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別睡了,小兄弟,到勒到勒?!彼緳C師傅連忙叫喚老大。
老大下車提著行李往村西頭走去,那是他家的方向,司機師傅扛著花圈向村東頭走去。簡單的幾句道謝后他們就此分別。
“噓?。。?!”老大深呼吸的長嘆一口氣,面對分別多時的家,分別多時的骨肉親情,老大回到這個地方,回到當初壯志昂揚的地方,他早已被消磨殆盡的激情,杵在家門口,只敢遠遠望去,回去啥也沒有,只有空空的口袋,這會讓期待已久的家人失望,會讓自己在家人面前失去那被糟踐的只剩一點碎片的自尊。
老大還是忍不住對家人的思念鼓足了勁對著門就是三兩下“咚咚咚!!”門并沒有鎖,老大推開門,跨過了矮矮的門檻,門頭還是那樣的低矮,稍不注意便要磕著頭,哪一方瘸腳的黑色大方桌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家里怎么會沒人?老大心里疑惑不安。
沒想那么多放下行李的老大便向里屋走去
“姥姥?。。 ?p> “姥姥?。?!”出自外孫對一個長輩的思念的呼喚聲,老大揭開了姥姥的床簾,人沒在床上。姥姥這么大年紀了連下床都要人扶能跑到哪里去呢?老大心中充滿疑惑。
走出里屋,準備收拾一下行李,發(fā)現(xiàn)家里面的東西幾乎都不在了連煮飯的鍋都不在了,只有滿是油灰的掛燈,長凳上,方桌上,都是厚厚的灰塵,打開這唯一能亮的電燈,滿屋子的蜘蛛網(wǎng)。
老大連忙沖向外面,向大伯家沖去,大伯坐在門口的石凳上,叫大伯娘進屋去拿來幾個干癟的信封放在石桌上。
“我曉得你要來勒嘛,你這幾個月往家里面寄勒錢都在這里嘛,我給你收好勒,你看哈,莫少勒?!贝蟛恼f到。
大伯抽著旱煙,低著頭,眉頭緊鎖,語氣深長的對老大說到“娃兒,你莫難過,你先做好準備,我給你講些事情?!?p> “你。。你。。你說嘛,我聽到勒。”老大哽咽著說,他知道接下大伯要說的話并不是能夠讓他接受的了的,而是很痛苦的結(jié)果。
“娃兒,自從你爹走了以后勒,你們家也快維持不下去勒,你媽獨自帶著你們?nèi)齻€,還要養(yǎng)你姥姥,她實在是艱難,所以勒你被迫出門打工,你剛走,昌輝就因為和學(xué)校里面娃兒打架傷到了人,關(guān)鍵是那家大人是當官勒,不放他,結(jié)果就被帶進了少管所,說是要關(guān)兩年多,你姥姥因為這個然后就起不來了,生病走了,你媽勒也莫得個方法,也聯(lián)系不到你,就帶起你妹兒改嫁了,具體是改嫁到哪點了就不曉得勒,你家里面的地,都專包出去勒,然后你姥姥勒葬在后山上嘛,你家那塊剩的老地,你姥就埋在哪里嘛,因為你媽和人提條件給你姥姥包個墳頭就改嫁,在你家老地勒墳頭就是勒。至于這個錢,送來的人也不曉得你家里面人不在,我勒剛好就幫你代收勒,等你那天回來就還你勒,你看哈少些沒有,可不能少,我也莫拿?!贝蟛告傅莱鲞@些。
“沒少,大伯拿的不會少,我先走勒,我先回去收拾家里面嘛,得有人住勒,房子還是要收拾干凈嘛?!崩洗笮χ屯刈摺?p> 老大解開一個信封,在路上買了好幾瓶白酒,遇見熟人都是笑臉相迎。
到家門口,漏著雨的屋頂,敞開的大門,老大腳一軟,扒著門順著墻,顫抖的手將酒輕輕的放在桌子上,隨后兩只手扶著長凳,長久失修的毛草房頂漏下的雨水將老大淋成落湯雞,急忙扭開瓶蓋,兩手緊握酒瓶,嘴對緊瓶口,“咕。。咕。。咕。?!逼綍r不沾酒的老大不歇氣的將一瓶白酒灌進肚子里,酒從塞緊瓶口的嘴里溢出來,“呼呼呼。。呼呼?!崩洗笾贝謿?,扔掉沒喝完的酒瓶,兩手捏著脖子,大喘著氣,酒的烈性讓他猛的往地上一跪,瞬間趴在地上,兩手撐著地,剛喝進去的白酒從嘴里吐出,從鼻子里沖出,苦膽水隨酒一道吐出。
老大漸漸的抬起頭,躬身仰頭靠著方桌,似笑非笑的臉上突然癲狂一般狂笑不止,突然急轉(zhuǎn)直下仰頭痛苦,他的哭聲被鎖在這間屋子里,被外面的雨聲隔絕,這仿佛是一個孩子又不像是一個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

小羅蘭妮
離去之人,心有遺憾不甘;幸存之人,只有極悲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