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的確是太好了,他多了一個理所當然留在宋茶茶身邊的正當理由。好像一天之內(nèi),一個意外,卻讓他們有了更深的羈絆,長歌只覺得現(xiàn)在喜悅就要淹沒了他。
只是他不明白,宋茶茶為什么還像昨天一樣,自己躺在這張小榻上,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甚至比昨天拒絕得更加厲害。
“男女授受不親啊,家里只有一張床,沒辦法,現(xiàn)在有兩張,自然要分開睡?!?p> 長歌抱著木雕,歪著頭委委屈屈道:“可是我是小孩子啊,而且我害怕啊?!?p> 他今晚說了兩次害怕了,宋茶茶忍不住揪心,會不會是去找她的時候真的嚇壞了,一個什么也看不見的人,只是在所謂的指引下,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都沒有好好考慮他一個小孩子的心情。
最后她還是躺在了他身邊,他沒有將木雕給她:“你看你真的遇到我了,所以你再也不用看木雕了,你看著我就好了。”他拉著她的手去摸他的臉:“如果你想摸木雕的話,摸我就好了。我本人在這里一定比木雕更管用吧。”
他說話的時候是忍不住自豪的語氣,對于他就像宋茶茶守護神這樣的事充滿了激動,他甚至在想,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一個人住在那間小木屋里,會不會害怕?
于是他問:“姐姐,你害怕嗎?自己一個人住在小木屋的時候。”
其實還好啊,何況她統(tǒng)共也就來了七天,可她不想打擊小孩兒的保護欲和自豪感,于是說:“是有一點。”
長歌:“那是不是我來了之后,你就不害怕了?”
宋茶茶:“嗯,是這樣吧?!?p> 原來,我真的有保護到你啊。長歌這么想著,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兩人回到了山里的小木屋,長歌趴在床上好不開心,這座山里,只有他和宋茶茶兩個人,生活特別簡單,他可以幫她劈柴,學著做飯。不過宋茶茶不這么想,她把家里的東西翻了半天,找到幾件值錢的東西,加上昨晚收的錢,她的積蓄還是非??捎^的。
她打算帶著長歌離開這里。
“長歌,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們準備離開這里?!?p> “為什么?”長歌有些驚訝,回來之后,不是要好好在這里生活了嗎?這里很安靜,雖然是冬天,但也挺漂亮的。
宋茶茶解釋到:“你還小,要上學,也要認識更多人,我們一直住在這里也不利于交際?!倍遥到y(tǒng)君又一直召喚不出來,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可以放飛自我的程度,她來這里又不只是為了和百里晴明談戀愛,刷完好感度就走人,她得讓百里晴明更好地成長。
“我們?yōu)槭裁匆浑H?這樣不好嗎?”長歌有些不解地問。
“人活著就是要交際的?!彪m然宋茶茶并不這么認為,但她還是這么說了:“而且,你要通過不斷地學習,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長歌想了想:“那我要變強大。”
宋茶茶這七日倒也并非什么都沒干,她打聽到一個叫慧都的地方,離這里不是太遠,聽說那里學習氛圍非常濃厚,也有修仙門派。她打算把長歌帶到那里去學習。巧的是,這個地方還是夜離飛升成神仙前的家鄉(xiāng)。
她并不認為自己會遇到夜離,可以當面對他說一聲謝謝。但只要一想到對方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就很滿足了,她希望的是,如果可以,夜離再也不會認識她。
兩人在路上趕了兩日,終于來到了慧都。慧都由于學習氛圍異常濃厚,各地前來求學的學子非常之多,所以在學堂附近找一個房子住并不難。學堂多,房子也多,這么一來,自然也不會太貴了。宋茶茶在明雅學堂附近找了一處房子,她打算讓長歌在這里就讀,她自己并不打算再做這捉鬼的生意,打算重拾自己的老本行——畫畫。
慧都人由于聰慧萬分,自我意識也相當高,她甚至能看到他們每個人都能生出屬于自己的臉,這讓她驚喜不已,終于有了這個世界是真的的實感了。
她的房子朝向不錯,正好可以做個簡單鋪面,而且慧都不只有毛筆,還有炭筆,筆墨紙硯一鋪,她便可以在這個世界開一家書畫堂了。
明雅學堂管理甚是嚴格,想要入學,還要先經(jīng)過一道考試,宋茶茶倒是沒想到,長歌竟然本來也識字并且字寫得還不錯,教書先生讓他做一篇文章注解,他答得頭頭是道,順利以第一名的成績?nèi)雽W了。
長歌在明雅學堂讀書,宋茶茶便在自己開的店鋪上幫人畫畫,來往的人都叫她女先生,時間長了,來往的人便叫她宋先生。她的生意做得竟然還不錯,得益于她與別的作畫先生都不同。除了畫一些人物畫賺錢,她現(xiàn)在還會默默地編畫本故事,現(xiàn)實世界的故事本就取之不盡,她也會編一些自己寫的,她將那些故事做成畫本,惹得不少人在她這里流連忘返。
小孩兒看的,大人看的,男人看的,女人看的,各式各樣,宋茶茶賺的是金盆滿缽,不消一年,她便將這房子買了下來。
有達官貴人家的女眷常在她這里買書,一來二去,竟與她成了朋友,宋茶茶看著這幾位常常想,她竟與書里都沒寫的人搭上了話,還成為了朋友,簡直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的,那女眷叫沈櫻,沈櫻像往常一樣來到她這里,閑坐在那里幫她整理書畫,聊些故事內(nèi)容,聊著聊著,突然話題一轉(zhuǎn)。
“茶茶。”是也,宋茶茶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了慧都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些自我意識極強的人,這里也沒人知道她這具身體的本名,于是她便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了大家。
長歌自然也是知道的。
沈櫻害羞開口:“我如今十六歲了,我娘給我許配了人家?!?p> 宋茶茶睜大眼睛,她自然知道這里十五六歲便嫁人不是什么奇事,可當你身邊有個朋友馬上要嫁人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點刺激。
“要嫁給誰?”她問。
沈櫻道:“清御堂二堂主的小公子,洪朦。”
宋茶茶這回是真的驚訝到了,這個洪朦她知道。本來是修仙門派的人,后來卻隨了百里晴明,成了魔教中人,最后也一道身死了。
“洪朦不是修仙門派中人嗎?你又不修仙,怎么會與他定親?”
