??”
邏輯她沒捋明白,“為什么要送你?”
東西是她的啊。
而且,說實話,她的手帕有點點丑。
海慕一本正經(jīng)的:“你的水是不是弄濕我了?”
“是啊?!?p> “那你的手帕是不是因為我弄濕了?”
“是啊。”
張婉婉耿直點頭。
“那我被水淋濕了想要點安慰不過分吧?”
“不過分。”
“你要是沒給我水是不是就不會被水弄濕了?”
張婉婉想了想:“好像是的?!?p> 海慕眼底閃過狡黠的光,繼續(xù)說:“所以間接來說是因為你,我才會被水淋濕,對不對?”
張婉婉:“對的?!?p> “所以啊,我不用你道歉?!?p> 張婉婉小心的瞄了他一眼,小聲遲疑著:“……那謝謝你?”
“咳咳?!边@姑娘怎么這么好玩,繃著表情:“不用,所以你補償我合不合理?”
張婉婉點頭:“合理。”
也不等他說,張婉婉直接說出他的想法:“那手帕送你?”
海慕:“我接受你的補償?!?p>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張婉婉,并沒有注意到海慕眼中燦爛的笑意。
她滿腹心事,怎么感覺哪里有點怪怪的?
看了眼時間,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她也想讓父親休息一下。
“爸,你先去吃午飯?!?p> 張山林專注于忙活手中的烤串,無暇分心,聽到女兒的催促,隨口應了一句:“不急,我先烤完這些,客人等著要呢。”
張婉婉不聽他的,給他扯開圍裙,“你去吃,我來弄,不耽誤事?!?p> 圓圓的臉蛋,軟和的性子,此刻倒是透出一抹強硬來,“你去吃午飯。”
套好圍裙,站在攤前,動作熟練地忙活著。
看著一臉認真的閨女,張山林有點心酸,又很寬慰。
海慕解決完魷魚須,好奇地問道:“你也會啊?”
“嗯,不難?!?p> “那你……”
話還沒說完,張婉婉就打斷了,細細的眉頭輕皺著:“你可以不說話嗎?會打擾我工作?!?p> 海慕搖手,淡淡地笑:“行,我不說了,不打擾你。”
張山林打開飯盒,兩葷兩素一湯一飯,飯菜都還是溫熱的。
胡蘿炒肉絲,小炒肉,酸辣土豆絲,蒜蓉生菜,再加上一碗青瓜雞蛋湯。
食物的香氣散溢開來,肚子配合的發(fā)出咕咕叫聲。
張婉婉的聲音飄過來:“還不餓?哼!”
張山林知道自己理虧,也不跟閨女嗆聲,享受地吃起來。
海幕也聞到了,鼻子動了動。
挺香啊。
突然也很想吃飯了。
“幕少爺,咱們該回去了,你好了嗎?”
司機的聲音恰巧在旁邊響起。
海幕終于想起他們?yōu)槭裁赐T谶@里了。
低聲道:“人找到了嗎?”
司機搖搖頭。
海幕嘀咕著:“我就說找不到了?!?p> 人早就沒影了。
拿起打包好的串串,海幕心滿意足地和張婉婉打了聲招呼,回了車。
忙過了這陣,人也不多。
張婉婉走過去,坐在小凳子上,“夠嗎?”
看著父親吃得很香,好像很餓的樣子,她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帶少了。
“夠了夠了。”張山林喝了一口湯,舒服的長嘆了口氣,輕聲道:“就是有段時間沒吃閨女你燒的菜了,有點想哩?!?p> 張婉婉眼眶微紅,保證道:“以后我放假了,天天給你們做?!?p> 張山林連忙擺了擺手,語氣欣慰,“好好讀書才是正道,我閨女的手是用來寫字的,不能困在小廚房里?!?p> 聽著父親語氣中的期盼和包容,張婉婉咽下了到嘴的話。
“對了。”喝完最后一口湯,張山林仿佛想起了什么,說道:“我好像看到你同學了,她還在我這里買了串串?!?p> 那小同學長得很好看。
他就沒見過長得那么好看的小同學。
比電視上的女明星還好看。
女兒老說,現(xiàn)在很多照片都是假的,照片上好看,真人說不定怎么樣呢。
讓他不要信,容易被騙。
洗腦時間長了,他也相信了。
直接導致了上次她給自己看同桌照片,張山林下意識的不相信。
今天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比照片好看多了。
看來什么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嘛。
張婉婉疑惑:“同學?我的同學?”
“是呀?!睆埳搅挚粗悦悦5拈|女,說道:“就是你同學啊?!?p> “哪個?”
以前她同學不多,因為性格也內(nèi)向,后來有了荔菲夜這個同學,借她的光,同學們主動找她說話聊天,性格也慢慢開朗起來。
現(xiàn)在認識的同學還挺多的。
乍這么一聽,她還真是想不起是誰來。
張山林倒了一杯水給張婉婉,看著她鬢角發(fā)絲濕了些,“就是上次你給我看照片的,哦,你說是你同桌的那個?!?p> 張婉婉圓眼驚訝:“小夜?”
