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6章 亦人亦妖

　　話傳到雨晴耳朵里，她只笑，不語。

　　捋了袖，輕捏了筆，筆尖滑過硯臺，筆肚里的墨水也被雨晴貼著硯臺舔舐掉了。

　　她舉筆，停頓，故作沉思，眾人靜默。

　　沁兒瞇眼，鼻孔里呼出了一口氣：

　　“連下筆都不敢，上臺丟自己，作甚么?！?p>　　雨晴沒有回話，嘴角依舊擒笑，筆脫了手，往紙面上去了。

　　眾人這才有了聲兒：

　　“這位小‘勇士’，真是膽兒肥，敢上去動沁兒姑娘的畫！”

　　“沁兒姑娘果真溫柔，連自己的神作都舍得讓人動上一手。”

　　“是呀，是呀，沁兒姑娘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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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晴內(nèi)心萬馬奔騰，這群nc粉，這也能夸？

　　到底還是自己對人偏見了嗎？

　　想歸想，神識還是控制著筆，在紙面上寫下了俊麗的字，飄逸得似草書，豪橫得很：

　　“山下蘭芽短浸溪，

　　松間沙路凈無泥，

　　瀟瀟暮雨子規(guī)啼?！?p>　　這三行詩句，從右往左，如同《蘭亭閣序》一番，筆意連綿。

　　“啼”字一出，金光乍現(xiàn)，從卷紙上噴瀉而出，似禮花，連帶著紙上的墨胡作一團，瞬間改了畫面的內(nèi)容：

　　小蝌蚪還是在的，更多的小細(xì)點從天而降，使得整個畫面的意象浸濕在了雨水之中。

　　男默女淚。

　　看哭了。

　　夜天睜開了眼，身旁的姑奶奶翹著蘭花指，雙腿彎曲，踩在了自己屁股在著的椅子上，腦袋也擱在了膝蓋上，手摸著自己的側(cè)臉。

　　“端莊?！币固焯狳c著姑奶奶。

　　“她這是被天道選上了？”姑奶奶心思可不在自己坐姿上，“這可不興亂來的。”

　　原先，二百兩沒把雨晴當(dāng)回事，被送了一波福澤后，原本紅著的臉更紅了。

　　凡人自是看不出這其中的精妙了，頗為滿意：

　　“有兩把刷子！”

　　“胡說！這怕是使了什么妖術(shù)了！”

　　“我怎么感覺自己腰椎盤不突出了？”

　　“欸？我好像脖子不酸了！”

　　“眼睛，我眼睛能看得見了！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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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臺下鬧哄哄的。

　　二百兩深呼吸了下，正準(zhǔn)備朝雨晴抱拳，還未等他開口，眾人皆離了席，雙腿著地，伸著自己的雙手就往地上拍：

　　“神仙下凡！”

　　“活菩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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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突然間把雨晴整得好無語啊，她還故意挑了一首在她原本世界不怎么有名氣的上半闋詩，沒想到“神力”就這么拉滿了。

　　得虧了自己罰抄了作業(yè)，不然這個世界的字，寫得還真不會這么順手。

　　沁兒看著臺下的“墻頭草”，冷哼一聲：

　　“沒品，只不過提了首詩，罷了。我們比的可是畫！”

　　“書畫本一體，我這字出來了，你還沒看出我的功力？”

　　雨晴并不想故意擺架子，但事實這么一陳述，確實讓沁兒氣著了，伸手捂了自己的胸口，狂吸氣。

　　二百兩動作提了上來，沖著雨晴拜了拜：

　　“不知閣下，是哪位前輩啊？”

　　他本來就是一云游的散修，到了杏花樓，就想著到這溫柔鄉(xiāng)逛逛，也未曾想過定居此處，更未想自己沒能贏得了杏花樓的姑娘，還碰到了“神手”。

　　“前輩算不上，越天閣陳云婷，是也。”

　　陳云婷？

　　像是個姑娘的名字。

　　眾人聽了這個名字后，自是這樣的反應(yīng)，爾后，又眾口一改：

　　“陳仙人?！?p>　　雨晴忍不住用手輕扶了自己的額頭，這丫的，綽號就這么起上了？

　　“陳……陳仙人，請問你這使的什么仙訣啊？”

　　這二百兩當(dāng)真好問，不分場合。

　　雨晴別了臉，看向了沁兒道：“既是我贏了，你該給點時間，同我聊聊吧？”

　　被晾在一邊的二百兩，有些許惆悵。

　　“有什么好聊的？”沁兒雙手交叉在胸前，“老娘是凡人，你是修士，道不同不相為謀?！?p>　　眾人替沁兒倒吸一口涼氣，這話明晃晃不給修士面子。

　　姑奶奶騰地起了身，將他們?nèi)送獾谋娙硕ㄗ×?，出現(xiàn)在了雨晴的面前：

　　“修士沒個修士的規(guī)矩嗎？”

　　夜天汗顏，他教訓(xùn)她沒個人樣，坐姿不佳。她倒好，轉(zhuǎn)過身來，就教育雨晴了。

　　紫光起，眾人被姑奶奶抹了記憶。

　　她一手摟在了雨晴的肩膀上：

　　“妖界開門。”

　　“真像句盜版暗號。”

　　姑奶奶沒搭理雨晴的吐槽，揮手間，夜天到了她的懷里，她左擁右抱著他們兩，躍上了天空，在月影前留下了黑色的剪影。

　　猛地，就往地下沖。

　　真真兒令人害怕極了。

　　肉軀與氣體分子摩擦間，空間扭曲，她們落入了明影湖的中心，暈開了水暈。

　　人間黑夜，妖界白晝。

　　妖們在妖界不需要偽裝成人，他們或呈現(xiàn)出原身，或半人半妖存在，逍遙自在。

　　“這個集市，很是眼熟?！庇昵缭u價道。

　　“你來過妖界？”姑奶奶已然成了一只人高的大貓，矗立在雨晴的面前。

　　“來過一次?！庇昵绮⒉淮蛩汶[瞞姑奶奶，坦誠沒什么不好。

　　“那你自個兒玩吧?！?p>　　姑奶奶說著，就開溜了。

　　夜天愣，隨后搖了搖自己的頭。

　　雨晴見夜天搖頭，笑：

　　“師兄，不待見妖的？”

　　“若是不學(xué)作人，自是好的?！?p>　　“師兄，人，妖，二者之間，界限并未分明?！?p>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面對著夜天的強調(diào)，雨晴也只得無奈得聳了聳自己的肩膀，看來師兄待她自然是好的，但他腦子里從古至今的偏見，也并未能夠走出來?。?p>　　若是師兄需要頓悟，估計要悟的便是這捉妖的道啊！

　　她也懶得同夜天爭執(zhí)：

　　“師兄，我們?nèi)こ嗪?？?p>　　原本眾妖各做各的事，并未在意這兩個小修士。

　　“赤狐”二字一出，眾妖都停下了自己手頭上的動作，齊齊往夜天同雨晴這兒包圍來。

　　“師兄，看來他們同我們是有仇了……”

　　夜天未語。

　　“凡人怎么進(jìn)來的？”

　　“怎么關(guān)了門，還有凡人鉆進(jìn)來？”

　　“是誰壞了規(guī)矩？”

　　“膽子真肥，抓了來，扒了皮，煮了吃?！?p>　　“吃人？你不嫌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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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奇百怪的聲音，一瞬間包圍住了他們兩，比和尚念的經(jīng)文還要經(jīng)文。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