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讀懂了倆徒弟大同小異的腹誹,老和尚不再微笑,而是正色道:
“你們?nèi)f不可輕視任何犯錯的人,想那阿阇世王,殺父,囚禁母親,還伙同提婆達(dá)多要加害釋迦牟尼佛,他所犯的都是五逆十惡的重罪,果報(bào)定是墮無間地獄的,可他最后,蒙佛教誨,幡然悔悟,成為佛門大護(hù)法,臨命終時,更是真心懺悔過往惡業(yè),最后,往生極樂世界的品位:上品上生,花開見佛,直接就是法身菩薩了……”
“阿阇世?就是《無量壽經(jīng)》第10品里面提到的那位阿阇王子?”見師父面露凝色,周均益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正是!”老和尚點(diǎn)頭回道。
“師父,為嘛我要三年以后才能進(jìn)佛門?為嘛我要去師兄那個公司里?”差點(diǎn)兒就脫口而出“破公司”仨字。
說這話,并不是宋晨冬對佛經(jīng)有多感興趣,他更關(guān)注的是老和尚對自己的安排。
盡管奶奶臨別時,叮囑他要聽老和尚的話,可一想到要去一個陌生的領(lǐng)域,且不可避免要去面對那個始亂終棄的便宜爺爺,他就頭皮發(fā)麻,眼睛脹……
老和尚搖搖頭回道:
“你尚有情劫要渡,過了這一關(guān),才能進(jìn)得了佛門……”
“那過不了呢?”周均益不由惡意滿滿問道。
“那就還得再等好多年?甚至……”
“我不會的,師父,至今,能降住我的女人還沒出生呢!我對她們有12分的免疫力?!彼纬慷判臐M滿回道。
“那滿分一定是100分?!敝芫嬖俅翁Ц埽医形蚰?,二師兄,輩分還想逾越了去!哼!試試看?
“滿飯能吃,滿話不可說。事實(shí)上,她已出生了,只是你倆尚未相遇罷了,你呀!先過了那一關(guān),再說吧!”
老和尚不能告訴他,N多世,他就是栽在這女子手里,一開始,還出于自愿,信誓旦旦,不離不棄,直到……這小子,這孟婆湯一喝,全給忘了。
“師父,要不您就把我留這里……我不就沒機(jī)會出去了嗎?這樣,也不會遇著了呀?”宋晨冬再次懇求道。
“哼!虛竹(詳見金庸著作《天龍八部》)都出家了,不還俗了嗎?進(jìn)進(jìn)出出,有意思嗎?”周均益繼續(xù)唱反調(diào)。
“表叔,您這是對那個法號耿耿于懷吧?”這時候,要是宋晨冬還看不出癥結(jié)來,他也就真的是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好了,今日之事也解決了,你倆可以回去了,我就不留你們用餐了,有人來了!我送你們出去吧!”老和尚正說著話,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周均益他們循聲望去,卻見一僧袍小和尚正疾步朝這邊走來,看來,師父確實(shí)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他們的,忙起身,迅速跟著老和尚走出禪房。
虛空老和尚簡單與他們道別之后,就跟著那小和尚一起匆匆離開了。
這時,周均益不再那么囂張,因?yàn)樗蝗灰庾R:他沒開車,有求于人。
兩人走出寺廟,一同來到停車場,他思維在肚子里打了幾個轉(zhuǎn),就倚老賣老說道:
“還沒出家,你還是得喊我一聲表叔。對了!這兩天你有事嗎?”這“閃電戰(zhàn)”就是想讓“二師兄”措手不及哇。
“表叔有求于我?”陽光男孩宋晨冬卻沒那么陰暗,他預(yù)感是有什么好差事。
“如果沒事兒,就先隨我留在無錫,我有事情要處理?!敝芫嬉娪袘?,雖輕描淡寫回道。
“工作的事兒嗎?”宋晨冬扎出了苗頭。
“我這里有幾家分公司,需要接手,到時除了家族里面的事務(wù)要你接手,這里的部分業(yè)務(wù),也由你與這里的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一起負(fù)責(zé)?!敝芫娲_實(shí)有這公事方面的打算,不過……
“這么快就要進(jìn)入狀態(tài)了?我還沒準(zhǔn)備好呀?”宋晨冬真的不想被圈養(yǎng)在這樣中規(guī)中矩的公司里,朝九晚五的工作,三年吶!1000多天,這日子怎么熬?!
