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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亡者

第十回 血玉(二)

牽亡者 歸梧瑤月 4278 2020-10-17 11:16:01

  第十回血玉(二)

  1

  白芍睜開雙眸,眼前逐漸由一片模糊轉(zhuǎn)為清晰。她懶懶地起身,帶著十分的好奇觀望著四周。屋內(nèi),紅綢幔帳,紅燭明亮,甚是有喜氣。

  她輕輕下了床,緩緩在屋內(nèi)踱步。隨后,她停在屋內(nèi)的一面銅鏡前,仔細(xì)地看著鏡中的人影。

  千年以來,作為一塊天地靈玉,她一直潛心在極寒之地用心修煉。奈何極寒之地的靈氣頗為稀缺,使得她千年以來的修煉極其緩慢,成效甚低。

  直到有一天,她感受到,有個修為極其深厚的仙人將她帶離極寒之地,讓她得以盡情地吸收天地靈氣。于是,她的修煉很快便有了極大的提升,甚至到達(dá)了可以化為人形的境界。

  白芍對著銅鏡,細(xì)細(xì)地?fù)崃藫嶙约侯~前的發(fā)絲,理了理身上白色的衣裙。她的一雙眸子里,此時正閃閃發(fā)亮:“原來,仙人是長這副摸樣。”

  白芍對著銅鏡里的人影淡淡一笑,她甚是喜歡自己的這副皮囊。

  此時,屋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姑娘,良辰快到了,老身是奉公子之命來為姑娘梳妝的?!?p>  聞聲,白芍便徑直走向房門,將門閂落下。

  只見門外,恭敬地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嫗。老嫗手里,正捧著一套大紅色的喜服,甚是惹眼。

  白芍一臉好奇地看著老嫗。這是她化作人形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活仙人。

  “如今的仙人,已經(jīng)如此老態(tài)了嗎?”白芍伸出手,輕輕撓了撓腦袋?!八谥械墓邮钦l?為何要為我梳妝?”白芍滿臉疑慮??蛇€沒等她回過神來,門外的老嫗便著急地將她拉入屋內(nèi)。

  老嫗將喜服放置在桌案上,轉(zhuǎn)身將門閂拴上。隨后,她將白芍按在梳妝臺前,嫻熟地解開白芍簡單的發(fā)髻。

  一道青絲隨即落下,輕輕搭在白芍的雙肩。

  “婆婆,您是不是已經(jīng)在這天上當(dāng)了很久的仙人了?您口中的公子是為何人?為何婆婆您要為我梳妝?梳妝這種小事,我自己就能處理了。”白芍在鏡中瞧見老嫗正編著新發(fā)髻,便淡淡問了一句。

  “姑娘,老身口中的公子說的是這座宮室的玉竹殿主。姑娘半月前由靈玉化為人形后一直在昏睡,便不知曉玉竹公子。先前,玉竹公子向天帝稟告,說姑娘是極為般配的神侶人選,天帝斟酌了一番,便應(yīng)允了這門婚事。”

  “三日前,公子探了探姑娘的氣息,說姑娘今日便可醒來。正巧公子先前算到今日為良日,便向天帝請旨,盡快操辦婚事。”

  老嫗用一把木梳將白芍的發(fā)絲理齊,朝著鏡中的人影和藹地笑了笑。

  “至于老身,自清靜門現(xiàn)世以來,便在此處當(dāng)差啦。不過啊,玉竹公子不喜熱鬧,于是老身往前都是在太清殿服侍靜信公子的。今日因姑娘要與玉竹公子大婚,玉清殿人手不夠,靜信公子便把老身還有幾個仙童派來。待到明日,老身和仙童便會回太清殿啦?!?p>  老嫗理了理白芍的發(fā)髻,將幾支花簪子巧妙地點綴其上,接著道:

  “姑娘今日行嫁娶之禮,有些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倘若老身不來為姑娘梳妝,便是失了禮數(shù),那可是要領(lǐng)罰的?!?p>  老嫗將白芍的發(fā)飾仔細(xì)檢查了一遍,隨后行至白芍面前,在她的額前添了一朵紅色的花鈿。

  “原來如此。婆婆,那嫁娶之禮又是何物?”

  白芍一雙靈動的眸子閃過一寸好奇。

  千年以來,她修煉的極寒之地遠(yuǎn)離塵世,致使如今已化為人形的她對三界萬物充滿著難以抑制的興趣。

  “姑娘,您這可是在與老身說笑呢!嫁娶之禮可不能隨意拿來玩笑的呀!”老嫗咧開嘴笑著,笑白芍尚且單純,不懂男女之事。

  “罷了,罷了,老身就來給姑娘您講講這嫁娶之禮究竟是何物?!崩蠇炐χ鴵u了搖頭,隨后從案上拾起一只手鐲,戴在白芍白皙的手腕上,接著道:“男女互行嫁娶之禮,是為結(jié)為夫妻。在仙界,夫妻亦為神侶,生生相護(hù),世世相伴。男女新婚,乃為大事,洞房花燭,乃是良辰。”

