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成李二的李元芳竟猛地睜開眼睛,雙掌齊出,重重地?fù)粼诨⒕磿煹男厍?,這是令他萬萬沒有料到的,他受到重創(chuàng),臥地不起。這時燈突然亮了,說去山里勘案的狄仁杰也微笑著走出來。他揭掉蝮蛇臉上的面具,不出狄仁杰所料的就是虎敬輝。
面對驚訝的李元芳和痛心疾首的狄仁杰,虎敬輝從容地講述了他的遭遇。狄仁杰則講述了如何從懷疑到確認(rèn)他是蝮蛇的全部過程。
虎敬輝自認(rèn)栽在狄公手中,他心服口服,只求速死。狄仁杰卻為他悲慘的遭遇和不公平的處境深深打動,出于對大唐江山的一種大義,他毅然決定放走虎敬輝。
狄仁杰笑了笑:“今天,我之所以沒召衛(wèi)士前來,就是留下了一個退步。但是敬暉,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虎敬暉的驚訝已難用言語表說:“什、什么事?”狄仁杰道:“你走后,絕不能再協(xié)助歹徒,興風(fēng)作浪。更不可濫殺無辜,禍害百姓?!?p> 虎敬暉低下了頭,輕聲道:“我答應(yīng)。”狄仁杰點點頭:“就沖這三個字,我放你走。我知道,你是條血性漢子,希望你惜言如金。”
虎敬暉抬起頭:“您真的要放我走?”狄仁杰長嘆一聲:“你我共事一場,我沒有什么可送給你的。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世上有很多比報仇更值得做的事情。你去吧!”
淚水滾過虎敬暉的面頰,他強(qiáng)忍疼痛,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大人,您……珍重!”說著,他站起身來,悵悵地走出門去。
狄仁杰長嘆一聲,徐徐地在凳子上坐下。李元芳還沒回過神來:“大、大人,就這么放他走了?”
狄仁杰抬起頭來:“殺了他有用嗎?”李元芳愣住了。狄仁杰道:“一定要學(xué)會尊重你的對手。這是最重要的。”
李元芳點了點頭:“也許,您說的對。但愿他能夠體諒您的一片苦心,今后好好做人?!?p> 狄仁杰笑了笑:“李二呢?”李元芳道:“其實,他早就醒了。一句話都不說,好像對我們頗有些戒懼?!?p> 狄仁杰沉吟著:“這個李二究竟是什么人呢?”
夜,城外古剎,一個人在霧氣中慢慢地走出來,他的身體晃動著,“撲通”一聲摔倒在門前。
陰影中迅速竄出幾個黑衣人,其中一人驚叫道:“是蝮蛇!快去告訴主人!”說著,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到大殿。于風(fēng)等人趕快圍上來。金木蘭緊張地問:“怎么了?”
于風(fēng)道:“蝮蛇受傷了。”金木蘭蹲下身輕輕晃了晃虎敬暉:“醒醒,醒醒?。 被⒕磿熉犻_眼睛。金木蘭急促地問道:“怎么樣?李二死了嗎?”
虎敬暉道:“我失手了。狄仁杰放我回來?!苯鹉咎m猛吃一驚,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厲聲道:“你怎么能回到這兒來?他們?nèi)f一跟蹤你怎么辦?”
虎敬暉笑了笑,閉上雙眼。金木蘭緊張地道:“快,在周圍查看一下,有沒有尾巴!”
于風(fēng)沖身旁人一揮手,眾人沖了出去。殿里只剩下金木蘭和虎敬暉。金木蘭蹲下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敬暉搖搖頭:“沒什么。我們不是狄仁杰的對手,放棄吧!”金木蘭驚呆了:“你,狄仁杰給你喝了什么迷魂湯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放棄?你忘了家仇了?你忘了是誰殺死你的父母?你、你簡直是瘋了!”
虎敬暉冷笑道:“你所做的這一切,并不是想替我報仇,也不是要恢復(fù)李唐的天下。你要做第二個武則天!木蘭,我們陷得太深了,不擇手段,不問事非,禍害百姓、出賣國家,會、會遭人唾罵的!”他說得很慢,一字一頓。
金木蘭一伸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你這個沒骨頭的東西!今天這番話,你早就想說了吧?哼,我就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男人。算我看錯了你!你讓我放棄。休想!我絕不會看著多少年的努力付之東流!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用那份名單聯(lián)絡(luò)了幾十家同道,大家答應(yīng)一同舉事,現(xiàn)在就等突厥那邊外援一到,我就要舉起義旗。到那時,這就幽云十六州就是我的了!”
虎敬暉平靜地笑了笑:“阿蘭,狄公這一關(guān),你就過不去!”金木蘭霍地站起來:“你以為我真的怕他嗎?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他嗎?把我逼得無路可走,我會殺死狄仁杰,提前舉事,攻陷幽州,等待外援到來!”
她已近乎瘋狂,不能自制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壞了我的大事!誰也不行!”
虎敬暉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金木蘭突然跪在了地上,一把抓住虎敬暉的手:“阿暉,阿暉。我在世上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別拋棄我好嗎?別拋棄我。求求你,呆在我身邊。答應(yīng)我。我需要你!”
虎敬暉緩緩睜開眼睛,他望著金木蘭,淚水濕潤了眼眶。金木蘭輕輕靠在虎敬暉身邊,輕聲道:“答應(yīng)我啊!我只有你這么一個依靠。沒有你,我什么也做不成!”