“投胎也沒準(zhǔn)備好,不也來了嗎?”周均益卻死死咬住,不松口。
“哎!這倒是事實(shí)。”宋晨冬不由認(rèn)命地哀嘆。
奶奶說要聽師父的話,師父說要聽師兄的話,那不就是要投降了?
做慣了閑云野鶴,要做個企業(yè)精英,還真是令他頭痛不已,兩眉皺到能夾碎6個核桃。
“不是要讓那些嘲笑你‘?dāng)?shù)學(xué)好,卻沒用,考了985也只能給人看風(fēng)水的人’仔細(xì)瞧瞧,數(shù)學(xué)好的人還能做公司的CEO嗎?”
“對哦!有道理哦!準(zhǔn)了!”宋晨冬痛定思痛,也就麻木了。
“走吧!”
“我們?nèi)ツ睦???p> “我無錫的家?!?p> “……”
就這樣,周均益忙得焦頭爛額,因著沒有車,抽空來無錫,就想在第二天完成與顏素說好的預(yù)約——看一場電影,一場只有他們的電影。
顏素終于接到了周均益久違的電話,并且,周均益所提的那個問題,她也早就解決了,除了兒子凌亦凡還不肯開口,她現(xiàn)在就只欠東風(fēng)了。
因此,她如實(shí)回道:
“哥,都安排好了,是不是過了年上班?”
其實(shí),當(dāng)周均益問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就知道,出家的事兒已成定局,既然事已至此,也無力改變,就只能順勢而為了。
“之前說過,要請你看一場電影,不知你什么時候有空?”
“明天吧!”現(xiàn)在不上班了,周六、周日反而忙了,要陪丈夫、兒子,還要拉著他們?nèi)ヅ愀改浮?p> “好!上午9點(diǎn),可以嗎?看完,一起吃個飯?!?p> “嗯嗯!”顏素掛完電話,就在神游:會是什么電影呢?她喜歡看有深度的文藝片,對了,當(dāng)初為嘛會引出看電影這個話題呢?
一時間,顏素仿佛失憶一般,居然一點(diǎn)都想不起來了。
她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腦瓜,嘀咕道:
“哎!老年癡呆了!老年癡呆了!”
也不管了,反正明天就揭開謎底了,都等這么久了,再等一晚上,也不多……
“怎么了?小傻瓜!腦袋不疼嗎?”這時候,凌飛從樓上拿著茶杯下來,正好看到了她自虐這一幕。
顏素被他突如其來地一問,問得有些慌亂,不禁老臉一紅:畢竟明天要去看電影,跟一個丈夫以外的異性一起看電影,怎么說,都有紅杏出墻的嫌疑。
不過,她還是迅速調(diào)整了一下,答非所問道:
“老公,我同學(xué)終于確定要出家了,我做總裁的夢想就要實(shí)現(xiàn)了!”怎么就覺得自己這么說有些缺德呢?顏素暗暗鄙視自己。
“哦!恭喜你了!老婆!”凌飛真心為她感到高興,盡管他直覺顏素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想著幫助她實(shí)現(xiàn)總裁夢想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熱心”男同學(xué),也就不再深究了。
畢竟顏素的心性,他了解,哪怕真的余情未了,她也會極力克制自己。
更何況現(xiàn)在亦凡正在關(guān)鍵期,視兒如命的顏素又怎么會逾越雷池呢?
就算是王牌對王牌,勝算完全就在自個兒這里,還有什么可發(fā)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