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靈獸,烏童敏銳的嗅覺自是察覺到了昭陽身上危險又夾著不懷好意的氣息,見對方果然持劍攻向容秀,隨即騰空而起朝著昭陽的面門張開了巨口,欲將對方扼殺當場。
眼見著一條雪白巨蟒露出自己的尖銳利齒向自己咬來,昭陽心念急轉(zhuǎn)立即揮劍一掃,霎時一股強勁無比隱含森寒殺意的劍氣四散蕩開,撲向烏童。
就在烏童將要被那劍氣所傷之時,容秀袖中白綾飛出如有生命一般卷了烏童的腦袋,而后素手一帶,電光火石間烏童成功避開了那凌厲森寒的劍氣回到她身邊。
“郡主又何必與烏童計較,下手這般毫不留情。它不過一天生天長什么都不懂的靈獸罷了。
“而容秀與郡主也僅一面之緣,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郡主?!?p> “容秀要走要留,去哪里不去哪里,倒不是郡主你說了算的?!?p> 容秀冷冷清清神情傲然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激怒了昭陽,原本她沒將對方看在眼里,可此時也不禁上了幾分心。她自學(xué)武輕易不會出手,可一出手便不會給人生路。她所修劍意乃密宗劍法,最是陰邪刁鉆難以化解,可此遭卻并未占得一點上風(fēng)。
想到此昭陽便心中大恨,腳下步伐一轉(zhuǎn),身影已幻作無數(shù)殘影,只那寒劍攜著刺骨的殺意猛地沖向容秀,其勢洶洶叫人避無可避。
容秀看著,面上依舊云淡風(fēng)輕,只她手中那段皎若月華輕紗的白綾瞬間又飛出,在她手中翻手覆雨間若一條游龍攻向身法詭異,劍氣凌冽正向她與烏童揮劍橫劈而來的昭陽,且次次擊中對方要害。
二人你來我往,沒多時已過了數(shù)十招,面對昭陽詭異的身法,迅猛地攻勢,容秀皆一一化解。
昭陽沒料到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劍法,竟敵不過容秀手下一條屈屈白綾,感受到全身被那白綾擊中之后傳來的痛麻感,一種強烈的不甘和怒火幾乎燃盡她本就不怎么鎮(zhèn)定的理智。
“你不依不饒,可我卻不愿在此與你做些無謂的糾纏?!?p> 容秀看出昭陽眼里濃濃的不甘心,可她心里記掛著已去城外抗敵的袁微雪,哪里愿意和這突然冒出來的昭陽郡主再浪費時間。
也不管昭陽如何作想,容秀將那白綾一收,再將身旁的烏童一招,便運轉(zhuǎn)了輕功最月幻影,一人一蟒眨眼之間已消失在昭陽的視線里。
昭陽有心欲攔卻礙于受了內(nèi)傷無力再追,只好眼睜睜望著容秀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緊握著手中的寒劍咬著自己的下唇,極力忍耐才壓抑住對容秀越加濃郁的恨意,和翻騰不息的怨怒。
“下一次絕不會輕易任你從我手中逃脫,再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鳳綿在此立誓他日定要讓你生不如死,你也休想從此后與風(fēng)執(zhí)一雙宿雙棲。若我無法取你性命,那就讓我鳳綿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在心中許下決絕的誓言后,昭陽似乎才覺得好過了一點。勉強調(diào)息了一番,最后看了一眼容秀離去的方向,昭陽沉吟片刻后終是如來時一般又神鬼不知地飛身而去。
……
容秀輕功卓絕,不肖一炷香功夫,她一人一蟒便已到了武陽門下。烏童這樣的靈獸世間少見,只它隨著容秀一落地便引來無數(shù)人驚愣不已,尤其沿街一些商鋪里不時透過門窗張望的百姓們,乍一看一條吐著蛇信的大家伙和廣袖輕袍神仙姿容一樣的白衣女子出現(xiàn),自是忍不住好奇,又不免害怕地瞪直了眼睛。
容秀自分不出心神來理會這些,只望著立于城樓最高處那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仿佛入了神。城外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仿若云霄翻騰雷聲滾滾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她全都感覺不到,她眼里只看得到袁微雪一個人,看到他安然無恙一顆焦灼不安一直懸而未落的心終于安定了幾分。
似是心有所感,又或是心有靈犀,原本正沉思遠眺的袁微雪剛好就收回視線,朝城下看來。這一望之下便再難以移開眼去,呼吸都快了幾分,他也來不及多想,便縱身一躍,轉(zhuǎn)瞬就到了容秀跟前。
“阿愿,你怎么來了?!?p> 袁微雪語氣明顯隱含急切,眼中也明顯訴說著不贊同。
盡管明白袁微雪如此是因為關(guān)心自己,可容秀卻并不想領(lǐng)情。
“我來是為我自己,你不必管我。”
“反正你這樣厲害,自然用不著旁人擔(dān)心。”
容秀說著便別過臉不再看面前一臉錯愕的袁微雪,那模樣竟有幾分埋怨委屈的意思。
袁微雪見她側(cè)過臉不看自己,心想對方應(yīng)是生氣了。想了想他的確沒說一聲便出府了,容秀這樣急急趕來定是擔(dān)心他,他即使擔(dān)憂對方安危不贊同她前來,也該好好說話才是。
這還是第一次見容秀對他使性子,其實他心里是高興的。
“阿愿,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為我擔(dān)心的?!?p> “我不是責(zé)怪你不該來此,只是覺得局勢未明,難防不會有什么變化,為了你的安全,我自己又能心安,這才沒有告訴你的。”
烏童搖晃著自己的長尾,安靜地看著像在鬧別扭的兩人,乖巧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容秀在說了先前的話后其實就已經(jīng)后悔了,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袁微雪向她認錯后,她心里不好意思的同時又覺得有種被疼惜,被放在心上的感覺。
