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無心之禍
第九節(jié)無心之禍
云行疾速，山河倒退，這樣快的速度，也足足飛行了三柱香的時間，韶光上神放慢了云頭速度，向下緩緩落到地上。前后算起來，我在天上飛了半日有余，剛一觸地，我腳軟的差點摔倒。韶光上神輕輕一拉扶了我一下，然后放開我的手向前邊行去。
我站穩(wěn)身形，舉目四顧。
眼前一條江水蜿蜒流過，寬百余丈，兩岸山高林密，不時有猿聲啼叫。江水油碧，水波平緩。兩岸江灘鋪滿赤色碎石，均有十余丈寬，與我見到畫本里的古戰(zhàn)場頗為相似。
韶光上神踩著碎石向江邊走去，在距水邊兩丈左右處停了下來，背著手站在江邊，斜陽入水灑下一片金光，微風吹起韶光上神的衣角和長發(fā)，青山碧水藍衣黑發(fā)，眼前之景竟生出一片凄清瀟溹之意來。不是說事出緊急嗎？這哪里有緊急的氣氛？
我實在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子，這般哀婉詩意的畫面竟半點沒惹起我的愁思，也是我平日里出東皇太蒼宮次數太少，臨析宮中又多在小院抄錄咒文，今日里幾翻見到的都只是平日畫中景色，見識太淺薄必生事端，見江水實在綠的可愛，遂起了頑皮的心思，提了裙角便欲奔去踩水。
韶光上神目光專注的盯著江面看，我沒從他身邊經過，而是選了離他稍遠一點的地方，雖是跑動但依舊腳步很輕的向江邊奔過去，鞋子剛沾到水邊，忽左臂被人抓住大力向后一扯，我毫無防備旋身跌入一具胸堂，自然是韶光上神的。
不待我回神，韶光上神攬著我連退三丈，右手在我腰上使力把我向后方拋出去，左手滌塵扇，刷的展開向江水方向扇出。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被帶到韶光上神身后的同時，匆忙間看到一柱水桶粗的江水被滌塵扇扇回江中，剛才平靜無波的江面此刻怒濤翻滾，聲如驚雷，碧綠的江水轉瞬間變的血紅，隱隱有血腥之氣飄出。
江面升起數十道水柱，旋轉著向韶光上神撲過來，仿佛有人控制一樣，韶光上神反手又將我推出二丈，滌塵扇上下翻飛，扇水相撞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音。
韶光上神推我時用的巧力，在空中我便調整姿式，落地后又往后退了一丈遠，我自知身手不及，半點欲上前幫忙的心思沒有，腳下不丁不八，做出一個若事不好立刻逃跑的姿勢。
并非我做人不仗義，讀多了話本子，我學到的最有用的道理便是做人最重要有自知之明，認不清自己身手罔自填亂不是我的特長，此時情景不是沖動逞強之時，我才不會二百五的沖上去，累帶韶光上神分心照顧我，回頭兩個人全都玩完。
一道道江水水柱被扇回江中之后，江水愈發(fā)狂燥，竟像是有人操縱一般，水柱呈幾何量增長，數道并出，一半向著韶光上神襲來，另一半竟是對著我的方向鋪天而來，韶光上神眼觀六路，滌塵扇上下飛舞扇回數道江水，回身錯步之際扇風掃過右手指尖，劃破手指，指尖向著江面的方向，一道血劍彈出，滌塵扇風推著血劍落入翻滾的江水中，同時飛身后退到我身邊，一手拉起我，帶著我又向后連退數丈。完全退出赤色江灘范圍。
原本在空中向我襲來的數道江水像是有生命一樣，隨著韶光上神指尖血劍的射出驟然扭轉，追著血劍一同落回江中。
血劍落入江水，激起無數水花，江水洶涌翻滾像開了鍋一樣，但再未向剛才那樣結成水柱噴射出來。滾了盞茶功夫，江水漸漸平息下來，又恢復了初時碧玉般的顏色，無波無瀾，仿佛剛才那一幕是我的錯覺。
我知道韶光上神剛才祭出的血劍并不是普通的血液，里邊不知溶了他多少仙澤氣脈。能逼的韶光上神使用血祭大法，可見剛才事件之兇險程度有多甚。
遇到神仙便要吞噬的只有一條江--囂水。魔君臨焰擺下赤焰大陣的囂水。也是戰(zhàn)神鑾輿最后封印赤焰元魂的地方，赤焰之魂入江，伴著十萬魔族子弟魂魄全部化入滔滔囂水之中，從那之后凡帶有神氣仙氣之人路過，不碰水還好，碰水必引起江水吞噬，道行低的仙人不知被吞噬了多少，漸漸囂水便成了神仙禁地。
我心有余悸，暗怪自己平時里的穩(wěn)重哪里去了，素來也沒有童心的我剛才那想要去踩水的心思是從何而來的。一江碧水兩岸紅砂竟沒讓我想起來這就是著名的囂水。
我緊皺了眉頭，執(zhí)起韶光上神的右手拉到眼前，手指上的傷口已經不見了，韶光上神輕輕的把手抽出，就勢把手搭在我肩上，半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竟是脫了力，聲音輕且軟的在我耳邊說道“，初晴，扶我上山。”我自知理虧，聽話的扶住韶光上神，向岸邊山上走去。
這方山坡略微陡峭，平日里顯是無人行走，并無上山的道路，樹木高大，落葉滿地，踩在上邊不自覺得便一滑一滑的，我扶著韶光上神，踩著草木前行，向上爬的頗為不易。
若論起花木，東皇太蒼青華帝君的花園里奇花異草無數，我于此道中的見識也算得上出色，但此山越向上走，我沒見過的草木越多。
韶光上神見我時常被兩旁草木吸引了眼神，都不注意腳下深淺，幾次險些被藤蔓絆倒，還是韶光上神拉住我免得摔倒，無奈出聲道“初晴，回頭我一一告訴你這些都是什么花草，現在專心走路可好？”
我臉上一紅，收了心神低聲道“上神，都是初晴無知，沒有認出囂水，害上神耗損仙力。”韶光上神左手撥開一條橫在面前的枝條，輕輕笑了一聲“認出是囂水了就好，不過剛剛為何一幅要跑的模樣，不肯上前助我一臂之力？”“上神莫要笑話我了，若我方才上前助力，此時怕是會連累著上神與我一同被囂水吞掉了。我跑掉了，上神方能專心抗對囂水?！薄埃呛强瓤?，你還挺有點頭腦。方才可有害怕?！鄙毓馍仙竦穆曇粼桨l(fā)的虛弱起來，我搖搖頭不再言語認真趕路，跌跌撞撞的向山上走了約半日，眼前出現一片空地，一棟竹屋映入眼簾。
我在心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話本子果然是根據現實來編寫的，深山密林必有空屋，也不知道什么人，造了屋子又不住，專門留給落難者棲身。是出于太閑還是心懷良善并不可考。
竹屋前一座小院，半人高的灌木為籬，院門半開，韶光上神示意我扶他進院。看起來他對此地頗為熟悉并且信任。院門并沒有發(fā)出年久失修的吱嘎聲，院內也無荒草遍地的景像，倒像是時常有人打掃，一應用具擺放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韶光上神放開攀在我肩上的手，站在院中，雙手結印，一道白光從指尖流出，化成結界，把竹屋小院護在當中，結界剛剛結成，韶光上神身子一軟便向地上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