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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與右

開幕

諸神與右 癡人也說夢話 4181 2025-08-25 20:10:55

  時值正午,秋陽懸在頭頂,把稷下學(xué)宮外的長街曬得發(fā)燙。青石板路面泛著油亮的光,連風(fēng)都帶著點燥意,卻吹不散空氣中凝著的緊繃。

  數(shù)千米長街的燈籠桿早已架起,絳紅色的燈籠像串起的珠串,從街口一直蜿蜒到學(xué)宮大門,明明該是中秋夜才亮的景致,此刻卻蔫頭耷腦地垂著,綢緞燈面被曬得發(fā)脆,風(fēng)一吹就發(fā)出“嘩啦”的輕響,像誰在低聲磨牙。

  長街上車水馬龍,騾馬的嘶鳴、車輪的轱轆聲、小販的吆喝混在一起,乍看和往年中秋前的熱鬧沒兩樣??芍灰喽⑵?,就能看出不對勁——原本那些平日里老實本分的的小販,手在抖,秤桿晃了三下都沒穩(wěn)住,目光卻總往學(xué)宮那朱紅大門瞟;穿粗布短打的行腳商,一邊吆喝一邊觀望;就連坐在馬車?yán)锏膵D人,撩開簾子的指尖都戴著刻滿靈紋的護(hù)指,眼神掃過人群時,帶著修士特有的銳利。

  有穿云紋白袍的修士倚在燈籠桿上,看似在摸燈籠穗子,指腹卻在桿上飛快地劃著符文——那是某個大勢力弟子特有的傳訊手法。不遠(yuǎn)處,披黑袍的修士,他卻盯著學(xué)宮墻頭上的巡邏弟子,喉結(jié)動了動。

  也有自視甚高者,把神識藏在掠過的鴿群里,試圖探入學(xué)宮,卻剛觸到學(xué)宮外圍的結(jié)界,就被無形的力量彈了回去——鴿群驚飛,撲棱棱的翅膀聲里,有個修士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卻立刻低下頭,混進(jìn)人群里假裝咳嗽。

  還有一些大勢力或者修為高深的修士,就在稷下的周圍,毫不掩飾地窺探稷下。

  執(zhí)法殿的人隱在暗處,玄色衣袍幾乎融進(jìn)屋檐的陰影里。他們沒攔著這些窺探的人,只是雙手按在腰間的法劍上,目光冷得像冰。

  “沒動手前,都是看客”。

  一輛烏木馬車從街尾駛來,車輪碾過青石板,沒發(fā)出半點聲響。車簾掀開一角,露出雙描金的靴尖,靴面上繡著的“稷下”二字一閃而過——是學(xué)宮的人,卻沒走正門,而是拐進(jìn)了側(cè)巷。巷口的幾個修士立刻交換了眼神,腳步下意識跟了兩步,又被同伴拽住——執(zhí)法殿的某個暗衛(wèi),正從巷子里探出頭,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陽光漸漸西斜,燈籠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道道黑色的絆索。長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卻越來越安靜,連小販的吆喝都低了下去。所有人的視線,明里暗里都鎖著稷下學(xué)宮的方向,像一群盯著獵物的狼,等著夜幕降臨,或是某個打破平衡的動靜。

  一個角落處的歇腳處,晏新安一襲黑袍遮面,閉目坐著,放在這個節(jié)骨眼他這一身反倒是并不那么扎眼,因為這大街上他這身裝扮的,隨處可見,不管是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總之也沒誰那么無聊去一個一個的探尋。

  神識蔓延,沉入地下,與大地相融,探聽著這方圓千里的一切,像他這么干的不少,而且晏新安也有分寸,那些設(shè)了禁制的他沒去撩撥,所以即便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識波動也沒有人會去理會。

  “雖然時間還是緊了點,但是能交出去的都交了,陣道給了蓬萊的那個女弟子,丹道有袁毅前輩,阿骨對外科的研究已經(jīng)可以由她獨立進(jìn)行,以我的知識反倒是幫不了她太多了,只是可惜了,暫時不能陪她了?!?p>  “百草經(jīng)有綿綿,走之前還將煉器一道的手段交給莫長老,順便跟他把神農(nóng)鼎換過來給了綿綿,這點也足夠了。只是可惜了與王誠一的約定,暫時是實現(xiàn)不了了?!?p>  晏新安摩挲著指節(jié),心里細(xì)細(xì)盤算著一切。

  “小均界帶回去給念念,老娘應(yīng)該知道怎么用,師父應(yīng)該會很喜歡這小丫頭的。”晏新安聲音極低,聽不出什么,宛若一道清風(fēng),就這么過去了。

  “至于風(fēng)水相數(shù)一道,以鄭西覺得天賦再加上《相經(jīng)》,估計早就不是我能比的了,《符箓真解》也順道交給他,傳人就靠他自己去挑了。”

  晏新安摸了摸下巴,一遍一遍細(xì)數(shù),看還有什么漏掉的,“知微,方芝麻,方芝麻......小老虎跟著她,那只金蟬我倒是不擔(dān)心,反倒是另一個她,分不清到底是一體雙魂還是人格分裂.....嘖,麻煩.....”