“嗯,我知道了?!?p> “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的。我也可以幫你的,至少能與你并肩作戰(zhàn)?!?p> “再者那叛軍的首領(lǐng)不是那個人么,那人是寧紛華的父親,如果他在這里,那寧紛華也必會在此。”
“有些事情也該結(jié)束了。”
“若我不能手刃仇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要如何才能安息?!?p> “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等下去了?!?p> “微雪,你能明白嗎。”
憶起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原本鮮活生動的面孔,心中又是一陣難過。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一念之仁動了不該有的惻隱之心,救下不該救的財狼,她長生宮的宮人就不會死,以至于她如今孑然一人飄飄蕩蕩,心懷仇恨,無法原諒自己,永遠都過不了自己那關(guān)。
容秀眼里的傷痛那樣深刻,袁微雪又怎會毫無所動,愛一個人便會歡喜對方的歡喜,對她的痛也感同身受。就是因為舍不得,就是知道容秀骨子里的倔強和執(zhí)著,所以他才盡量避免一些事情的發(fā)生??墒乾F(xiàn)在看著容秀微紅的眼眶,他說不出強硬的話,他能做的就是做她最有力的后盾,給她支持。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阿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只是不要勉強。你要記得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
“你是我愛的人,你的事我也同樣有份的,有時候你可以適當?shù)膩硪揽课?,那樣的話我會很高興。對方既然行事卑鄙,你自然也不用和他講究江湖道義。”
“只要你報得大仇,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p> 這一刻容秀承認自己真的被袁微雪打動了,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對她有情,可沒有料到袁微雪的情如此真,如此決絕,他在告訴她,他已經(jīng)認定了她。
一時間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點了點頭,應(yīng)道。
“我記住了。你放心?!?p> ……
“走吧!我們?nèi)コ菢巧峡匆豢?。林子他們動作神速,如今局勢于我們十分有利。?p> “重云也在上面……”
“如果我沒有預(yù)料錯,再過不久寧鴻影父子就該現(xiàn)身了。”
袁微雪自然地牽了容秀的手,眼里十分溫柔,也不等容秀回應(yīng),便已帶著她踏上石階朝城樓上走去。
“烏童,你乖乖待在這里,不要亂跑,不要嚇到別人。”
走了幾步,容秀不忘回頭看著巴巴望著他們兩人的烏童叮囑了一番。
袁微雪似是看出了烏童不能跟著自家主人的委屈,于是也對著它安撫而笑。
“小家伙,聽你主人的話?;仡^給你獎勵?!?p> 烏童像是聽懂了,果然盤成一團窩在原地,看上去特別乖巧。
袁微雪見之又露出一抹淺笑來,而后才牽了容秀的手往城樓上走去。
……
“殿下。”
黃啟轉(zhuǎn)頭正巧見著袁微雪與容秀相偕到了近前,注意到二人交握的雙手,一時不免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容秀幾眼。
容秀察覺到黃啟過于直白的視線,也沒在意,而是朝對方禮貌地笑了下。
容秀本就清麗脫俗,不似凡塵中人,這一笑之下更添幾分靈動與絕美。黃啟一個耿直的漢子,平生僅見如此神仙般絕塵,但又令人心生傾慕的女子,一時就手足無措地紅了臉。意識到自己失了態(tài),忙低下頭,連雙眼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
一旁的衣重云見了只是笑而不語。
容秀確實意外對方的質(zhì)樸,與身旁的袁微雪對望一眼,彼此皆從各自眼中讀懂了心中所想。
“是?。∮行┤松鷣砭蛶е唵沃卑椎目蓯?。”
……
“黃啟,兩千青龍衛(wèi)給你,本王現(xiàn)在就讓你帶著他們前去助林樓主,臨淵的兄弟們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袁微雪又看了一會兒城外局勢,見時機已到,于是回頭看著一旁默不作聲,依然埋著頭的黃啟,看進他眼里,似乎是詢問,又似乎在確認他有沒有膽量只帶兩千青龍衛(wèi)真的到戰(zhàn)場上去殺敵。
黃啟聞言渾身一震,立即抬起頭來望向袁微雪。
“臣愿意?!?p> “臣等這一天已經(jīng)多時了?!?p> 袁微雪見面前人目光如炬,信心十足的模樣,也被感染。
“好,本王相信你會和兄弟們一起得勝歸來?!?p> “你去吧!”
黃啟眼眶一熱,雙手抱拳道:“臣領(lǐng)命?!?p> 說著已轉(zhuǎn)過身去,昂首闊步地下了城樓。
衣重云見黃啟下了樓,于城樓之下整軍一番,即令守備打開城門領(lǐng)著兩千青龍衛(wèi)策馬飛奔而出,不多時便帶著青龍衛(wèi)和一群叛軍交上手,且自身表現(xiàn)英勇不凡,能身先士卒打得敵方節(jié)節(jié)敗退。衣重云欣賞黃啟英勇過人的同時,亦收回目光朝也正在觀戰(zhàn)的袁微雪望去。
“小白,你的眼光果然獨到,黃啟確是位將才?!?p> “只是你將那人蓄謀已久的大事給攪黃了,那人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我想你此時也在等他來找你吧。”
“此人不好對付,你自己當心?!?p> “小白,別忘了君上還在孫長河府中,你有所顧忌,便已先輸他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