  老嫗語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芍。

  “姑娘,老身與您有緣,這是老身的一點心意,姑娘收下。記住,今夜將此物放于枕下,切莫丟棄。”老嫗將瘦弱的手探入懷內(nèi),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囊。白芍接過錦囊,見上面繡著一對鴛鴦,覺著甚是好看。白芍雖不知老嫗所言何意,卻難拒老嫗的一番心意。她將錦囊在手中捂了捂,隨后便放入袖中,朝著老嫗微微點了點頭。

  2

  玉清殿雖地處偏遠(yuǎn),卻別有一番好風(fēng)景。

  玉竹盤坐在院內(nèi)的一棵千年靈樹下,十指輕輕撥動著琴弦。琴聲隨風(fēng)飄蕩,落在每一寸土地上,久久不散。

  隨后,他探到一陣熟悉的氣息逐漸靠近,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看向前方。

  “玉清殿主可真是好興致。今日大婚,竟還能沉下心來彈奏這一曲清心樂?!庇耢o信搖著一把紙扇,悠然地邁著步子,臉上滿是笑意。

  “殿內(nèi)各項事宜可都安排妥當(dāng)了?”玉竹看著玉靜信隨意盤坐在一旁,淡淡啟唇問道。

  聞言,玉靜信臉上的笑意消退了幾分,開玩笑似地道:

  “你還好意思來問我。你說說,今日要大婚的是誰?是我嗎?為何要我來操辦這些瑣事?我堂堂一個太清殿殿主,雖說平日里我閑得發(fā)慌,可也不能是你說使喚就使喚的。你看看,這大好的日子,你不來和我一起準(zhǔn)備就算了,竟躲在這里彈琴。若不是本君混跡凡間多年,已有了些經(jīng)驗,怎么能將這殿內(nèi)的大大小小的瑣事給處理好了?倘若沒有本君,今日啊,你怕是享受不了難得的春宵啊!”

  玉靜信的言語之中雖有埋怨之意,可其實他倒是忙得不亦樂乎。

  未等玉竹回話,他便狡黠地一轉(zhuǎn)眸子,用手中的紙扇輕輕拍了拍玉竹寬大的肩膀,湊近道:“說實話,你躲在這里彈清心樂,莫非,是緊張害怕了?”玉靜信話音剛落,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便襲上他的臉。

  玉竹轉(zhuǎn)眸,瞥了一眼玉靜信,面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與你無關(guān)?!?p>  見狀,玉靜信更加得寸進(jìn)尺,他一只手隨意地搭在玉竹的肩膀上,特意壓低了嗓音,道:

  “我和你相處了千年,你什么心思難道我會不知道?不就是新婚嘛,緊張這種事不過是家常便飯。緊張,說白了,不就是激動嘛!彈奏清心樂,不就是為了平復(fù)心情嘛!不過,你這法子,成效不大??丛谀阄叶嗄甑那檎x上,今日,我玉靜信便教你幾招……等等,你先別走……這可是件大事!”

  玉靜信的興致剛上來,還沒說到重點,一旁的玉竹便起了身。只見玉竹一揮長袖,便將古琴收入袖中。他淡淡看了玉靜信一眼,搖了搖頭,隨后沒有再理會玉靜信。玉竹沿著小路徑直離開,入了殿內(nèi)。

  “唉,果然還是塊千年木頭。”玉靜信斜靠在靈樹巨大的樹根旁,搖了搖手中的紙扇。他看著玉竹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3

  入夜的玉清殿燈火通明,卻沒有一個多余的人影。

  整個宮室,安靜得有些可怖。

  玉竹生性不喜熱鬧。在殿內(nèi)的各項事宜都安置妥當(dāng)后,他便將玉靜信派來服侍的老嫗和幾個仙童都給遣了回去。

  當(dāng)然,他也將想要留下來看熱鬧的玉靜信給送了回去。

  他記得,玉靜信臨走時,滿臉都是不悅。

  可玉竹對此并不在意。改天他贈給玉靜信一壺美酒,便無事了。

  想到這里,玉竹理了理套在身上的一襲紅衣,緩緩朝臥房邁去。

  4

  臥房內(nèi)。

  白芍一把掀開紅色的蓋頭,將它隨意地系在腰間。隨后,她仰面倒在床榻上,兩眼餓得發(fā)慌。

  自從白日里老嫗為她梳好妝后,她便聽從老嫗的囑咐,乖乖戴著蓋頭,寸步?jīng)]有離開過房間。期間,除了有一位仙童進(jìn)來送了些吃的,她再沒有見過外人。

  那仙童告訴她,要等到公子來了才能進(jìn)食。于是,她便守著空房還有那誘人的吃食,坐了整整半個白天。

  如今,她實在悶得慌。她沒有想到,化為人形后醒來的第一天,竟如此沉悶。

  此時,難忍的饑餓仿佛一只噬心的蟲,令白芍甚感難受。

  “罷了,不等了。”白芍從床榻上一躍而起,邁開步子徑直便往桌案前去。很快,她停在五花八門的吃食面前。

  昏黃的燭光之下,閃閃發(fā)亮的棗子、桂圓、花生、蓮子好似一粒粒珍珠,散發(fā)著獨特的香味,色澤誘人至極。白芍雖不知這些吃食所為何物,可在看了第一眼后便極其有食欲。