  晏新安咂咂嘴,要說最讓他擔(dān)憂的,不是沈無憂,而是方知微,沉淵那個地方,外界的手根本沒辦法滲透進(jìn)去,他對方知微現(xiàn)在的處境半點都不了解。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晏新安還在自說自話時,忽的心念一動,抬起頭。

  秋陽最后一縷光沉進(jìn)南山背后時,長街的燈籠突然亮了。

  先是街口那盞最大的宮燈,燭火“噗”地燃起,絳紅色的光透過紗面漫開,把青石板染成淺紅;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數(shù)千米的燈籠串像被喚醒的火龍,順著長街蜿蜒向稷下學(xué)宮,暖光里裹著的卻不是中秋的暖意——風(fēng)一吹,燈影在地上晃得像扭動的蛇,連小販?zhǔn)掷锏奶钱嫸寄涔狻?p>  人群更靜了。之前還假裝吆喝的小販?zhǔn)樟藬傋?,行腳商靠在墻角,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目光鎖著學(xué)宮大門,連眨眼都慢了半拍——他們等的“客人”,要來了。

  最先動的是街角的三輛烏木馬車。車簾上繡著金線牡丹,車輪裹著靜音符,卻架不住拉車的是五品靈馬,蹄子踏在石板上,悶響像打在人心口。

  “是大虞的趙家!”有人低聲驚呼——趙家掌著大虞三成的商戶,族里登天境修士明面上就有三位,車簾掀開時,能看見里面坐著的當(dāng)代趙家話事人,指間轉(zhuǎn)著枚刻滿靈紋的鐵令,目光掃過人群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

  緊隨其后的是兩輛青竹車,車身上刻著“李”字,車旁跟著的修士都背著藥箱——是大虞醫(yī)道世家李家,在大虞的影響力僅次于杏林,據(jù)說他們族里藏著能活死人的“還魂草”,此刻李家族長正從車中探出頭,目光落在稷下學(xué)宮的藥廬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藥草。

  其后來的是蕭家的車隊,十二輛馬車排成長隊,每輛車上都站著披甲修士,甲胄上的“蕭”字在燈籠光下泛著冷光——蕭家是大虞的武將世家,此刻帶頭的蕭老將軍掀開車簾,白發(fā)在燈光里像雪,眼神卻比甲胄還硬,直直盯著稷下的朱紅大門。

  這三家還有另一個共同的身份,從龍之臣!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大虞皇室就在其中!

  大虞三大家族到齊時,長街的風(fēng)突然停了。

  緊接著,遠(yuǎn)處傳來車輪碾過石板的重響——不是靈馬,是更沉的獸車。人群下意識后退,只見兩駕通體玄黑的車架從暮色里駛來,第一駕的玄木上雕著九爪龍,龍目嵌著夜明珠,車簾縫里漏出的玄色衣袍,繡著堯朝特有的“日月紋”;第二駕是青色鳳紋車,車旁的修士都穿著青袍,袖口綴著銀鈴,走路時鈴不響——是舜朝的隔音術(shù)。

  “堯、舜兩朝的人!”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堯朝的車架停在長街左側(cè),車中傳來低沉的談話聲,隱約能聽見一些音節(jié);舜朝的車架停在右側(cè),青袍修士下車時,指尖凝著的靈光里,藏著舜朝皇室特有的“鳳火”。

  執(zhí)法殿的暗衛(wèi)從陰影里走出來兩步,手按在法劍上,玄色衣袍在燈籠光下泛著冷光——這是外來帝朝,比大虞家族更難應(yīng)付。

  還沒等人群緩過神,南山方向突然飄來五團(tuán)異色云氣。

  最前面的是雪色云團(tuán),上面站著幾位白衣修士,衣擺沾著冰晶,落地時凌冽的劍氣若有似無,連周圍的燈籠光都冷了三分——“昆侖仙山!”有人驚呼,昆侖以劍道聞名,領(lǐng)頭的修士手里握著柄白玉劍,劍身上刻著“昆侖”二字,目光掃過人群時,像在看螻蟻。

  緊隨其后的是土黃色云團(tuán),云團(tuán)里裹著山石氣息,上面的修士都穿著粗布短打,皮膚泛著巖石紋理——是不周仙山,此刻領(lǐng)頭的修士往地上一踩,青石板竟裂出細(xì)紋,腳底板又蹭了蹭,那細(xì)紋竟又恢復(fù)如初!

