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微雪見幾位大臣皆露出不解之色,心中了然,便又道:“御林軍自有他們的用處,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用他們的時候。之前一番安排,如今敵軍內(nèi)部出現(xiàn)問題已經(jīng)先亂了。曄親王的五萬援軍下落不明,并未及時與寧鴻影的五萬叛軍會合。本王早先便讓林樓主請來臨淵四杰相助,他此時和四杰領(lǐng)著一萬人馬應(yīng)該于梵龍關(guān)時就和叛軍交上手了,四杰手下的一萬人馬足以抵得過數(shù)萬強兵悍將。”
“不出本王所料這一萬人馬的確呈掩耳之勢給了寧鴻影雷霆一擊,若不然寧鴻影怎會如此迫不及待天未亮便拔營而來?!?p> “本王料定寧鴻影此時已是進退維谷,不得不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作最后的殊死一搏?!?p> “那本王就等著他?!?p> “這上云京本就有著自身攻防優(yōu)勢,且固若金湯。寧鴻影兵臨城下欲想攻破城門顛覆鳳家天下也得付出代價才是?!?p> 幾位大臣不由呼吸一緊,望著上首不疾不徐,恍若已洞察一切,成竹在胸,勝負在握的男子。心下不約而同都對眼前年輕的郡王殿下又越加敬畏了幾分。與這般心思縝密之人為敵,定然不會有好下場,尤其想到已被軟禁于宮中的皇子殿下們,便越加感到未來玉輪朝的天怕是要變了。
袁微雪似對幾人或復(fù)雜或隱含深意的目光一無所覺,只淡淡瞥了幾人一眼,后又緩緩移開。
“既黃將軍一馬當先,稍后便勞黃將軍與本王率兩千青龍衛(wèi)一同前去應(yīng)敵?!?p> 黃啟聞言眼里立即有了一絲激動,能隨眼前這位運籌帷幄智謀無雙的郡王殿下一道退敵,他只覺一腔熱血噴薄而出。
“臣領(lǐng)命?!?p> 黃啟雙手抱拳,英朗的面容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余下的幾位大臣相互對望一眼正要說話,恰逢衣重云從門外進來,于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朝他望去,見他一襲藍衣攜琴而來,眼里都不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小白,你們正聊著啊?!?p> “繼續(xù)繼續(xù),別管我?!?p> 衣重云一副云淡風輕,平淡泰然之態(tài),全然沒有已經(jīng)兵臨城下,正要與叛軍殊死一戰(zhàn)的自覺。
大臣們心知對方乃是衣家的異類,見他這般隨意模樣,即使有諸多不贊同,也最多面面相覷之下只閉口不言。
“你有事直說便是?!?p> 袁微雪以眼神示意,提醒衣重云注意場合,稍微收斂一點自己隨心所欲的性情。
衣重云也知道平日不受某些自詡為世家宗親貴族的人待見,可他并不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像是沒瞧見袁微雪眸中深意,只在幾位大臣間來回打量了一圈,而后勾唇一笑。
“也沒什么大事,我來此就是想告訴大家,叛軍已經(jīng)到了城下了。京中百姓我已都安撫好,諸位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各自散了?!?p> “其他的就交給你們郡王殿下……”
“小白,兄弟是來和你自薦的。我雖手無縛雞之力,但還算有些用處,無法同你并肩作戰(zhàn),便奏一曲破陣子,祝你此戰(zhàn)大捷。”
袁微雪心中觸動,從紅木大椅上起身走到衣重云面前,望進他堅定不移的眼中。
“好!”
是兄弟就不需要說太多,即使不言不語也自然明了于心。
“京中事務(wù)就交給各位了?!?p> “城外就交給我們,本王已安排好一切,諸位不必擔心?!?p> 袁微雪走到門邊回頭看著目露期冀與擔憂的大臣們,又囑咐了幾句,才轉(zhuǎn)過身走出門去。
衣重云則跟在身后一道走了。
黃啟見狀也立即跟了上去,望著前方那道風姿絕世身著銀白錦衣身披暗紅色大氅的身影,他只覺不管前方云詭叢生,還是艱險難測,都無法阻擋對方前進的腳步。這一生能與這樣的人并肩作戰(zhàn)雖死無憾。
……
火紅的晨曦染透了大地,袁微雪,衣重云,黃啟,與兩千青龍衛(wèi)策馬奔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已到了武陽門下。
袁微雪率先下了馬,城樓之上看到來人的小守將立即下來相迎。
“殿下,您來了?!?p> 小守將激動不已,熱切地看著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就要跪在地上。
袁微雪手一抬便制止了對方的動作。
小守將正要說話,一抬頭就見袁微雪飛身而起,他再去確認時那道人影已立在城樓最高處,正俯瞰著城外的方向,如遺世獨立的神。
衣重云見年輕的小守將一臉不可思議的呆樣掩唇輕笑,便掠過他朝城樓走去。
“黃啟,還不上來?!?p> 見原本跟在身后的人沒有跟來,衣重云回身一看,見黃啟仍在原地,似乎也在發(fā)呆,便喊了一聲。
