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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苗鄉(xiāng)致富路

第三章:重男輕女

八零苗鄉(xiāng)致富路 胭脂逗 3216 2020-08-31 23:49:07

  見她不動,陶父氣得伸手繞過那個男人拽她,皺眉喝道:“滾回家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回家好關(guān)起門來算賬?

  陶父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打死也不能回去??!

  陶嬋縮在男人背后,一聲不吭。

  “陶三妹!”陶父皮膚黝黑,現(xiàn)在臉漲得通紅,看上去像變了色的豬肝。

  他有心好好教訓(xùn)一下越來越不聽話的陶三妹,可中間杵著一堵墻似的男人,而且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穿著軍裝,雖然沒有肩章和領(lǐng)花,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惹的樣子。

  也不見男人有什么大的動作,只是身體小幅度晃了幾下就擋住了陶父試圖抓住陶三妹的手。

  陶父冷靜下來,盯著男人:“你誰家的?”

  “盤營村,陳老六家?!?p>  陶父瞇著眼睛想了會兒:“那你還得叫我一聲叔叔。”

  這個年代交通不便,交際圈子有限,誰家找兒媳嫁女兒的基本都在附近的寨子,久而久之,家家都是都沾親帶故的親戚。

  看樣子男人也知道兩家有些關(guān)系,點點頭,沖陶父不咸不淡地叫了聲陶叔。

  陶父有個毛病,自家的矛盾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說。特別是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戚,生怕別人知道之后看不起他。

  這會兒知道男人是自己的侄子輩兒,聽不了別人說他半句不好的陶父只能把滿肚子的火咽下去,裝作一副明事理的樣子,說:“你這是回家探親?”

  “退伍了。”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居然開始聊天,陶嬋思考著是不是趁機溜掉,等陶父氣消了再回來。

  這時,她看見男人邊跟陶父說話邊朝她擺手,同時身體小幅度地偏轉(zhuǎn)。

  陶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在男人的掩護下,順著讓出來的路一溜煙跑了。

  “三妹!”

  陶父氣急敗壞地叫到,可他畢竟要臉,沒追上去,還得裝作沒事一樣面對眼前的男人。

  “你……退伍了好,聽說老山那邊還在打仗,危險?!?p>  陳和安點點頭,從隨身的包里摸出一包煙遞過去:“叔,來的匆忙沒帶什么好東西,下次再來看你和嬸嬸?!?p>  他手上拿著一綠色包裝的卷煙,外殼上印著“春城”兩個字。寨子里的男人抽的都是用竹子做成的水煙筒,卷煙還是稀罕物。

  陶父猶豫片刻,接過來塞進胸前的口袋里,臉色緩和不少。

  “吃飯了嗎?”

  “吃過了。”

  “進家坐坐?!?p>  “不了,還要去鄉(xiāng)政府報道?!?p>  陳和安飛快地往陶嬋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任何修剪和描繪就長得規(guī)則濃密的眉微微一皺,似乎想為剛才那個女孩說幾句話,但又想到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貿(mào)然插嘴不太好。

  可剛才打得這么狠,如果自己就這么離開了,那個女孩兒會不會又挨打?

  遲疑片刻,陳和安十分婉轉(zhuǎn)地說:“陶叔,我可能會被安排到村公所工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p>  “嗯?!碧崭覆幌滩坏卮饝?yīng)。

  見對方?jīng)]明白自己的意思,陳和安頓了頓,決定有話直說:“表妹還小,哪里做得不好,陶叔別往心里去?!?p>  她都敢直接回絕親事,還?。?!

  陶父心里悶了一團火又不好發(fā)作,黑著臉看了陳和安一眼:“天不早了,要去鄉(xiāng)政府還有段路程,我就不留你了?!?p>  陳和安點點頭,不著痕跡地往陶嬋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順著小路,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杉樹林里。

  被他一打岔,陶父冷靜不少。這門親事肯定黃了,得罪了人不說,彩禮也泡湯了。小兒子開學(xué)在即,那一大筆學(xué)費沒了著落,他得想別的辦法。

  陶嬋一口氣跑回樓上,把樓梯口蓋好,站在樓板上直喘氣。

  被竹條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但想到剛才男人的舉動,陶嬋會心一笑。

  說話冷冰冰的,竟然會想到掩護她逃跑,那個男人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這么古板嘛!

  男人這個小小的舉動就像巖縫里探出一朵粉色的小花,讓他如這顆巖石般變得溫柔多情起來。

  這份微小的可愛舉動讓陶嬋的心情好了點,她開始打量所處的環(huán)境,同時也是陶家三姐妹的閨房。

  樓板與屋頂形成一個寬闊的空間,一角擺放著四五個超大尺寸的竹筐,其中兩個有一人高,直徑四米左右,里面分別裝著谷子和玉米。其他較小的,裝花生或者黃豆。

  西南地區(qū)氣候潮濕,就算收獲時候?qū)⒓Z食曬干,一個冬天之后也可能返潮發(fā)霉。把糧倉設(shè)在樓板上,既能隔絕潮氣,平時生火做飯產(chǎn)生的煙霧還能起到一定的防蟲作用。

  陶家姐妹的床鋪緊挨著這些裝滿糧食的竹筐,寨子里耗子多,她算是人形貓咪,守著一家人的口糧。

  說是床,也不過是四個木頭樁子搭上木板,鋪上稻草,上面墊著一床氈子而已。躺上去窸窣作響,既不舒服也不保暖。

  但這一天又是磕腦袋又是穿越,陶嬋精疲力盡,計較不了那么多,現(xiàn)在只想好好躺一會兒,捋捋混亂的記憶。

  她剛想到為什么這事兒偏偏落到自己頭上就睡著了,然后是被小腿上傳來奇怪的搔癢驚醒。

  難道是老鼠?!