  白芍看得兩眼放光,隨后她便端坐在桌案一旁,拾起一粒棗子,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口中。唇齒之間,瞬時充斥著一陣甜膩的味道。從未品嘗過如此滋味的白芍,仿佛發(fā)現(xiàn)了極為珍貴的寶藏。她滿是興奮地繼續(xù)品嘗桌案上的其他美食,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

  “這是何物?”白芍隨意一瞥,便在桌案上發(fā)現(xiàn)一個白玉壺。她伸出手,將白玉壺湊到眼前細(xì)細(xì)端詳了一番。隨后,她將手中的玉壺輕輕晃了晃,發(fā)覺里面所盛之物乃是液體。她接著將鼻子湊近仔細(xì)嗅了嗅,便嗅到一陣濃郁的甜味。她覺著白玉壺里散發(fā)出來的香味甚是好聞,便將壺中的液體傾倒在一旁的杯中,不假思索地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液體入口,甜味伴隨著微弱的炙熱隨即蔓延開來。這滋味,與桌案上的那些桂圓、蓮子都不相同。白芍忍不住多飲了幾杯。

  約莫一刻鐘后,白芍飽腹了一餐,甚是滿足。

  她起身想要四處走動一番,可不知為何,她雙腿一軟,全身便失去了力氣。白芍跌坐在桌案一旁,用一只手撐著逐漸變得沉重的腦袋。

  迷迷糊糊之間,白芍隱隱聽到房門被打開的動靜。她抬起眸子看去,只見一個紅衣男子邁入屋內(nèi)。

  “你,終于來了……你,你過來,這兒有好多好吃的?!卑咨謸u搖晃晃地朝著玉竹招了招手,隨后輕輕敲了敲桌案。

  見白芍狀態(tài)不太對勁,玉竹上前一探,便發(fā)現(xiàn),白芍竟喝醉了。

  玉竹一瞥桌案上的一片狼藉,隨后,他將盛有甜酒的白玉壺拾起,輕輕一晃,發(fā)現(xiàn)壺中甜酒已空。玉竹轉(zhuǎn)眸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白芍,淡淡搖了搖頭。

  “你,你是木頭嗎?別,別愣著,快過來坐下。我告訴你,這些東西可好吃了。千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嘗到這么美味的吃食。”白芍未等玉竹有所反應(yīng),便伸出雙手,緊緊抓住玉竹的一片衣角,順勢將玉竹按在桌案旁。白芍迷迷糊糊一笑,隨手便從盤中抓了一把花生,放到玉竹面前。

  她輕輕拍了拍玉竹的肩膀,指了指他面前的花生,道:“你,你快吃……你吃飽了,我們……我們就,就洞房……”白芍搖頭晃腦,臉上現(xiàn)出一抹笑容。

  聞言,玉竹輕皺了下眉頭。他認(rèn)真地看著白芍,淡淡道:“你方才說,你要與我洞房?”

  “不錯……”白芍將一粒棗子塞入口中,接著道:“婆婆說了,今晚乃是良辰,洞房應(yīng)抓住好時機……”白芍瞥了一眼玉竹,隨后湊近,輕聲道:“你,你會洞房嗎?”

  隨即,玉竹的耳垂便紅了一寸。他盯著白芍那雙清澈的眸子,隨后一臉嚴(yán)肅地道:“不可如此輕浮?!?p>  白芍見玉竹似有慍色,便開始有些著急。她連忙伸手,緊緊拉住玉竹的一片衣角,紅紅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你,你別動怒。大不了,我們,我們不洞房了。難得有人來陪我,我不想你動怒。你,你可是我今天見過的第三個仙人。”

  白芍話音剛落,便覺著腦袋甚是沉重。她松開玉竹的衣角,用手枕著自己的腦袋,趴在桌案上。很快,白芍便沉沉地睡去。

  玉竹看了白芍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溫柔。他輕輕撫了撫白芍的發(fā)絲,淡淡道:“靜信的甜酒后勁很大,今夜你就好好睡一覺吧?!?p>  語罷,玉竹起身,將白芍輕輕抱起。他將白芍小心翼翼地送到床榻上,仔細(xì)地脫去她的外衣和鞋襪,為她蓋好了大紅的喜被。

  玉竹俯身,將白芍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

  見白芍睡得甚是安穩(wěn),如同個孩童,玉竹便淡淡一笑。

  不經(jīng)意間,玉竹瞥見床榻邊上的一個錦囊。他將錦囊拿在手上,認(rèn)真地端詳了一番。見上面繡著的一對鴛鴦甚是好看,玉竹若有所思。他將錦囊放于枕下,隨后便盤坐在床榻邊上。接著,他輕輕一揮長袖,屋內(nèi)的燭光便盡數(shù)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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