衣重云先是搖了搖頭,可想到京中少有人了解袁微雪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于是又輕嘆一聲。
“不怪你們,你們郡王殿下他確實不是常人??赏蟀∧銈兙蜁廊缒銈兛ね醯钕逻@樣的其實也算不得什么,這天下能人各有奇招,這片大陸也不乏隱世不出的高手。你們沒入過江湖,眼界僅限于一方城池,會驚罕于你們郡王殿下的實力也不足為奇?!?p> 衣重云所言非虛,可一眾青龍衛(wèi)還是崇敬地仰望著城樓之上如仙人一般的男子。
……
“那老賊果然不死心,你們一群人追了本王這一路了就不累么?!?p> “好。不必說。”
“本王才懶得關(guān)心你們累不累,本王倒實在累的慌,也不想再跟你們兜圈子了。”
“來吧!想殺本王的,一道來就是?!?p> 鳳轍行事素來不按常理論之,長年追隨于他的人最是清楚不過,此時他一身精致講究的衣冠穿著,姿態(tài)風流端坐于一匹高頭駿馬之上,睥睨的神色,說著慢條斯理的話,半點被追殺的狼狽也無。
晏敏心里雖時有不贊同自家王爺大人的做派,可到底是個忠心實誠的,再者已跟了眼前這位行事有些乖張的主子好些年,以他來看他家主子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所以等會兒誰倒霉還不一定了。
何況,他有意地望了一眼那身姿清逸,側(cè)顏如畫,猶如一柄利劍出鞘即要見血的某人。
“只要有這位殺神在,主子確實也有囂張的資本。”
“主子啊,主子,屬下也不知道您走了什么大運,能讓這樣一位堪比宗師的能人相伴?!?p> ……
“默刀柳葉,二十鷹?!?p> “嗤,寧軍師真是大手筆。破費了。”
……
“廢話太多。我看王爺也不必拖延時間。”
“今日這幽泉谷就是王爺?shù)穆窆侵??!?p> 柳葉冷著一雙寒眸,左右示意,立于他身后的黑衣二十鷹霎時如急電一般朝前方端坐于馬上的鳳轍三人揮刀攻去。
鳳轍見狀眼眸一沉看了眼身旁欲動的馮息言。
“莫動,我去?!?p> 說著已抽出腰間所纏輕靈軟劍,飛身而起,只見鳳轍身形變幻間,與那傳聞里刀刀催人命的二十鷹對上,竟毫不費力,劍過之處留下數(shù)道殘影,血色飛濺奪人神魄。
……
眼前一幕根本是一場碾壓似的屠殺,二十鷹被一劍割喉,無一生還。一場血腥迷夢終了,執(zhí)劍之人卻似嫌棄一般地將那軟劍往晏敏的方向扔去。
“此劍臟了,給爺弄干凈了備在那里。以后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便宜你們這群家伙,死在這把無阿下也是造化。本王寶貝了許久的無阿一直沒舍得用,今日確是染了不該染的血?!?p> 鳳轍施恩一般的語氣著實激怒了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柳葉。
“原來王爺還有這樣出神入化的身手?!?p> “確是這些人的福分,能死在王爺劍下哪有叫屈的。只怪我等沒什么眼力,竟未瞧出王爺您實則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p> “罪過?!?p> “不過此間柳葉就先不與王爺討教了?!?p> “很早就想會一會傳說中的慧劍馮息言,我手中這把默刀也同樣盼望了許久。今日柳葉便要看看你這殺神之名是否真有其事,或只是浪得虛名?!?p> ……
“息言?!?p> 鳳轍旋身落在馬背之上,望著一言不發(fā)的馮息言,明顯對柳葉很是不耐,眉間已有不愉。
“王爺不必擔心。息言心中有數(shù)。”
馮息言知道鳳轍的意思,可她已感覺到自己手中之劍生出的劍意。
“刀與劍,哪個更快?!?p> “劍和刀,誰應(yīng)在前。”
“今日就讓我柳葉和你馮息言分個高下?!?p> 柳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馮息言身上,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鳳轍看著他時如同看著一個死人的目光。也可能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像他這樣不求明天的人,在選擇聽命于寧鴻影后,除了殺戮,鮮血,眼中便再無其他。
“刀與月,花與劍,一個斬身滅魂,一個刺心化骨?!?p> “默刀無情,慧劍挽花。今日難得有機會相逢,既有邀約,自是要欣然赴會的。”
“王爺……”
馮息言輕喃,后又望著鳳轍似乎欲言又止。
鳳轍太了解馮息言,可刀劍無眼,他心里免不得擔憂對方。可再舍不得,對于馮息言的決定他從來都是尊重的。
“本王相信息言。”
二人對望,馮息言微微點了下頭。
心知鳳轍關(guān)心自己,見他眼里明明不愿,還是選擇支持自己的決定。想到此的馮息言,便不覺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來。
“嗯,就如息言從來都相信王爺一樣?!?p> 鳳轍看著馮息言笑靨如花,當即就迷了心傻了一般,那模樣落在晏敏眼中卻是有些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