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商榷
出了營帳,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的余暉還有一絲暖色掛在天邊??山幰讶蝗计鹆嘶鸢??;鸸馓S,為那還穿著村婦著裝的女子嵌上一層光亮。若是細瞧,定然能看出眼里那絲光。不是冷漠,亦不是屬于少女的天真。那是獨立而堅毅的目光。
牽起白雪,緩緩離開。踏在松軟的黃沙上,顯得格外嫻靜。
陸弦歌這頭,也已經商討完畢。各自回了營帳。柳予司和方顏二人,倒是去了陸弦歌營帳中。
四下無人,柳予司有些抱怨的說著?!巴鯛?,這次韃靼來襲,必定不好應付,您又何必.....”
方顏見柳予司又要胡言,不住道:“云錦,王爺自有打算,你就少說兩句,方才和楚小將軍鬧得還不夠僵嗎?楚將軍和王爺都是久經沙場之人。他們聯(lián)手共同迎敵,不也更有勝算?!?p> 柳予司道:“王爺不過是來此地探查疫源的,如今倒要戍邊?!?p> 陸弦歌微微嘆氣,心道柳予司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縱使心中明大義,出口卻凈是些賭氣的話。繼而笑道:“楚將軍尚且常年鎮(zhèn)守紅沙城,本王王身為王族,自然更應該為沂安盡忠盡責?!?p> 柳予司撇撇嘴,嘟囔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氣不過,您聽聽楚臨風說得,那是什么話。若是在京城,本少爺準找人揍他一頓?!?p> 陸弦歌眸色微沉,道:“終究是本王欠了他楚家,云錦,日后不必為了本王再與他起爭執(zhí)了?!?p> 似乎想到了什么,柳予司果然乖乖點了點頭,道:“好?!?p> “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p> 方顏道:“好,王爺也造些休息?!罢f罷折扇敲了敲柳予司的肩,二人一道離開了陸弦歌的營帳。
回了二人的住所,柳予司忍不住道:“子遇?你說,王爺那神情,不會真的愛上楚晚晚了吧?就那個矯揉造作,依舊掩蓋不住粗俗的王妃?”
方顏忍不住扶額:“這些問題恐怕連王爺自己都不知道,你我更是無須多言。可王妃之死的確......況且,還是在楚二小姐進門得那日,這樁樁件件,楚家就是生出什么怨懟之意,亦是人之常情。而且這王妃,依我看來,并不像你所說的,那么不堪。別忘了洗塵宴和后來的百消散,換做尋常女子,只怕中毒之人就是卓婭公主了。”
柳予司聽著,憶起往昔對楚晚晚為數不多的影像,確實在那次洗塵宴開始,她有了某種變化。漸漸有了“將門嫡女”的風范?
這想法閃現在柳予司的腦海中。驚嘆道:“所以王爺這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方顏著實忍不住,拿折扇敲了柳予司的頭。道:“讓你不要胡說,這腦袋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隨后斂起神色道:“皇家的事,少插手少議論。”
柳予司摸了摸被敲疼得腦袋。嚷道:“知道了知道了,聽你的就是了,子遇,你可真兇?!?p> 陸弦歌在二人走后卻,心中卻怎么也靜不下來。沐浴時,腦海中,楚晚晚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待夜深了些。
依舊坐在桌前,微微嘆氣,捻著茶盞出神,“楚晚晚....“白天那斂面的女子......
“算了。”放下茶盞,上了臥榻,緩緩入眠。連日來從未能好好睡上一覺,以至于沾了床,不消片刻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楚晚晚卻怎么也睡不著。想著陸弦歌的到來,和他所表現出的種種疑心,都讓她忍不住擔憂。明明一切都可以結束了,成全他和楚凝玉的。可偏是天公不作美,叫得了圣旨,名正言順的跟著來。
與其說是陸弦歌跟著她到了紅沙城,不如說,是她楚晚晚在這世界里,無處可去。唯一掛念的就是這句軀體的父親和兄長。
自決定詐死逃離起,就已下定決心,這輩子不再和陸弦歌扯上任何關系??裳巯碌木车兀耪媸侨缏谋”?。
這夜,有人輾轉反側,有人安寢入眠,各懷謊言終將是會被拆穿的,到時候,她將如何自處,陸弦歌呢,又會如何。沂安會不會治她的欺君之罪,那她的父兄......
翌日,陽光灑在帳篷和黃沙上,卻暖意未增,已是深秋,對比朝陽灑下的暖,涼意更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