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轉(zhuǎn)身朝著西面走去。
西角上的小山坡。
荔菲夜遠遠的看到有一個陌生而熟悉的佝僂背影。
戴著草帽,背上背著竹簍,蹲在草地上,身體微側(cè),雙手在扒拉著些什么東西。
哪怕距離有點遠,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專注與小心。
荔菲夜慢慢的走過去。
走得近了。
對方還是毫無察覺。
直到——
男人小心翼翼地將藥材捧起來,放在手心里。
突然起身,腿一軟,眼看著就要摔坐在地上。
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他的左臂。
穩(wěn)住了他的身體。
“謝謝啊……”
蹲得太久,腳都麻了。
剛才沒注意,起得急,差點就摔倒了。
樂極生悲。
倒沒想著能被人扶助:“平時這山里都沒什么人進來的,今天怎么……”
身體轉(zhuǎn)過來,話還沒有說完,視線看到眼前的女生的時候,老鐵整個人頓時僵住。
還抓著藥材的手伸出去,想觸碰又不敢,僵在空氣中,隱隱在顫抖。
開口的聲音干啞,小心翼翼又害怕是幻覺:“是小夜回來了嗎?”
也沒等著荔菲夜回答,又繼續(xù)說道:“你是小夜對不對,是我的小夜回來了是不是?”
周圍除了風,連空氣都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兒,才聽到那道清冷的聲音,聲線微緩:
“爸,我回來了。”
原本她只是想遠遠地看著他,看這些年,他過得好不好。
看到他因為腿麻而差點摔倒。
她本能的快速跑過來扶住他。
身體的反應,比她大腦還快。
就這么……被他看見了自己。
老鐵緊緊握住她的手。
五十多歲的男人,此刻眼眶都紅了。
“小夜,我就是知道是你,爸不會認錯你的?!?p> 這些年來,老鐵的心里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說。
但在此刻,他突然間什么都說不出來。
只要人回來了就好。
緊緊地牽住她的手,往山下走去:“走,我們回家?!?p> 冷而麻木的心,輕輕地,輕輕地被牽動了一下下。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緊抿的粉唇,微微緩了一些。
“是他們。”
空蕩的草屋里,突然回蕩出一道聲音。
腦海里,一道沉重的聲音響起。
“你是想讓我再死一次?”
其實死,對她來說,不是解脫,而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只能活著,不知道為了什么活著。
“我不是故意的,但這次……”
“你不能再出手了。”腦海里的聲音無力的建議著。
盡管每次被采納的可能性都低于百分之十。
但是,起碼也還有百分之十的勸諫成功。
“你的身體,撐不住的?!?p> 周圍的氣氛頓時死寂,連呼吸都令人覺得壓抑。
好半晌是,荔菲夜開口了,“阿荔,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活著,但是,生命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剝奪。”
阿荔欲言又止。
“用普通人的能力,好嗎,小主人,我求你。”
“如果你再動用魂力的話,阿荔就無法再陪伴小主人,保護小主人了。”
它不想的。
“我盡量?!?p> 聽到這句承諾,阿荔松了一口氣。
小主人現(xiàn)在的靈魂太虛弱了。
根本承受不起。
她現(xiàn)在的身體,就和易碎的紙片沒有兩樣。
畫面忽然散開,什么都沒有剩下。
渾渾噩噩的意識中。
荔菲夜感覺自己就像一片扁舟。
周圍一片白茫茫的。
自己仿佛也是虛無的。
被扯進一段又一段的記憶中。
陌生中,又有一點點的熟悉。
一幅幅畫面碎片,試圖想要一點點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人生。
卻發(fā)現(xiàn),似乎毫無關聯(lián)。
失控的感覺,令她覺得無比糟糕。
試圖掙扎著蘇醒,眼前突然一黑。
經(jīng)歷過前幾次,荔菲夜知道,下一段記憶來了……
無奈被拉扯進去。
夜風習習,吹走了一絲躁意。
意襄私房菜館。
“您好,請問幾位?”
服務員望著荔菲夜,她身上校服,格外地扎眼。
對方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漆黑清冷的眼眸,周身的氣質(zhì)更是卓絕。
估計身份不低。
“天字號包廂?!?p> 服務員收回笑意,表情尊敬,“請跟我來?!?p> 這一幕,被二樓的某雙眼睛看入眼里。
轉(zhuǎn)而露出腳步飄飄地往三樓走。
推開包廂門,男人尊貴的身姿半隱在黑暗中。
冷竹清香,清泉叮咚,墻壁上掛著高山流水的國畫,
珠簾垂落,一幅別有洞天的景象,透著一股寧靜致遠之意味。
哪有半點食府包廂的煙火氣兒。
“三哥,你猜我看到誰了?”海慕笑得意味深長。
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海慕半躺在軟椅上,端的是風流瀟灑的公子哥,“我看到小姑娘了?!?p> 說完就緊緊地望著他三哥。
就不信你沒點反應。
果然!
“她一個人來的?”男人終于掀起眼皮看了海慕一眼。
海慕卻被這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趕緊端坐好身體,“好像是約了人,在天字號?!?p> 是男是女就不知道了。
“要不要我去給你看看?”
他也挺好奇的。
天字號包廂,荔菲夜推開門進去。
一道目光立刻就落在她的身上。
林深試探地喊了聲:“大神?”
他要是沒眼花的話,對方身上還穿著校服。
看起來是高中的校服。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林深有點裂了,他的三觀似乎有點崩。
第一次面基,談上億項目都從容淡定的林深,現(xiàn)在有點拘謹了。
別問他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能猜到大神的年紀應該不大,但,也沒想到這么小啊。
真的,真的,好嫩。
瞅瞅穿著西裝的自己,他覺得自己油膩了。
天知道當他發(fā)短信給大神面基的時候,本來料定會被拒絕的,誰知道大神居然同意了!
激動得他提前一個小時到包廂等著。
荔菲夜拿過菜單,“點吃的了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了,她近半年飲食很規(guī)律,晚上六點準時吃晚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餓了。
“還沒,大神,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隨便點。”深深的震驚過后,林深終于智商上線,恢復了正常。
荔菲夜點了一些清淡的,其實她更喜歡重口味的。
但目前,她的身體還不行。
“我去下衛(wèi)生間。”
林深點點頭,看著荔菲夜的背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大神的氣勢有點強啊。
荔菲夜看了看鏡子里的人,戴著白色口罩,皮膚白皙,眼眸瀲滟,睫毛微微下垂。
轉(zhuǎn)身往回走,拐彎的時候:
“小朋友,好巧啊。”

野小鹿
北宮墨:我什么時候出場? 野小二:這不是來了嗎…… 荔菲夜:這些亂七八糟的回憶真的是我? 野小二:是曾經(jīng)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