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清萍間

第二十七章 生辰

清萍間 愿望扭蛋機 2045 2020-10-12 22:12:55

  “一會換身便裝,我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p>  “行?!逼钏褂鰬煤芸?,然后又叮囑一句:“可別再只是逛什么成衣鋪了啊,我衣裳都多的穿不過來了?!?p>  “當然不會?!标悩蛞哺虬保凹热欢紒砹伺R鄴,自然是要做些不一樣的事了?!?p>  “那好,我期待一下。”

  剛吃過飯祁斯遇就被幾人拉上了馬車,卻沒告訴她目的地在哪兒。馬車行得飛快,活像是人伢子賣人。

  好在馬車很快就停下了,停在了一個高大的建筑之前。祁斯遇知道,那是鳴鹿閣,傳聞中慕皇為淺貴妃建的水臺。只可惜水臺還未建成,淺貴妃就離開了人世,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那是任誰都會覺得震撼的高樓,恢弘大氣,金碧輝煌。與其說是水臺,倒不如說是一座宮殿。

  祁斯遇是很崇敬慕皇和那位淺貴妃的,不光是贊賞他們的功績?yōu)槿耍擦w慕他們的愛情。

  “可惜了。”這句感嘆是出自藺妍之口,“一切都來得太晚了?!?p>  一旁的幾個男人并不能那么切實地與藺妍感同身受,就連藺端都覺得這樓立在這里,其間的歷史意義就早已超過那些的情誼了。

  “是啊?!逼钏褂鼋舆^了話:“只有她才會讓這里更漂亮,可惜她沒有見到?!?p>  說完她向前走了一步,輕輕一推便推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她自己也是一驚,看向藺端問:“你們事先還開了這扇門?”

  藺端搖搖頭,“這是皇家水臺,我們哪來的鑰匙。我原是打算帶你翻進去的,畢竟這里也不高?!?p>  祁斯遇看了一眼旁邊的高墻,還是選擇了正門?!凹仁蔷壏?,就從這兒進去吧?!?p>  沒人想到他們會在這兒遇到廖獨。

  彼時廖獨正坐在臺子上抱著壇酒暢飲,很顯然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旁人。

  “不是過生辰嗎?你們怎么來這里了?”

  “沒想到您在這里?!碧A端率先說起了場面話,“本王一直想看看這傳說中的鳴鹿閣是什么樣子,所以就挑了個大家都空閑的時候來了?!?p>  廖獨笑著放下酒,話說得卻是一點不客氣:“這是大梁的禁地,沒有讓外人觀賞的道理,燕王殿下還是請回吧?!?p>  不等旁人說話祁斯遇先問了一句:“等等,我還有個疑問,可以請王爺解答一下嗎?”

  廖獨向來是摸不透這個小郡王的,所以也愿意聽聽他的話?!靶】ね醯v無妨。”

  “我前些日子讀了許些史書,每一本都記錄著慕皇在統(tǒng)一天下后定都洛陽,可是這水臺為什么建在了臨鄴?”

  “因為臨鄴原本就叫洛陽?!奔仁切o關舊事,廖獨也就耐著性子解答了一番?!爱斈旮咦嫠篮蟾咦诓沤▏?,雖然高祖同樣根在燕北,但當時北周也已獨立,大梁只好進一步南遷。洛陽是當時最適合掌控全局的地方,又是前朝的都城,所以高宗并未遷都。不過他不喜歡洛陽這個名字,就把洛水改成了鄴水,洛陽也就成了臨鄴?!?p>  聞言祁斯遇感嘆:“怪不得。我前幾年也曾去過我們大縉的洛陽,它在稍北些的地方。雖然很多建筑都同這里很像,大體卻還是不夠像。天氣不像,習俗也不像?!?p>  “像不像哪有那么重要。洛陽,不過是人們對盛世的渴盼罷了。”他說完又拿起了酒壇,微偏頭看向藺妍,嘴上卻是對祁斯遇說著:“既然都問完了,小郡王還不走嗎?”

