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瞄了一眼長桌那頭的佩德羅伯爵。
烏拉卡似乎注意到了羅杰的小動作，她把身子湊過來小聲地和羅杰交心而談。
“我不會和佩德羅伯爵結(jié)婚，現(xiàn)在我和他只是上下級關(guān)系，或許還有一點純潔的友誼?！?p> 羅杰盡可能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想在孩子們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色鬼。
他聽到墻角的吟游詩人在唱關(guān)于英雄熙德的贊美詩：
“人們只見到刀槍在上下飛舞，
許多面盾牌被刺穿，
許多件鎧甲被撕爛，
許多面白旗被血染紅，
許多匹無主的駿馬在狂奔。
摩爾人高呼：‘穆罕默德！’
基督徒高呼：‘’圣雅各！’”
烏拉卡又遞過來酒杯向羅杰敬酒。
她臉頰泛著紅，媚眼如絲，晃動中紅酒溢出了杯沿。
她放下酒杯，沾著酒液的白嫩玉手看似無意地劃過胸口。
一滴鮮艷的紅淌入深溝邃壑，將他的目光引入了無底的深淵。
羅杰雖然咽下了酒，卻覺得口更干舌更燥了。
眼前的女人一次次挑逗他，他又不是得道高僧，怎能不受影響。
羅杰感覺有股電流在他脊柱里上下竄動著，刺激著他渾身的肌肉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并不愛他，甚至也不愛坐在她對面的情夫。
她誰也不愛。
或許她有過愛情，但應該已經(jīng)隨著她的前夫逝去了。
她現(xiàn)在可以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jié)婚，可以爬上陌生男人的床，可以在情夫面前和別的男人調(diào)情。
為了利益她現(xiàn)在什么都敢做。
她不是個女人，她只是個熱衷于掌控權(quán)利的政治動物。
羅杰想，一只成熟、迷人、風情萬種的政治動物。
羅杰擔心再這么曖昧下去自己會把持不住。
于是他獻上贊美之詞，順便引開話題。
“陛下，你們卡斯蒂利亞的戰(zhàn)士真是英勇無比。
“我相信在您和阿方索的攜手合作下，完成光復運動，把阿拉伯人趕出伊比利亞指日可待?！?p> 烏拉卡微笑著替所有卡斯蒂利亞的勇士接受了羅杰的稱贊。
她對卡斯蒂利亞的歷史很是自豪：
“卡斯蒂利亞在戰(zhàn)亂的伊比利亞半島上，原先只是萊昂王國東部的一個郡。
“后來萊昂王國衰弱了，卡斯蒂利亞獲得了獨立，它不斷光復被阿拉伯人侵占的土地，漸漸壯大到一個國。
“再后來萊昂和卡斯蒂利亞通過聯(lián)姻組成了聯(lián)合王國。
“更為強勢的卡斯蒂利亞在聯(lián)合王國里占主導地位，并且主導著整個伊比利亞半島的光復運動。
“這一切沒有戰(zhàn)士們的英勇奉獻是做不到的。
“我們卡斯蒂利亞王室從不虧待愿意獻出忠誠的勇士。
“不管他來自哪里，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以前做過什么。
“比如來自卡佩家族的勃艮第公國公爵的兒子亨利，和來自伊夫雷亞家族的勃艮第伯國伯爵的兒子雷蒙德。
“他們倆都不是長子，都無法繼承爵位。
“亨利和雷蒙德算起來還是親戚，他們結(jié)伴來到伊比利亞半島，為我父親卡斯提亞國王阿方索六世效力。
“他們在我父親麾下，對阿拉伯人作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因而雙雙被我父親看中，成了他的女婿。
“雷蒙德娶了我，被封為加利西亞伯國的伯爵。
“亨利娶了父親和阿拉伯女人生的私生女泰雷薩，被封為葡萄牙伯國的伯爵。”
羅杰聽得目眩神迷，兩個結(jié)伴的窮小子分別娶了公主，登上人生巔峰，這種事情居然是真的。
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葡萄牙伯國和卡斯蒂利亞王國應該是后世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前身吧。
他想，以前看小說覺得屌絲逆襲白富美的故事不太真實，沒想到真實的歷史比小說更夸張。
烏拉卡的聲音帶著蠱惑：“所以我們卡斯蒂利亞歡迎任何能幫助我們的人。
“只要他愿意支持我，我就會給他他想要的，比如土地，比如財富，比如我……”
羅杰不想把話題又扯到自己頭上，他覺得應該提醒一下烏拉卡已婚婦女的事實。
“陛下準備怎么處理阿拉貢和納瓦爾聯(lián)合王國阿方索國王與您的關(guān)系呢？”
“我已經(jīng)向教皇寫了信，根據(jù)教廷的規(guī)定，七代之內(nèi)的血親不能結(jié)婚，教皇會解除我和阿方索婚姻的。我將恢復單身。”
羅杰想，好一個借口，難道結(jié)婚前不知道雙方是七代之內(nèi)的血親嗎？
關(guān)鍵是阿方索當時同意了“婚后無子王國歸烏拉卡的長子阿方索·雷蒙德”這一條吧。
現(xiàn)在阿方索反悔了，于是這兩個人婚姻的基礎(chǔ)被破壞，這才是烏拉卡要離婚的根本原因吧。
墻角的吟游詩人在吟唱著：
“堂娜·希梅娜啊，我的賢妻，
我愛你猶如愛我自己。
我將遠行，你卻留在此地，
生生分離已昭然若揭。”
烏拉卡似乎有些熱了，她理了理衣襟，成熟女性的風韻讓大廳里的溫度都上升了。
羅杰靈敏的小耳朵聽到了佩德羅伯爵咽口水的聲音。
羅杰移開眼睛，他把注意力放在桌面上，那道布爾戈斯血腸讓他很是滿意。
于是羅杰扭頭問仆人血腸的做法。
仆人說這血腸是用伊比利亞豬肉為主要原料制作的。
仆人介紹這種豬是用橡子和栗子喂養(yǎng)的，所以它的肉非常美味。
羅杰便稱贊味道好。
和仆人這么聊了幾句后羅杰覺得大廳的溫度恢復了正常。
他回頭端坐著繼續(xù)吃喝。
吟游詩人在墻角里唱著熙德與妻女告別的情景：
“美髯公這時伸出雙手，
將一對女兒抱在懷里，
讓她們緊緊地貼著自己的前胸——
他是多么疼愛她們！
一聲長嘆，兩眼早已淚如泉涌?！?p> “這世上哪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啊！”烏拉卡又展開一個話題，“親愛的羅杰，你覺得我女兒桑查如何？”
烏拉卡恢復了王者的儀態(tài)，她開始給羅杰介紹她的長女公主桑査。
她似乎忘了她已經(jīng)介紹過了。
“一只美麗的白天鵝，完美地繼承了陛下您的國色天姿?！?p> 桑查的臉羞紅了，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如同含苞欲放的玫瑰，沾著露水，在晨風里輕輕搖曳。
“桑查，替我好好招待西西里伯爵羅杰閣下，務必讓我們尊貴的客人盡興。我想，你們年齡相當，應該有不少相同的愛好?！?p> 羅杰感覺到烏拉卡似乎調(diào)整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