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深寂靜的皇城上,門衛(wèi)手持的鐵槍在冰冷的月光照耀下閃爍著,除此之外的光亮,便只有那一點點獨屬于打更人的暗紅,如火星在黑暗中靜靜的跳動著,為這黑色巨獸增添一縷神秘。
在打更人們回到聚集點時,寂靜的深夜中,一個個人影佇立,如漆黑的石雕一般,除了手中的燈籠,再無一絲生氣,似是要打破這個寂靜一般,有人開口,分享這這幾天的見聞,
“哎,你聽說了嗎?易大世子死了!”
“哎呀,當然聽說了,聽說是他賊膽包天,想要行刺圣上,被禁軍亂槍刺死,那死狀,嘖嘖,慘不忍睹?。 ?p> “活該!按往例講,行刺圣上,怎么著也要滿門都給,,,圣上宅心仁厚,除了那狗賊一人,其余人都只是逐出紫禁城,真不知道他們易家是修了哪輩子福氣?!?p> “噓,還哪輩子福氣,你不知道啊,聽說當朝宰相家的千金可是一直對世子心系情愫,情有獨鐘,這次世子出事,她可是絕食三日,逼得宰相大人不得已,只好向圣上請愿,這才保住了世子一脈?!?p> “嘖嘖嘖,這等癡情,可惜錯付?。∵€真是人如其名,易付,真心易付卻難求?。 ?p> 言語之間,越來越放肆,突然,如刀斬過一般,一片寂靜,打更人們似是意識到了,再無人發(fā)言,雖然這是他們一天僅有的一點活動,但夜深人靜,禍從口出,畢竟,什么都沒有命重要。黑暗之中,打更人們似乎有些奇怪是誰挑起的危險言論,但黑暗終是最好的防護衣,在無人能視的漫漫黑夜,些微疑慮也只能作罷。
夜依舊漫長,在最后一次打更后,打更人們的工作終于結束,他們都是滿身疲憊,畢竟夜游皇城五遍,可不比在庶民家中,皇帝所居,自是大氣,很大的大?;蛟S正是因為很大,皇城也更易藏人,多少房間是為了宣示財力所建,卻是空置一旁。在晨光的照耀下,更夫們拖著沉重的步伐返回自己的住所,因為要對皇城各處熟悉,更夫們的住所并不統(tǒng)一,而是如豆子般灑落在皇城各處,而由于常年夜工,他們大多臉色蒼白,一身黑衣的他們猶如怕光的厲鬼般紛紛回到自己的屋子中,路上偶遇起早的商販也不與交談,大概也只是想睡個好覺,蓄養(yǎng)精神。但凡事總有意外,一位年輕更夫大概是因為家中無人善炊,四處張望,終是找到一家勤勞的早食商販,買了兩大籠肉包子,又用袖中藏得瓷碗盛了一碗胡辣湯,看樣子是打算等到回家睡足了再享用。商販也是有些好奇,更夫大多都是老人謀生的手段,老人陽氣弱,夢短夜長,這青年如此年輕,怎會以此謀生?
等到青年捧著碗離去,看著青年一拐一瘸的動作,老板也是明白了什么,稍稍想了一下,老板拿起自己身邊的一個小籃子追了上去,青年走的很慢,所以很快就被追上,看到老板,青年露出戒備的神情,卻只見老板將籃子遞給他說:
“拿著吧,至少能防著手被燙著?!?p> 青年愣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說些什么,遲疑片刻后還是接過了籃子,對老板輕道:
“謝謝。”
然后再不多言,走得稍稍快了一些,顯得有些急促,也有些輕快。青年身后太陽正在緩緩升起,老板在陽光里對他微笑,顯得無限美好。
青年的家似乎有些偏遠,只見青年左拐右拐,在不知穿過的第幾個胡同里停下,只見一個小小的屋子坐落在胡同末,并不殘破,相反因為沒有左鄰右舍,這個獨樹一幟的小屋顯得有些神秘,只見青年有些警示的看了看四周,這才進入這棟位置奇特的小屋。
進入了小屋,只有普通的一間房間,一張床,一套桌凳,青年的臉色終于有了一些放松,也有了一絲灰暗,只見青年小心翼翼的將早餐放在青石板上,坐到床上,將褲腿掀起,只見一道血紅如獸牙般自小腿處橫貫至腳踝處,腳踝處更是深可見骨,觸目驚心,青年從床邊取下毛巾,狠狠咬住,從床鋪下取出傷藥撒至傷口,只見青年額頭涌出數(shù)滴豆大的汗珠,似是忍著刀刮一般,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終于結束上藥,而青年在纏完紗布后終于也是昏了過去,昏迷過去的青年喃喃道: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皇兄,你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