虎敬暉輕輕嘆了一聲:“我會留在你身邊。可再不替你做事。”金木蘭笑了:“好,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成?!?p> 半夜,都督府后堂外,衛(wèi)隊里三層外三層地將后堂團(tuán)團(tuán)包圍。連房頂上也布置了崗哨。吉利躺在后堂的床上,靜靜地望著桌前的風(fēng)燈出神。
突然,一只削尖的竹簽射入直接釘在了吉利的床頭上。吉利頓時就是一驚,這時門外的衛(wèi)士聽到動靜趕快拔刀沖了進(jìn)來。
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房內(nèi)并無異動,李二還在床上躺著幾個衛(wèi)士隨即收刀入鞘退了出去反手把門也給關(guān)上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吉利這才睜開眼睛將竹簽從衣服里拿了出來,只見竹簽上有一卷紙用細(xì)線捆了起來。
吉利將細(xì)線拆開,打開紙卷在油燈的照射下看了起來。紙條上的內(nèi)容是用突厥文字(公元五、六世紀(jì)突厥創(chuàng)立的自己的文字,中國的史韜《同書·尖歐傳》載“其書字類胡”,說的是突厥文與粟特文有相似之處。有學(xué)者據(jù)文字的發(fā)現(xiàn)地額爾渾河流域和葉尼塞河流域,命名其為“鄂爾渾—-葉尼塞文“。)所寫。
署名是阿史那昂哥,吉利可汗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是昂哥,不過還是耐心的看了起來。
昂哥在紙上寫的大體意思就是,自從可汗你派自己老爹始畢來大周議和后沒多久自己就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有咄陸五部的好戰(zhàn)貴族與某些漢人在勾結(jié)欲要破壞和談而且還要謀害吉利可汗您老人家。
并且隱晦的提出自己是來救駕的,可現(xiàn)在可汗身體抱恙,而且周圍戒備森嚴(yán)根本無法救可汗出去,所以向可汗請罪。還表示會盡快把可汗救出去,其中還有一大堆什么突厥沒有你吉利可汗不行什么之類的話。
吉利可汗看完紙上的內(nèi)容也是對突厥國內(nèi)的情況感到焦慮萬分,可是自己眼下是什么情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迫切的想見一見昂哥打探一下。
可是一直快到天亮都沒有人進(jìn)來,于是吉利只好不甘心的繼續(xù)躺下了。
中午,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狄仁杰和李元芳走了進(jìn)來。李二看了二人一眼,馬上合上雙眼。
狄仁杰走到他身旁徐徐坐下:“和你說話很不容易,因為,雖然我三次救了你的命,可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是誰?!?p> 李二慢慢睜開眼睛。狄仁杰說道:“聽這里的刺史方謙說,你殺官越獄,這是怎么回事?”
李二望著狄仁杰,還是一聲不吭,眼神中充滿著警覺。狄仁杰笑了笑:“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幫助你,因此必須要搞清你的身份?!?p> 李二還是緘口不答。李元芳不耐煩了,大聲道:“你這個人真是不知好歹,狄大人幾次救你性命,你竟然如此托大!知道不知道,要是沒有狄大人,你早在小連子村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見閻王了!”
李二吃了一驚,身體微微向后縮了縮。狄仁杰趕忙制止:“元芳!”李元芳哼了一聲,背轉(zhuǎn)身去。狄仁杰長嘆一聲:“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qiáng),等你想說了讓人來告訴我。”
李二大睜著雙眼,紋絲不動。狄仁杰站起身來對李元芳道:“咱們走吧?!闭f著,二人快步走出門去。李二長長地出了口氣。
李元芳?xì)鈶嵉卣f:“這個李二,真真的不知好歹!早知如此,我們何必為他如此賣命!”
狄仁杰抬起頭來:“元芳,你感覺到?jīng)]有,他好像聽不大懂我們說話?!?p> 李元芳一愣:“???這怎么可能,他既不是南蠻,也不是北狄,怎么會聽不懂我們說話。我看,這廝一定是方謙的同黨,懼怕大人審訊,因此裝聾作啞。”
狄仁杰笑了:“既然如此,方謙和蝮蛇為什么要追殺他?”李元芳道:“定是利益沖突致使他們反目為敵?!?p> 狄仁杰搖搖頭:“沒那么簡單。方謙、蝮蛇都是使團(tuán)被殺案的重要案犯,而兩條線同時指到了李二身上,就說明此人在本案中的位置舉足輕重?!?p> 李元芳點了點頭:“有道理?!?p> 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著急。你沒有發(fā)現(xiàn),案情已經(jīng)逐漸清晰了嗎?”
李元芳一愣,繼而沉思著,良久,點了點頭:“您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的。當(dāng)劉金暴露以后,我認(rèn)為他就是使團(tuán)遇害案的元兇巨惡??蓜⒔鸨粴?,蝮蛇出現(xiàn),這就證明他們的背后還有一只黑手?!?p> 狄仁杰點點頭道:“說得不錯。來,坐一會兒。”說著,他坐在了一塊假山石上,李元芳在他旁邊坐下。
狄仁杰道:“元芳啊,蝮蛇的暴露,已經(jīng)令我們離真相很近了。我現(xiàn)在可以這樣斷言,使團(tuán)遇害案,是由一個龐大的組織在暗中操控的。而假方謙、劉金、蝮蛇則是這個組織中的重要人物。這個組織利用幽州作為基地。
暗行謀反之舉,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支持,而方謙等人所做的就是向組織輸送錢糧,利用刺史的位置提供一切便利條件。這也就解釋了這些人貪污慰撫款,偷運府庫官銀等一切行為。”
李元芳猛地一拍大腿:“對呀!我怎沒想到這一層!”狄仁杰道:“所以,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摸清李二的身份,和他在本案中所擔(dān)當(dāng)?shù)慕巧_@一點,是至關(guān)重要的。”李元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