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在家不
“慢點(diǎn)爬,別硌著!”秦時(shí)凝伸手想去扶,卻見念安小手一拍,身邊的綠豆突然騰地飛起,如同群綠瑩瑩的小蟲,繞著他轉(zhuǎn)了個(gè)圈,又乖乖落回谷堆。
眾人都看呆了。
張嬸手里的簸箕哐當(dāng)?shù)粼诘厣希骸斑@……這是咋回事?”
莫沉趕緊把念安抱起來,用身子擋住他的小手,笑著打圓場:“小孩子力氣大,碰巧了?!?p> 可他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汗。
回屋關(guān)上門,莫沉才松開緊抿的唇:“他的異能比你想象的強(qiáng)。”
上次隔空取物或許是巧合,這次操控綠豆,分明是有意為之!
秦時(shí)凝摸著念安的頭,小家伙正咯咯笑,手里還攥著顆綠豆,那豆子在他掌心滾來滾去,如同被無形的線牽著。
“得教他控制了?!彼穆曇粲悬c(diǎn)沉,“不能讓異能傷了自己,也不能嚇著別人?!?p> 從那天起,夫妻二人多了項(xiàng)任務(wù)。
每天夜深人靜時(shí),就在炕上教念安收力。
秦時(shí)凝先示范,讓桌邊的谷穗輕輕搖晃。
莫沉則握著念安的小手,一遍遍教他松勁。
“如同這樣,”莫沉的大手包著兒子的小手,慢慢松開,“別使勁,讓豆子自己落?!?p> 念安似懂非懂,小手一松,懸在半空的綠豆嘩啦啦掉了一地,他嚇得一哆嗦,眼圈立刻紅了。
秦時(shí)凝趕緊抱起他:“沒事,慢慢來?!?p> 可小家伙執(zhí)拗得很,非要再試。
直到綠豆能乖乖落在他掌心,才咧開嘴笑,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莫沉看著他沾著綠豆的小臉,突然想起自己初學(xué)揮劍時(shí),也是這樣不肯認(rèn)輸。
消息還是沒瞞住。
虎子趴在窗臺上,正好看見念安讓布老虎自己跳,嚇得差點(diǎn)掉下去。
他跑出去跟村民們說時(shí),大家卻沒覺得奇怪,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
“秦丫頭有本事,沉小子也厲害,娃能讓布老虎跳,有啥稀奇?”
“我看是好事!以后地里的蟲子,讓娃一揮手就趕走!”
“可別讓娃在外面亂使,萬一被外人看見,又要嚼舌根?!?p> 王大娘特意給念安做了件帶口袋的小褂子,讓他沒事就把手揣在兜里:“咱自己知道娃本事大就行,不用給別人看?!?p> 念安一歲時(shí),已經(jīng)能熟練控制異能了。
他能讓掉在地上的筷子自己飛回桌上,能讓院子里的向日葵跟著他轉(zhuǎn),還能幫王大娘把曬在繩上的尿布收回來——
當(dāng)然,偶爾也會失手,把李滿倉的草帽吹到溝里。
“這小子,比你小時(shí)候調(diào)皮多了。”皇后抱著念安,看著他指揮葡萄藤往自己手里送果子,笑得直不起腰。
國王坐在旁邊,手里拿著莫沉新做的彈弓,正打著的稻草人。
“得教他分寸?!鼻貢r(shí)凝給皇后遞過一碗酸梅湯,“不能讓他覺得異能是萬能的。”
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我讓宮里的太傅寫了本養(yǎng)性書,都是教人守規(guī)矩、懂進(jìn)退的故事,等念安識字了,讓他好好學(xué)學(xué)?!?p> 她頓了頓,看著莫沉正教念安編小筐,“莫沉你看著辦吧?!?p> 莫沉把編到一半的小筐遞給念安,小家伙攥著柳條,異能一動(dòng),柳條自己繞了個(gè)圈。
他得意地舉給莫沉看,卻被輕輕敲了敲手心:“用手編,別偷懶?!?p> 念安的小嘴立刻撅起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莫沉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異能是幫忙的,不是偷懶的,就如同鋤頭能種地,但不能替你撒種?!?p> 小家伙似懂非懂,卻還是放下異能,用小手笨拙地繞柳條。
雖然編得歪歪扭扭,莫沉卻把小筐掛在了墻上,比任何軍功章都珍貴!
秦時(shí)凝摸著兒子的頭:“以后不許隨便用本事給別人看,知道嗎?”
念安點(diǎn)點(diǎn)頭,把小臉埋在她懷里。
在幸福的日子里。
村民們忙著秋收、打谷、腌菜……
初冬的第一場霜,給靠山村的屋頂撒了層白。
秦時(shí)凝正抱著念安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莫沉劈柴。
他掄斧頭的樣子越來越像個(gè)地道莊稼漢,臂膀肌肉賁張,每一下都劈得又準(zhǔn)又穩(wěn),木柴裂開的脆響在晴空下格外清亮。
“凝丫頭!在家不?”院門口傳來熟悉的蒼老呼喊。
秦時(shí)凝回頭,果然是父親秦老漢。
他穿著打滿補(bǔ)丁的棉襖,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木杖,身后跟著的婦人,是她的繼母劉芬……身上那件藍(lán)布褂子洗得發(fā)白,邊角都起了毛邊。
莫沉立刻放下斧頭,不動(dòng)聲色地?fù)踉谇貢r(shí)凝身前,眼神里的警惕藏不住。
念安被這陣仗驚到,往母親懷里縮了縮,小手無意識地?fù)]了下,院角的柴火堆突然嘩啦塌了,嚇得劉芬尖聲叫起來。
“你看你帶的好種!”劉芬猛地往秦老漢身后躲,聲音又尖又利,“還沒長大就會耍妖術(shù)!”
“閉嘴!”秦老漢猛地回頭,拐杖往地上一頓,震得黃土揚(yáng)起,“來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樣子!”
他轉(zhuǎn)向秦時(shí)凝,臉上皺紋擠成一團(tuán),像曬得干透的橘子皮,聲音透著難掩的局促,“凝丫頭,爹……爹來求你個(gè)事?!?p> 秦時(shí)凝抱著念安的手臂緊了緊,指尖泛白。
上一世被鎖在柴房的記憶突然沖破閘門——
嘴里塞著破布,手腳被麻繩捆得生疼,劉芬端著黑乎乎的藥碗湊近,笑里藏著毒:“喝了這個(gè),嫁過去給家寶換彩禮,對你對秦家都好。”
她拼命掙扎,卻被劉芬死死按住頭灌下去,意識模糊前,她最后一個(gè)念頭,就是死……
“啥事?”她的聲音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連看都沒看劉芬一眼。
劉芬剛要張嘴,迎上莫沉淬了冰似的目光,話頭猛地噎在喉嚨里。
莫沉往前站了半步,將秦時(shí)凝護(hù)得更緊:“有話快說,別臟了這里的地?!?p> “是家寶……”秦老漢的聲音低了下去,頭也垂得更低,“他跟人賭錢,欠了債,人家說再不還錢,就要打斷他的腿……”
“該!”院門口的王大娘啐了一口,挎著菜籃子站定,“當(dāng)初你們把凝丫頭往火坑里推的時(shí)候,咋不想想有今天?”
村民們很快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cái)?shù)落:
“就是!當(dāng)年要不是沉小子及時(shí)趕到,凝丫頭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