  陶嬋從床上彈起來,還沒有張口說話就被一只手輕輕地按住。

  “別亂動?!碧漳刚f著將小油燈往前湊了湊,一臉心疼地皺著眉頭,把自己調(diào)配的草藥涂抹在陶嬋小腿上。

  冰涼的觸感緩解了疼痛,陶嬋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借著微弱的油燈光打量眼前的中年婦女。

  這是陶三妹的母親,從河對岸嫁過來,為陶家育有三個兒女,每天早出晚歸,任勞任怨地操勞著這個家。

  在記憶中,陶三妹對母親還算親近,不過陶母是十分典型的農(nóng)村婦女,雖然對孩子們十分疼愛卻不知道怎么表達,母女之間鮮少有交流。

  再加上前三個孩子都是姑娘,寨子里的流言蜚語成了她的心病,這些年越來越敏感自卑,拼了命想要得到認可,是一個活在別人評價里的人??梢哉f,陶三妹謹小慎微的性格,有一半是因為她的嚴苛造成的。

  感情上陶嬋能理解陶母保護女兒的心,理智上卻不贊同她的教育方式。

  人的一生這么短暫,自己開心就好,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看著油燈下陶母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陶嬋在心底嘆了口氣,模仿陶三妹的語氣,低聲說:“阿媽,我自己來吧。”

  陶母躲開她的手,也不看看陶嬋,說:“你怎么這么不聽話?你阿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吵什么?”

  聽這話,陶嬋有些不開心,語氣生硬道:“我不同意阿爸給我說的那門親?!?p>  陶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奇怪平時柔順的三妹居然會說這種話。

  陶嬋也察覺到剛才那句話不是陶三妹的風(fēng)格,訥訥閉上嘴。

  好在陶母沒有多想,輕輕揉著她腿上的傷痕,嘆了口氣:“姑娘總歸是要嫁人的,你拒絕了來提親的人,以后媒人怎么敢再來?”

  “那更好,我不嫁了?!?p>  陶母動作一頓,仿佛聽見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瞪著陶嬋,半晌:“你說什么呢?!哪有姑娘不嫁人的,還不被寨子里的人笑死?說我陶家沒本事,連姑娘都嫁不出去?”

  “那總比嫁給酒鬼強!”陶嬋小聲嘟囔。

  “你!”陶母氣結(jié),又恨又憐地看著陶嬋稚嫩的臉,“這就是你的命,得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到了婆家,只要肯吃苦,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陶嬋知道,要幾句話就扭轉(zhuǎn)陶母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是不可能的,反正這場親事已經(jīng)黃了,往后的事到時候再說。

  “阿媽……”她叫著這個別口的稱呼,“就算嫁不出去我也會努力干活,讓你和阿爸過上好日子的。”

  父母都愛聽這樣的話,陶母臉色好了點,不過依然憂心忡忡,已經(jīng)打定主意跟男人商量商量,帶點東西去找他大叔再說說,這門親事就算不成,也不能讓別人覺得陶家有錯。

  “三妹,以后可千萬不能這樣了。你阿爸都是為了你好,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你也別整天想著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姑娘家不好好待在屋里,也不認真干活,整天唱唱跳跳的,被人家笑話!”

  “阿媽……”陶嬋忍不住想懟,敢情在陶母眼里,女人只能埋頭干活,不然就是個笑話?

  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下去,她已經(jīng)不是陶嬋,是陶三妹。一個生活在70年代,從小長在寨子里,連雙像樣的鞋都沒有的苗族女孩。

  男女平等還只是一句口號,或許寨子里的人連聽都沒聽過。

  見她不說話,陶母以為她知錯了,拍拍陶嬋的肩膀:“快起來吃飯了?!?p>  聽見下樓梯的聲音,陶父撩起眼皮掃了一眼,看見陶嬋,臉色更冷了幾分。重重地將酒碗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大家長的臭臉。

  陶母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陶嬋,沖她使了個眼色。

  陶嬋假裝沒看見,不經(jīng)過她同意就想把她嫁給酒鬼做老婆,被她拒絕后還揍她一頓。這時候卻要自己開口道歉?想什么呢?

  就算是親爹又怎么的,有這么坑自己孩子的嗎?

  陶父等了半天,見陶嬋跟悶葫蘆似的一言不發(fā),只管吃自己的,頓時怒火中燒。

  但他平時習(xí)慣了端架子,抿了口酒,陰陽怪氣地說:“當(dāng)真是長大,翅膀硬了,眼里容不下我這個當(dāng)?shù)摹!?p>  陶嬋就當(dāng)沒聽見,艱難地把細沙子一樣的玉米飯咽下去,喝了口南瓜湯,端著自己的碗去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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