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過的很快,幾人都沒出過門,他們仿佛沒有任何留戀,也沒有任何掙扎,沒有非要去見的人,也沒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他們都靜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不聲不響,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接受,本就沒有什么轟轟烈烈,只有水到渠成的結(jié)果。
所以到了這一日,幾人默契地聚在了一起,朝著蒼梧山飛去。
蒼梧山,那是曾經(jīng)離仙族最近的地方,它高聳入云,連著天界之門,不過一個時辰,五人便到達了蒼梧山,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蒼梧山本就濕冷,幾人都覺得周身冰涼,呂凝笙牽著齊鳴走到了山頂,望了望天,世人怎會想到,如此蔚藍的天空下,藏著一個滅絕的仙族。
羽仟牽住紫蝶的手,她的手細膩而冰涼,卻極有勇氣地反握著羽仟的手,她溫柔地望著他,可怎么也擋不住心中充滿歉意的疼痛:“羽仟,對不起?!?p> 這三日,他不知道聽見她說了多少次對不起,可他還是一如往常地把她摟在懷里,告訴她,是他自愿。
這一次,他的的確確是心甘情愿。
呂凝笙從手心里變出一塊花生糕,彎下腰遞給齊鳴,她記得這是她最愛吃的。
齊鳴自從三日前開始,便沒開過口,她乖巧接過,掰了一塊遞給凝笙,凝笙微微愣住,笑了笑,接過咬了一口,齊鳴又開始一塊一塊地掰下來,給了羽仟,紫蝶和無妄,其實這幾人都不怎么愛吃甜的,可都沉默地接過,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們都理解齊鳴的心意,她是希望,他們臨走前,都能夠甜甜的。
“時辰要到了?!睙o妄閉上眼睛道。
呂凝笙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一眼,她盯著山下默默了一會兒,她在想什么,在等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急什么。人還沒來呢?!庇鹎f道。
凝笙微微皺眉:“人?羽仟,你知道些什么嗎?”
話音還沒落,一聲慵懶的聲音響起:“喲,幻仟族的族長果然非同凡響,怎么,你預測了未來嗎?”
幾人抬眼望去,只見酩齊身著象征性的黑袍出現(xiàn),身后帶著黑壓壓的弒仙族大軍。
“酩齊?!蹦下曇舯鶝觯⑽⒉[起眼睛。
酩齊掃了一眼凝笙,看著羽仟繼續(xù)道:“所以結(jié)局是什么呢?”
羽仟淺淡地笑了一下,說出的話也不知真假:“別人的結(jié)局我不能說,但你的結(jié)局可以告訴你,必死無疑。”
酩齊仰天長笑,似乎覺得他的話無比可笑:“小族長,我酩齊最不信的就是命了,讓我來告訴你結(jié)局是什么,結(jié)局就是我將成為眾族之首,天下盡臣服于我。”
羽仟沒再多說:“那我們就賭一把吧?!?p> 無妄睜開眼睛:“還有人呢,出來吧。”
長尊應聲而現(xiàn),身后同樣跟著魔族大軍:“果然不出所料,你們還真是聚齊準備復活仙族了,十萬年前的教訓你們真是絲毫不計啊?!?p> 凝笙看了看他的身后,沒看見天墨,頓時一顆心放下了,長尊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輕不重道:“本尊謝謝你把天墨送了回來,你倒是記得我兒曾救你多次?!?p> “天墨于我的恩情自然沒齒難忘,長尊那日的囚禁抽魂我也歷歷在目?!蹦系?,自她恢復前世過往后,自然也能看到那日發(fā)生了什么,抽魂的痛,絕非常人所能承受,但她其實并不恨長尊,不過各有所圖,談何仇恨呢。
酩齊似笑非笑地瞧著長尊:“長尊兄弟別來無恙啊?!?p> 長尊緩緩冷笑著,同樣客氣:“齊兄面色紅潤,想必手到擒來。”七萬年前,失去夫人的痛,讓他和酩齊徹底斷了本就表面虛假的兄弟之情,如今兩路大軍聚集在此,勢必分個你死我活。
酩齊自然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他不再假意寒暄,而是掃了一眼面前的五人:“幻仟族,暗影族......”眼神掃到齊鳴的時候,他訝異了一聲:“欸,沒想到還有一縷守仙族的殘魂在?!?p> 說著說著,他若有所思:“看來五族到齊了啊。長尊兄弟,看來今日的戰(zhàn)爭是你我了?!?p> 長尊冷冷勾起嘴唇,什么都沒有說。
無妄呵了一聲:“看來二位是想坐收漁翁之利了?!?p> 長尊將目光移到無妄身上,此人的身份倒是神秘,他硬是查不出來,不過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他緩緩踱步:“聽聞凡間有一句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們這五個人,已經(jīng)沒人攔得住了,那么就聚齊吧,至于仙族,想復活便復活吧。”
酩齊悠閑道:“所以,我們想要的是你們。”
羽仟知道他們的意圖,不動聲色道:“復活了仙族,我們就死了,同心珠串的屬性雖然會偏向仙族,但是如果你們強取豪奪,花落誰家倒也不一定,你們兩位誰得了同心珠串,誰就是天下之主?!?p> “聰明。誰讓你們非要救那個仙族呢,既然如此忠心不二,便為了它去死吧?!?p> 呂凝笙忽地笑出了聲:“所以你們覺得,我們五個人是為了救仙族才站在這兒的?”
酩齊和長尊將目光移至她,卻根本不在意她要說的話。
“誠然,先仙帝恩施廣眾,我們的確感恩,不過,現(xiàn)任仙帝卻并不值得我們五人任其擺布,為他付出生命?!?p> 酩齊抬眼,淡淡說道;“所以呢?你們又為了什么呢?”
凝笙看向長尊:“長尊,聽聞你還有一子,名為天華。”
這兩字一出,長尊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鐵青,再也不復剛才的冷靜,他的心上有兩處傷疤,一處是他的夫人,一處便是他的大兒子天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的逆鱗,他暴怒:“你給我住嘴!”
凝笙恍若未聞,自顧自說道:“聽說死在了那一場大戰(zhàn)之中?!?p> “你想死嗎?!”長尊青筋暴起,凝笙的話一字一句地像刀子一般插入他的心。
凝笙看著他,長尊雖曾想害她性命,卻終究沒做出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何況他還是天墨的父親,她其實并不想揭開他的傷疤,她的聲音放柔和了許多:“長尊,你聽著,仙族復活之時,所有在那場大戰(zhàn)中死去的人都將復活?!?p> “包括你的兒子,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