沈櫻羞赧一笑:“我雖不修仙,可我與洪朦也是自小相識,所以...”
宋茶茶道:“原來是青梅竹馬啊?!?p> 沈櫻道:“我很快就要同洪朦成親了,成了親不知道還能不能經(jīng)常來你這里。”
宋茶茶道:“緣何不能?”
沈櫻嬌嗔地捶了一下宋茶茶,宋茶茶了然。
又聽沈櫻道:“茶茶,你今年也17了吧,也該議親了。”沈櫻知道宋茶茶父母已經(jīng)雙亡,還帶著個弟弟的事,問道:“我有事想問問你,我的父母你此前不是見過嗎?”
“是啊。”宋茶茶確實見過兩次沈櫻父母,一次是沈櫻來找她,大小姐帶著父母逛她這書畫堂,還有一次是大小姐生辰,她被請了去。
“那、那我哥哥你也見過吧。”
宋茶茶道:“當然見過啊?!鄙驒堰@么一問,她倒是猜出了個七七八八,這個沈櫻她不會是想要給她與自己哥哥做媒吧。
“那你覺得我哥哥可好?”
她能說什么,自然是挺好的啊,沈櫻的哥哥沈碩她見過好幾次了,雖然每次談話甚少,但人確實很周到,長得也很英俊。
“挺好的啊?!?p> “那就好,”沈櫻開心地笑了:“我哥哥也覺得你好,我父母也覺得你學識淵博,甚好。所以...”
“嗯,我明白了。”宋茶茶托腮看她。
“你明白了?那你怎么想?”沈櫻忙問到。
“我...”
宋茶茶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是長歌回來了,一進門,他便笑著說:“沈櫻姐姐又來了啊?!?p> 沈櫻站起來:“長歌回來了?”
“嗯。今天不太舒服,就早些回來了。”說完,他便去給自己倒茶水,一個沒拿穩(wěn),灑了些在桌子上。
身后有人走了過來,問他:“怎么了?是頭暈嗎?”
他不回頭,不聽聲音也知道是宋茶茶走過來了,將茶杯往桌上一擱,苦著臉道:“嗯,頭暈,腿也疼,手也疼?!?p> 沈櫻見狀:“那長歌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彼÷晫λ尾璨枵f:“明日再說今日的事?!?p> 長歌雙手環(huán)住宋茶茶的手臂,似是難受得厲害:“姐姐...”
宋茶茶送了沈櫻,便帶長歌回屋休息了。
長歌拉著她的手,哪里也不許她去,只是重復(fù):“難受...”
宋茶茶無奈:“我知道,這不是去給你問問大夫有沒有治頭暈的藥?”
長歌道:“我不要,喝藥可太苦了,而且我這躺了一會兒,也沒那么暈了。就是還在腿疼。”
這應(yīng)該是生長痛,宋茶茶知道,這一年,長歌的個子猛地直竄,有點不符合同齡人的生長變化,直竄的不只是個子,還有他的學習成績,與同齡人格格不入,干脆連跳兩級,成了學堂的中級學子。
本來也不知道他的年紀,但是他如今看著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宋茶茶看著他痛苦地皺著臉:“忍一忍吧,生長痛,也不能隨便吃藥?!?p> 長歌握著她的手更緊了,糯糯地和她撒嬌:“反正你坐在這里,我就不會那么痛?!?p> 宋茶茶還在想沈櫻同她說的事情,她該怎么回絕。這里的人都不知道長歌和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更不知道,她不可能在這里成親。
她幫長歌捂著膝蓋,一揭開褲腿卻發(fā)現(xiàn)他腿上有一大片淤青。
“怎么弄的?”
“摔了一跤。”
“摔跤會弄成這樣?”還有幾道傷痕,看起來根本就是被人打的。
長歌知道瞞不過她:“好吧,是和人打架了。”
“怎么會被打成這樣?”宋茶茶心疼極了,連忙拿了藥膏來涂。
“那幾個人他們亂講話!”長歌神情有些惱怒:“討厭他們!”
宋茶茶皺眉:“他們胡說什么了?”
長歌猶豫著開口:“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我就很生氣,明明我就有你?!彼秸f越氣,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紅:“可是他們還是說,你很快就會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