張山林肯定的點頭:“對,就是她?!?p> “她怎么來這里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同桌會來這里。
附近都是老居民區(qū)了。
住在這里的都是在這塊地方生活了幾十年的老街坊了。
她的同桌沒說過,但她又不傻,隱約也能猜得出她的家境應該很不錯的。
每天上下學都有司機開著車接送。
偏偏她又太太低調了,很多人都容易忘掉這點。
張山林搖頭,“我咋知道,可能是有熟識的人在這里吧。”
荔菲夜的確是有熟識的人在這里。
偏僻的巷子深處,她七拐八拐地,在巷子里穿梭。
看起來對這里非常熟悉,腳步都不帶停的。
閑庭散步的姿態(tài),腳下的速度倒是一點不慢。
“喵——”
老舊的水泥磚房前,一只通體黑色的貓,瞪著綠色的眼珠盯著她,看著有點瘆人。
周遭一片寂靜。
老舊脫皮的墻壁,墻壁上貼著無痛人流,賣老人保險的小廣告,斑駁有裂紋的水泥地凹凸不平,星星點點的在縫隙中長著剛冒頭的青苔,大半隱在黑暗中不見光的樓梯。
頹敗破落,荒涼感頓生。
外壁上,私人打鐵四個大字經(jīng)過風雨的侵襲,筆畫斷斷續(xù)續(xù)。
仍不難認出來。
荔菲夜掃了一眼,低頭往里走。
一直蹲著不動的貓忽然跳過來,停在她的面前。
綠油油的眼珠如上好的貓眼綠石,玻璃似的眼珠似乎在打量著她。
靈性得很。
荔菲夜蹲下身,望著那雙貓眼,低聲道:“看來你主人活得還不錯。”
“喵~”
荔菲夜捏了捏黑貓的后脖頸,提溜起來,“怎么,不認識我了?”
再被提起來,兇神惡煞、齜牙咧嘴的黑貓忽的一下,停了動作,綠幽幽的玻璃樣盯著她。
弱弱地“喵”了一聲,帶著討好。
僵硬的貓體變得柔軟和依賴,懸空著的貓體,四肢垂下,一副任由你捏圓搓扁的模樣。
乖得可憐。
荔菲夜就這么提著貓走進去。
黑漆漆的厚重的大門,也沒鎖,她推開就進去。
將整個屋子的情況過了一遍。
50平的老房子,里面的布置老得不行。
依舊保留著上世紀的流行風格。
東西都是現(xiàn)代商場里幾乎見不到的老物件。
“咚咚咚——”
古老的鐘表發(fā)出整時聲。
古樸又沉悶。
仿佛在述說著流逝的歲月,發(fā)出嗡鳴。
安靜的房子里,沒有人氣似的。
沉重得發(fā)悶。
不見光,透著壓抑,還有難以言說的寧靜。
荔菲夜晃了晃手里的小黑貓,“他人呢?”
看著小黑貓要發(fā)出聲音,她眼睛一瞇,“不準叫?!?p> 綠油油的玻璃眼里的光黯了一分,盛滿委屈,小爪子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在那里。
荔菲夜視線看過去。
光禿禿的黑色地板,旁邊就是一個立柜,擺滿了古董玩意和書籍。
荔菲夜臉色一黑。
天天往地下鉆,真不怕有一天真的永久住地下。
手指在墻壁處有節(jié)奏的敲了幾下。
立柜受到感應了似的,緩緩挪開。
露出一片空白地板。
手掌放在一個智能識別區(qū)。
冷冰冰機械聲響起:識別成功。
地板打開,她踩著階梯往下走。
明亮的暖色光亮落在一個區(qū)域。
一張制作臺前,一個老頭戴著眼鏡,正專心致志地鼓搗著什么。
身后一個大大的落地架,雜七雜八的堆著各種奇奇怪怪的零件。
她從沒有小看這些東西,隨便哪一樣,都會引起世界外的人瘋搶。
造成的殺傷力巨大。
聽到腳步聲,伏案工作的老頭倏地一下抬頭。
面容蒼老,一雙老眼冒著睿睿精光,沉浮著歲月。
嚴苛肅冷的表情在看清來人,頃刻間瓦解。
眼里盈著淡淡水光和震驚,語氣激動到失聲:“夜帥!”
腳步匆匆,蹣跚著朝著荔菲夜走過去,不小心撞到東西,身形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倒。
一道藍光閃過,將他扶助。
感受著久違的氣息和藍光的溫和,老臉都激動出了紅暈。
是她!
真的是她!
她回來了!
不是替代品。
完完整整的夜帥!
害怕一切都是假的,老人一雙眼神炯炯有神的望著她,眼底的激動和懷念難平。
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小心翼翼地求證:“夜帥,是您對不對,您回來了,是嗎?”
“我真的等到您了是不是?”
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人。
屏著呼吸,等一個答案。
荔菲夜輕輕“嗯”了一聲,“是我,回來了?!?p> 聽著這個稱呼,荔菲夜眼里有一瞬間的恍惚。
真是久違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路過這片陌生的區(qū)域,一些久違了的記憶忽然涌了上來。
天旋地轉,腦袋發(fā)疼。
嘴角淡淡地揚起了一個弧度,語氣感慨:“阿奈,你怎么老成這樣了?!?

野小鹿
兩更合一起,我懶得分了,這章真的粗長,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