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湘一直望著容秀的側(cè)臉,眼前的人就在他身邊,離他如此之近。可他卻覺得好不真實,好像他無論多努力也無法再靠她近一些,他患得患失的守著一份于他而言珍貴無比的溫暖,可是那種隨時都會失去的感覺又不時侵蝕著他的感官。
手心里傳來的溫度那樣真實,容秀對他的疼愛與關(guān)心,他已經(jīng)多年不曾感受過了,這種沒有目的,毫無所求的對待像照進(jìn)他蒼白荒蕪心田的一束光亮,他舍不得放手,只想緊緊的握在手里。
這種被人珍視的感受令他貪戀,他忍不住張開五指將握住他手的柔夷又握緊了幾分。
“我可以將這份溫暖永遠(yuǎn)都留住的吧?!彼?。
小離跟在二人身后,心緒莫名有些復(fù)雜,連她都已察覺出師無湘的變化,師無湘的確不若表面那樣天真單純。她知道以容秀的聰慧沒理由會看不清,或許一直以來就是故作不知而已。
畢竟師無湘看重容秀,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
容秀在意師無湘這個弟弟,所以有些事即使心知肚明不一定就要道破,在這世間行走誰又沒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與外人道的為難,或是一些無從說起的隱衷。
這世道并不是不能允許一個人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彼此真的為對方著想,在意彼此,那寬容一些也沒什么不好。
早先為寇芳居送早膳的侍女,因受到趙易的一番敲打叮囑,自是提起了十二分心的。只是等她二人忙完手里的事情,從前廳過來寇芳居收拾碗碟時,才發(fā)現(xiàn)容秀和小離已經(jīng)出門去了。
“容姑娘怎么自己帶著丫鬟出門了?!?p> “這可怎么辦啊,容姑娘如何這樣急,也不等等咱們?!?p> “這要是被趙管事知道咱們沒將差事辦好,定是要罰咱們的?!?p> “這月棠別苑說起來也不小,容姑娘第一回來此,定然十分不熟悉這里頭的環(huán)境,這沒個人領(lǐng)路,不說會迷路了,要找對地方也定是要費些功夫的?!?p> 圓臉的侍女把寇芳居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見確實沒有見到容秀,小離二人的身影,掩不住著急走到鵝蛋臉侍女面前絮叨起來。
鵝蛋臉侍女生著一雙大大的杏仁眼,水靈靈的。只瞧她不慌不忙地將桌上的碗碟一一收進(jìn)食盒中,才將目光落在圓臉侍女身上。
“雖說來者是客,可容姑娘不是一般的客人。相信昨日趙管事說的話你應(yīng)該都還記得。容姑娘也是這里的主人,主子的事豈是你我能夠隨意置喙的?!?p> “再者容姑娘她既然沒等咱們過來再出門,想必這陌生的環(huán)境一點都難不倒人家,況且這別苑里頭不只你我兩個服侍的人,容姑娘遇著了誰,她們總會為其引路的?!?p> “這暗處定也有主子的人保護(hù)容姑娘的安全,哪里可能還有人會怠慢容姑娘?!?p> “所以啊,你也不必如此著急?!?p> “說不定容姑娘她也并不想讓咱們跟著。”
圓臉侍女瞬間就被自己同伴的一番話給說服了,想了會兒自己方才的莽撞之言,一邊不好意思又松了一口氣道:“慧荷,還是你聰明,你說得對,難怪平日里趙管事那般器重你?!?p> 圓臉侍女說完還傻乎乎地笑了笑。
“慧荷啊,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在看到容姑娘的時候,呼吸都慢了一瞬。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像容姑娘這樣美麗的女子呢。”
圓臉侍女言語間充斥著感慨與向往,只是隨后又低低嘆息一聲。
“只是那樣好看的人也有不完美之處,也不知道她額間那道疤痕是怎么來的。真可惜??磥砩咸鞆膩砭褪枪降?,不會將所有的好處都給一個人?!?p> ……
“慧湘,你來月棠別苑多久了?!?p> 慧荷緊皺著眉盯著喃喃自語一無所覺的少女,神情十分嚴(yán)肅。
“呃,啊……你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我已經(jīng)來了半年?!?p> 慧湘掰著手指頭回憶著,一抬頭就被慧荷眼中的嚴(yán)厲之色給嚇到了。
“如此你也不是才來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的新人。我方才就提醒你了,可一轉(zhuǎn)眼你就又忘了。在咱們別苑里頭做事就要守該守的規(guī)矩?!?p> “容姑娘是主子的朋友,在主子心里的地位極重。她也是我們的主子?!?p> “你哪里來的權(quán)利妄議主子。”
“生在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雖然殘酷現(xiàn)實了些,可自古以來就是如此?!?p> “你剛剛說的那番話若是傳入主子耳中,你的下場會如何,你想過嗎。”
“咱們主子可不是個沒脾氣的大善人。”
“慧湘,你我二人自相識便常在一處,我自然是不想你被趕出別苑的,或是被趙管事責(zé)罰??赡阋坏┓噶酥髯拥募芍M惹得主子們不快,就算求到裘叔面前也沒什么用?!?p> “留在這里我們至少有個安穩(wěn)之所,主子也從來不會苛刻底下的人,這里主子一年也來不了幾回,大半時候我們都挺清閑自在的。”
“但主子待底下的人寬和,卻不是我們懈怠疏忽職守的理由。”
“你不要怪我太嚴(yán)苛,我怎樣也不會害你?!?p> 慧荷將食盒拿了提在手中再未看她,轉(zhuǎn)過身走出門外離開了。
慧湘只是性子簡單,略有些個沒心沒肺,但也不是個傻子,她當(dāng)然明白慧荷對她語重心長,是為她好。就是明白才尤其懊悔。
見慧荷出了門也不等她,心里擔(dān)心對方生她氣,一著急也提了食盒快步追了出去。
秦?zé)o悔和無極宮在外所設(shè)分堂的三位堂主一道,另帶著底下信得過的手下到了潁州城中,而后直奔城中暮別山莊而去。
暮別山莊中。
“風(fēng)堂主,雷堂主,你二人便留下來安排相關(guān)事宜?!?p> “雨堂主則隨我去一趟云間客棧,會源樓?!?p> 秦?zé)o悔聽完底下人的稟告,心中思量了片刻,即從紅木大椅上站起身來,朝風(fēng)雨雷三位堂主抱拳一禮。
“接下來就有賴諸位多費心了?!?p> “您說的是哪里話,無極宮的事本也就是我們的事,一切全憑少宮主吩咐就是。我們幾個自是義不容辭?!?p> 風(fēng),雷二人都是很早就跟隨于袁無眷的,只雨堂主晚了兩年入的無極宮,但從前都是跟著袁無眷在外對過敵,闖蕩過江湖的。三人無疑都與袁無眷情分深厚,最是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