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口技驚人者【求收藏求推薦票】
此言一出。
白文選的臉色已經(jīng)是煞白,面上那些溝壑仿佛在這一刻加深了許多。
他凝視著永歷皇帝的尸體,身體僵直無比,半響無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慈煊見狀,心道果然。
人最怕的就是對比。
一旦種下攀比的心魔,那就會瘋狂滋長。
凡爾賽是如何興盛起來的?不就是源于人們奇怪的攀比心理嘛。
任何人都逃不過這個心理,只看你戳中的是不是他真正在意的東西。
自己剛才將之與李定國、張煌言對比,一下子就奏效了,現(xiàn)在只需要再下一劑猛藥,多半是能說動白文選了。
朱慈煊在觀察白文選的一舉一動。
他發(fā)現(xiàn)后者似乎又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想說什么,似乎又有些羞于啟齒的感覺。
事實上,朱慈煊猜對了。
白文選此刻那是芒背在刺,腦中反復(fù)回蕩著朱慈煊的言語。
“萬世罵名。”
“招致萬世罵名。”
“而晉王名垂千古……”
朱某人此時緘口不言,白文選卻偏偏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仿佛是前者湊在他的耳邊碎碎念。
白文選雙手緊握著衣襟,不住地顫抖,不知不覺手心已經(jīng)冒出了大把的汗。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虛幻而又現(xiàn)實的境地,內(nèi)心掙扎,可又顧慮重重。
時間仿佛都變得極其遲緩。
“本王不甘,同是大西軍出身,為何晉王就能名留青史,而本王卻要遭受萬世唾棄?!”
白文選不禁在心中大聲呼喊。
可是如果再次反水,那就是真小人了,后人會更加不齒!
他只恨自己今日把朱慈煊請來,如果不把小殿下請來,怎么會陷入這種不仁不義的境地?
沐顯忠從來沒有見過白文選如此失態(tài),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朱慈煊。
這小子倒底給叔父灌了什么迷魂湯,區(qū)區(qū)一句話竟然讓叔父如此驚慌。
“叔父,你清醒一點?!?p> 沐顯忠小聲提醒道,湊上前去,準(zhǔn)備拍一拍對方的肩頭。
這時,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僅僅是輕輕一捏,沐顯忠就疼得面容扭曲,剛準(zhǔn)備叫喚,迎來的卻是朱慈煊的狼顧之相。
沐顯忠再次噤若寒蟬。
“鞏昌王可是擔(dān)心,再次反復(fù)會被世人所詬病?吳三桂之所以受萬人唾罵,是因為他失去了大義,只要本宮把這個大義送給你……”
“鞏昌王大可無憂,絕不會有人將你和那吳三桂類比。”
朱慈煊早就看出了白文選的顧慮。
白文選雙眼一亮,握著朱慈煊的手:“還請殿下教我。”
誠懇至極,沒有半點虛假。
朱慈煊在心中樂翻了天,快了快了,老家伙快被忽悠瘸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朱慈煊肯定要玩點欲擒故縱的把戲。
那樣才能牢牢套住白文選。
想到這里,朱慈煊眉頭蹙起,鳳眸之中閃現(xiàn)幾分遺憾:“鞏昌王既然如此難以抉擇,本宮也不想強求,畢竟現(xiàn)在天命在清,本宮又怎么忍心陷鞏昌王于不義?!?p> 白文選嘴角一抽。
被朱慈煊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他當(dāng)然看出來朱慈煊是在欲擒故縱。只是那副表情,這種手段,實在是太賤了。
我都誠心誠意地問你了,你玩這個。
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玩這個,那不是想急死人嘛。
“殿下……你這……這?!?p> 白文選老臉都皺成了菊花。
他想再說一句“請殿下教我。”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難以說出。
朱慈煊看著對方難受的樣子,心里爽歪歪,卻依舊端著架子:“鞏昌王,你是還有話要說嘛?”
白文選平靜地看著朱慈煊,心中卻在跳腳罵娘。如果朱慈煊不是東宮太子,他早就沖對方扔鞋了。
“如果無事的話,那本宮就將先帝的尸身收回去安葬了。”
朱慈煊作勢要走。
白文選終于穩(wěn)不住了,抓著朱慈煊的衣袖,語重心長地說:“請殿下教我?!?p> 這下,朱慈煊仿佛一下子聽清楚了。
“哦,鞏昌王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你當(dāng)慣清廷的臣子,不愿回心轉(zhuǎn)意呢?!?p> “本宮此法名為曲線救國,所謂曲線,就是救國不走尋常路?!?p> “晉王是在正面與清廷作戰(zhàn),而鞏昌王卻可假意屈身事賊,實則為國效命?!?p> 朱慈煊也就不再賣關(guān)子,一口氣說了大半。
白文選聽得眼冒精光,像看怪物一樣驚奇地看著朱慈煊,都有些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妙啊,妙啊。
老夫投靠清廷,那是為了給國家刺探情報,打入清廷高層。
臥薪嘗膽,孤身入胡營,心在故國明。
一瞬間,白文選就想到了蘇武,或許這件事情做好了,自己很可能就是大明朝的蘇武。
沐顯忠發(fā)現(xiàn)這兩人已經(jīng)完全不對勁了,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文選。
叔父,你老人家不是勸太子殿下安度余生的嗎?
怎么突然歪樓了?
礙于朱慈煊在側(cè),偏偏他也不敢發(fā)一言。
“先帝授鞏昌王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一職,掌北鎮(zhèn)撫司,永歷十五年,鞏昌王詐降,實則暗中監(jiān)察清廷,刺探敵國機要。”
朱慈煊將白文選從地上扶起。
聞言,白文選整個人都是怔住了。
這……
還能這么玩?
朱慈煊握著白文選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鞏昌王,錦衣衛(wèi)的擔(dān)子就落到你的身上了,莫要辜負(fù)了先帝的信任?!?p> 神特么先帝委任官職。
朱慈煊也就是還沒登基,不好下旨,才搞了這么一出。
白文選此刻顯得尤為激動,幾乎是熱淚盈眶,對著朱慈煊和永歷皇帝接連叩首:“先帝之殊遇,臣雖萬死也難報其萬一。臣,必當(dāng)庶竭駑鈍,致命盡職,興復(fù)大明,還于舊都?!?p> 錦衣衛(wèi)同知,軍階就是錦衣衛(wèi)的二把手。
再加上掌管北鎮(zhèn)撫司,那就是錦衣衛(wèi)實際的老大。
錦衣衛(wèi)也看重軍階高低,可軍階高低并不與權(quán)力劃上等號,歷來都是掌管北鎮(zhèn)撫司權(quán)力最大。
白文選當(dāng)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殿下是何等的看重自己。
更關(guān)鍵的是,有了這層身份,那他白文選就是大明朝的忠臣,忍辱負(fù)重,一心為國的大忠臣。
沐顯忠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傻了,完全看傻了。
這叫什么事?!
他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聽到父親沐天波殉國的消息,也準(zhǔn)備自刎殉國,就是白文選勸他降清。
什么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自己聽了勸,投降了。這會兒,您自個兒又成了大明朝的臣子。
沐顯忠有一句mmp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其實沐顯忠此刻最佩服的是朱慈煊,這人到底是什么成分?這他娘的都能把人給勸回來?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口技驚人,便是古之蘇秦、張儀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