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坪之上,濃稠如墨的黑暗籠罩天際,不見一絲云彩,唯有沉沉夜幕壓得人喘不過氣。顧大通、慕小白,以及一老一小兩位同伴,四人并肩立在云端,腳下云霧翻涌,似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醞釀。
低頭俯瞰,整個崖坪早已被鬼將陰兵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們身披黑色戰(zhàn)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幽光。山谷之中,同樣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鬼兵,一眼望去,如黑色潮水般涌動。每一個鬼兵都緊握著寒光閃閃的鋼戟,雙目圓睜,猶如銅鈴,眼中散發(fā)著嗜血的兇光,那眼神仿佛要將云端之上的四人千刀萬剮。
宋帝王身形隱在一團黑霧之中,聲音低沉而威嚴(yán),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回蕩在這片幽冥之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顧大通所犯之罪,不可饒恕。若今日姑息,他日人人都來求情搗亂,我冥府威嚴(yán)何在?只要顧大通伏法,汝等其余人等之過錯,冥界可既往不咎。唯有懲戒顧大通,方能彰顯我冥界之威!”
慕小白冷笑一聲,聲音清亮而帶著嘲諷,毫不畏懼地反駁道:“哼!冥界律法,不過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幌子罷了!弱者在你們眼中,不過是能被隨意滅掉、煉制成殺人法器的螻蟻。你們欺世人不知真相,眾人即便心中不滿,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今日,我便要戳穿你們的真面目,你們犯下的罪孽,死一千次都不夠!”
“大膽!無知黃口小兒,竟敢在此胡言亂語!難不成以為我們好欺負(fù)?”隨著一聲怒喝,一個身著黑色紋蟒袍的中年男人從鬼兵之中走出。此人面色漆黑如墨,額頭印著一枚細(xì)小的彎月,頭戴相巾,周身散發(fā)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
顧大通見狀,忍不住開口道:“這不是包大人嘛,沒想到您真的到冥界做了閻羅王!”他自幼便聽爺爺講過北宋仁宗朝包龍圖的故事,那位被稱作包青天的清官,專斷人間不平之事,上可彈劾昏君,下能懲治奸臣。只是一直未曾親眼得見,如今見到真人,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只是這包閻羅模樣漆黑,也不知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德才兼?zhèn)洹?p> 包閻羅目光如炬,冷冷看向顧大通,沉聲道:“汝既知自己犯法,為何不束手就擒?莫要為了自己,連累了朋友!”
顧大通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轉(zhuǎn)頭看了看身旁的老頭和小女孩,又望了望慕小白。四周被鬼兵重重包圍,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老頭和小女孩也回望過來,無奈地?fù)u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助與焦急。一時之間,顧大通只覺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世間最難還的便是“情”字,此刻的顧大通深深體會到了這份為難。一邊是自己的性命,一旦下去,面對的必定是冥府的嚴(yán)懲;另一邊是為了救自己不惜與冥府作對的朋友,他不想連累他們,可又實在不愿輕易赴死。
慕小白察覺到顧大通的猶豫,低聲說道:“別聽他的,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顧大通感激地看了慕小白一眼,沉聲道:“多謝兄弟搭救!或許有時候,沒有選擇才是最好的選擇。相信我!”他心中清楚,自己的事情牽連了太多人,若一直僵持下去,不僅自己難以脫身,還會給同伴帶來更大的危險。
慕小白聽了這話,沉默不語。他明白,世間之事,往往沒有絕對的對錯,有時候看似是絕境,或許也是一種新的開始。死亡并非真正的解脫,可被迫做出不愿做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痛苦。顧大通此刻的處境,實在艱難。
顧大通深吸一口氣,心中已然有了決定。他緩緩轉(zhuǎn)過身,先是對著老頭和小女孩鄭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激與歉意;又轉(zhuǎn)過頭,看向慕小白,再次點頭致意,以眼神表達自己對救命之恩的謝意。
下一刻,他不再猶豫,縱身一躍,直直朝著崖坪下方墜去。下方的鬼將們見顧大通主動跳下,頓時如潮水般涌來,手中鋼戟寒光閃爍,瞬間將顧大通團團圍住。四周鬼氣森森,一場腥風(fēng)血雨似乎即將在此展開,而顧大通的命運,也在這一刻,走向了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