  藺妍始終沒給廖獨什么不一樣的神色,只是隨著眾人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就走了?!逼钏褂稣f完又回頭補了一句:“攝政王,這里的風景很好看?!?p>  待所有人都離去后廖獨舉起了那壇酒,那是一壇白菊釀,每到他生辰時才會喝的。廖獨不過生辰并不是因為他孤僻不喜熱鬧,他只是不敢過。

  他不敢在這一天慶祝,不敢在這天同旁人把酒言歡,因為他永遠忘不了六年前的今天有幾百個兄弟因著他的激進疏忽喪了命。

  軍神也不是生來就是軍神的,什么用兵如神,什么多多益善、百萬人如一人都是日日磨練中出來的。更多時候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普通的、會激進會犯錯的人。

  六年前梁國就有過一場農民起義,十九歲的他被任命為副將帶兵退敵。肉食者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讓他輕敵了,他一腳踏進了一個明顯的圈套。更諷刺的是那一仗里死了很多人,很多無辜的人??伤@個罪魁禍首卻活了下來。

  大抵是因為那天離新年已經(jīng)很近了,每個人都想早早回去過年,所以才滋長了那么多冒進。

  而廖獨如他名字一般獨自站在雪地里望著滿地鮮紅時才發(fā)現(xiàn),那天剛好是十一月初四,他的生辰。

  廖獨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同時一滴淚自他眼角滑落。慕蕭說得沒錯,如今已是征和元年了,可河谷的那場大雪還是盤踞在他心頭,根本無法融化。

  另一邊的祁斯遇站在鳴鹿閣腳下,又向上望了一眼。她不敢說自己懂廖獨,可她還是想告訴廖獨一句:高處的冷可抵御不了心里的冷。

  “沒關系的?!标悩蜻€當她是遺憾沒在水臺上好生逛一番,拍拍祁斯遇的肩膀寬慰道:“大不了我們晚上再偷偷來玩,躲著他就是了?!?p>  藺端也有些不好意思,來鳴鹿閣本就是他提議的,卻沒想到被人抓了個正著?!耙灰黄鹑タ纯椿ò?,聽聞梁國的念冬花冬日也開得十分漂亮?!?p>  一聽念冬花三個字藺妍低下了頭,原本廖獨就是要約她今日去看花的。她最先拒絕了藺端的提議:“你們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p>  祁斯遇看了一眼藺妍,她總覺得藺妍今日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是哪里奇怪。但她顧及姐姐,還是拒絕了藺端的提議:“那就算了。既然姐姐累了,我們就一起回去吧。”

  幾人一回別院就見到了在院中等待的金光盞,他手里拿著廖獨寫的禮單?!疤m溪公主,幾位殿下,屬下奉王爺之命,將聘禮禮單送來?!?p>  見藺妍接過禮單他又補了一句:“王爺還說了,若是您有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出來便是,他會改的?!?p>  禮單很厚,已遠超了王爺大婚的規(guī)制,皇帝娶妻也不過如此了。藺妍只粗略的翻了翻就應下了,“蘭溪并沒什么不滿,還要勞將軍回稟王爺一聲,承蒙王爺厚愛?!?p>  金光盞又行一禮,從袖帶里掏出一個小木盒遞向祁斯遇,“這是王爺送給小郡王的,說是祝您生辰快樂?!?p>  祁斯遇愣了一下,接過了盒子,然后客氣道:“那就多謝王爺掛懷了。”

  客套一番金光盞就離開了別院,祁斯遇這才打開木盒,看見了里面躺著的那塊玉佩。她帶著疑惑拿起了玉佩,只見上面雕著一個小小的“慕”字。

  藺端最先湊過來看了個仔細:“這恐怕就是那個慕家人的遺物了,聽說我當時那一劍沒能殺得了他,他是被廖獨逼得自戕的?!?p>  聽著藺端的話祁斯遇攥緊了玉佩,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既然是故人遺物,那我便留著了?!?p>  “你瘋了!”陳橋還是沒忍住嗆了一句,“他算你哪門子故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死在他手上了!”

  “可他已經(jīng)死了?!逼钏褂霾⒉幌耜悩蚰菢蛹?,話說得很平靜:“如今他人都不在了,大燕也早亡了,這點仇恨哪還有什么綿延的必要?!?p>  陳橋偷偷在身后給了陳厭一拳,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祁斯遇的以德報怨到底有多蠢。那個慕家人給她留下的可不是什么一時的小傷,而是會在日后要她性命的砒霜之毒。

  藺端也沒有開口勸,祁斯遇倔起來像頭牛似的,任誰也拽不回來。如今她身子還沒好利索,他不想再讓他的小表妹過一個完全不快樂的二十歲生辰。

  祁斯遇收了玉佩看向有些走神的藺妍問:“廖獨今日就送了禮單來,他可有說打算何時成親嗎?”