  第三團(tuán)是淡藍(lán)色云團(tuán),上面的修士衣袂飄飄,腕間戴著玄鐵銀鏈——是蓬萊仙山!房悅和小魚也在其中,小魚正扒著云團(tuán)邊緣,好奇地打量長街的燈籠,被房悅輕輕按住肩膀。

  第四團(tuán)是粉色云團(tuán),云團(tuán)里飄著狐香,走下來的修士都生著狐耳,眼尾泛著紅——青丘狐族,領(lǐng)頭的女子笑時,周圍的燈籠光都軟了三分,卻沒人敢多看,怕被勾了魂。

  最后一團(tuán)是紫黑色云團(tuán),云團(tuán)里裹著雷電,走下來的修士渾身泛著電光,手指劃過空氣有滋滋聲——雷澤仙山,掌控雷電的仙門,領(lǐng)頭的修士打了個響指,空中竟閃過一道細(xì)雷,嚇得人群往后縮了縮。

  五大仙山落地時,長街的燈籠晃了晃,像是被他們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八道不同顏色的靈光從四面八方射來,落在長街盡頭。

  第一道是冰藍(lán)色,裹著風(fēng)雪氣息,修士們都穿著冰紋衣,呼出的氣都成了霜——風(fēng)雪圣地;第二道是深藍(lán)色,衣袍上繡著星空紋,修士們的眼睛像裝著星辰——星夜圣地;第三道是土黃色,衣袍上刻著古老圖騰,修士們走路時帶著荒古的厚重——荒古庭;第四道是粉白色,裹著幻境波動,修士們的身影忽明忽暗——幻夢崖;第五道是火紅色,衣袍上繡著鳴鳳,落地時竟有鳳鳴聲響起,驚得周圍的鳥雀不敢動——鳴鳳嶺;第六道是玄黑色,修士們幾乎融進(jìn)陰影里,只有眼睛泛著光——天影圣地;第七道是淡綠色,裹著霧氣,修士們身邊跟著靈植,葉片在燈光下泛著光——靈霧山;第八道是金色,裹著霞光,修士們的衣袍上繡著“碧霄”二字,落地時霞光漫開,把周圍的燈籠光都染成金——碧霄圣地。

  八大圣地的修士自八方而來,氣息交織在一起,長街的青石板都開始泛白,人群里有修為低的修士,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突然,大地震動了一下。

  不是修士踩出來的,是從遠(yuǎn)處的山林里傳來的。只見一群身形各異的生靈朝著長街走來——有的皮膚泛著電光,是雷族;有的與靈植共生,藤蔓纏在手臂上,是靈族;有的身上畫著巫族圖騰,手里握著骨杖,是巫族;有的渾身裹著火焰,走過后石板上還留著火星,是炎族……百族來了!

  雷族的壯漢走在最前面,每一步踩下都有電光炸開;靈族的女子跟在后面,指尖劃過空氣,竟長出細(xì)小的青草;巫族的老巫握著骨杖,嘴里念著古老的咒語,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炎族的少年玩著手里的火球,火球在他指間轉(zhuǎn)著,卻沒燒到半點衣角。

  百族的隊伍繚亂不堪,把長街占了大半,人群被逼得貼在燈籠桿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這些異族平日里散居在玄界各地,極少集體出現(xiàn),此刻卻都聚到了稷下,誰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晏新安在歇腳處閉著眼,指尖卻輕輕敲著桌面。他的神識已經(jīng)探到了百族的氣息,甚至能感知到雷族壯漢體內(nèi)的雷電之力,靈族女子與植物的共鳴——這些都在他的預(yù)料里,直到那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從天際和地下傳來。

  就在這時,夜空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燈籠的光,也不是修士的靈力,而是一種帶著暖意的金光,從極高的地方灑下來,隱約能看到半片綴著金線的羽影,一閃而過。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抬頭望著夜空

  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地面突然震了震。

  不是不周山青銅鎖鏈的震動,是從地底傳來的厚重聲響,街旁的青石板微微隆起,露出塊泛著灰光的石膚,石膚上刻著的符文,在燈火里閃了閃,又很快隱了下去。

  五大仙山的修士收了之前的倨傲,八大圣地的修士握緊了武器,百族的生靈停下了動作,連大虞的三大家族和堯、舜兩朝的人,都坐直了身子。

  晏新安睜開眼,黑袍下的指尖凝著一點土黃色的靈光。他望著遠(yuǎn)處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該來的,都來了。

  四個身影自黑暗中走來!

  石人!

  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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