  “這個月十五?!?p>  “這有些倉促吧?!碧A端微皺眉說,“年根底下事本就多,如今距離吉日也沒幾天了,他到底想辦一個什么規(guī)制的婚禮?!?p>  祁斯遇為他辯解道:“他應該是很用心的吧,那禮單我看了,說好聽的是豐厚,說不好的就算是僭越了。三整套金絲楠木的家具,也就他敢打了。”

  “看來明日我們要去攝政王府拜訪一番了。他安排的這么倉促,國書的事也要快些談談了?!?p>  祁斯遇先前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現(xiàn)下藺端這么一說她也不由得多為國事思慮些。大縉的國書據(jù)說是內朝和三省六部一同商議的,他們努力在考慮到梁國的利益的同時追求大縉的最高利益,最終又由皇帝字字斟酌寫下來,其間的分量不言而喻。

  “好。待到這些大事都解決了,我們也好過個安生年?!逼钏褂龊芸鞈铝颂A端的提議,然后話鋒一轉,“宴行,你來我房間一趟,我有些話想和你說?!?p>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藺端差點以為祁斯遇是要和他說什么不能被外人聽的心里話。結果祁斯遇一開口就打破了他的幻想,“昨夜姐姐同我說了一些事,我覺得應該快些和你說。”

  “你說?!?p>  “舅舅已經(jīng)在給老大選妃了,我原以為他會等我們回去、等吳王府建好再說的。”

  藺端自然明白祁斯遇話中的含義,他沉默了一下才說:“大哥已經(jīng)二十有五了,父皇著急給他選妃也是情理之中。等吳王妃的人選定下來,我們也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祁斯遇認真的扳著手指盤算:“京都貴女就那么多。謝家應該不會愿意做他的助力,畢竟玨表哥名義上還在皇后膝下。武家是你的母家,自然也不會被選擇。如此一來,家中有適齡女子的貴族也不過英國公府林家、護國公府陸家、尚書令白家和臨陽侯府李家。

  她說完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以上我說的每一個能帶給他的助力可能都不亞于一個祁斯遇。”

  祁斯遇說得很嚴謹,她只說了自己,并沒算上整個都國公府。即便是謝丞相也未必能將都國公府怎樣,但她知道,母親想選的人是藺玨。

  藺端明白祁斯遇的意思,卻還是抱著希望半開玩笑問:“你算得這么清楚,是希望我也去尋一個這樣的助力嗎?”

  “是啊?!逼钏褂稣f得很客觀理智,“像我之前說的,皇子的婚事是政事。我記得亦仁的小妹妹就很喜歡你,如今臨陽侯也被重用,一切都很合適?!?p>  “你是不是真的瘋了?”藺端看著祁斯遇,還是吐出了一句重話。

  可他不知道,祁斯遇一臉平靜地說著那些話時,心里也是流著血的。

  聽到他的話祁斯遇臉上卻帶了笑,話里也添了幾分玩味:“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是什么樣的瘋子你不是很清楚嗎?”

  藺端盯著她看了半晌,終于也笑了出來,只是話里更多的卻是抱怨:“你總是這樣。你對旁人永遠都那么心軟,你心疼死在邊疆的戰(zhàn)士,心疼無辜受冤的百姓,心疼被迫和親的姐姐,心疼為你擋刀的侍衛(wèi),心疼愛慕我的女子,甚至心疼刺殺你的慕家人,可你唯獨不心疼你自己。

  為什么啊祁斯遇?為什么偏偏對自己這么心狠?。俊?p>  祁斯遇忍住了淚,依舊嘴硬著:“端表哥這話竟是讓我不知要怎么接好了。的確,祁小郡王的心軟是天下皆知的,可我從來沒有對自己不好過。

  我害怕看到你們廝殺,害怕看到你們因為皇位爭得你死我活,更怕你們將我也攪進去,所以我才離開中都回了安南。

  我不接受你也只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我喜歡陳橋,喜歡阿厭,我就是想要永遠同他們廝混在一起,永遠不受拘束、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我現(xiàn)在同你談政事,愿意輔佐你,是因為我也想要從龍之功,我想成為這天下?lián)碛凶疃鄼啾呐印?p>  端表哥真的覺得這樣的祁斯遇是個唯獨會對自己心狠的人嗎?”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