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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你

第三十一章 烏龍的生日禮物(一)

二十年前的你 云心若詩 2806 2020-08-21 09: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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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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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3月15日..........星期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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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shù)日來,保衛(wèi)處的事似乎特別多,安保委員自然忙得不可開交,辦出入卡、給自行車登記、交停車費(fèi)之類的。何斌當(dāng)了這差,不僅人比以前活躍了,說話做事氣勢派頭也比以前足,時常對毛廣海、彭思宇他們呼呼喝喝起來。

  今天從早上到下午一直都在考試,我考得渾渾噩噩的,考完之后心里也沒底。看書、寫作業(yè)也沒什么計(jì)劃安排,碰到哪個做哪個,做完了就坐著發(fā)呆。我發(fā)呆時,發(fā)現(xiàn)陶然也坐在位子上歪著腦袋發(fā)呆,偶爾推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厚實(shí)的毛衣已經(jīng)褪去,里面穿一件單薄的白襯衣,外面套件新黑色西裝外套。以前沒見他戴過眼鏡,這戴上眼鏡比以往斯文了些,少了些頹廢。下課和放學(xué)后他沒和史輝形影不離地去食堂或去宿舍,相互連招呼都沒打,似乎兩人在刻意避免眼神接觸。

  史輝的笛子吹得不錯,晚自習(xí)前,我跟他說:“你笛子吹得不錯?。∥抑霸谝粋€民樂曲譜里看到個很好聽的笛子獨(dú)奏曲譜,改天抄來給你看看?!?p>  他緊張又羞澀地說:“不……不用了,我不識譜。”

  “?。磕悄闶窃趺创档炎拥哪??”會樂器的人不識譜這件事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

  “我……只是記著什么時候放哪個指頭……硬記指法……”他尷尬地怯生生地說。

  “哦,”看來笛子的事很難繼續(xù)聊下去,我換了話題:“你最近和陶然有什么事嗎?看你們都不一起行動了?!?p>  “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他說話自然起來“也沒發(fā)生什么,他也沒跟我說什么。”

  “哦,這樣啊……”看來陶然突然對朋友冷淡是慣例,不是針對我一個人。

  正說著,隔壁班的兩個男生踢球,打碎了我們班窗戶的玻璃,班頭馬上挺身而出,找那兩個人算賬。三個人站在一塊,班頭明顯矮了一頭,氣勢倒是不弱,嘴叭叭地挺能說。何斌看見了也走出教室去做他安保委員的事,他把魁梧的身材往那兩個男生面前一擺,對方氣勢頓無,但仍掙扎著賴賬,不愿賠。一塊玻璃,后來扯皮扯到雙方班主任協(xié)商的程度,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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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上有許多人提議想要安排個春游的活動,但要跟老班商量,不知道能不能行。到宿舍,仍有人在談?wù)摻加蔚氖拢R小芳說她去跟老班商量申請去郊游,大家聽她這么說,呼啦一下都圍到她身邊,商量去的時間和具體安排哪些活動內(nèi)容,熱鬧地談?wù)摿税胩欤殖读藗€不著邊的理由說她不去跟老班申請了。我最討厭這樣出爾反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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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3月18日……星期六……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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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一段時間一直在讀《紅樓夢》,看故事里的聚聚散散、分分合合,不免讓人惋惜。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有聚就有散,想不散便不要聚。以我的心性,見不得聚散時的離別,便會提前選擇不聚。今天得一佳句,甚是喜愛,只是意境凄涼了些,但喜愛的也正是那份凄涼。這佳句為湘云與黛玉粘句所得:“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詩魂。”

  晚飯后,在路上遇到陶然在雨中奔跑,外套的衣襟被風(fēng)撩起,在空中做無規(guī)則運(yùn)動,頭發(fā)也似風(fēng)中搖曳的樹葉,隨他跑動的頻率顫抖,里面的襯衣緊貼在身上,顯得越發(fā)瘦了,臉?biāo)坪趸\罩在某種陰影里,始終看不清。我繞道與他“擦肩而過”,和他打招呼:“怎么不打傘啊?”他笑了笑,笑得很恍惚,我壓根沒看見他上翹的嘴角和瞇起的眼睛,他的臉是模糊的。也許他壓根沒笑,那只是我的感覺。

  沒有回答,他回避著什么,又追趕什么似的跑了。我仿佛早知道不會有回答,但還是問了一聲。佇立風(fēng)中,覺得自己像飄落的在空中旋轉(zhuǎn)的枯葉,頭暈,心底一陣痙攣,我努力去壓制,沒有用,這痙攣到胃再傳遍周身各處,寒意侵襲全身。我們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變成陌生人了嗎?連是什么引起的變化都不知道,還會有轉(zhuǎn)機(jī)嗎?想起蘇小鵬曾寫給我的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此簡單的道理我怎么不明白呢?不是不明白,是不甘心吧?!

  還有幾天就過生日了,沒想到今年的生日竟讓我這么期待,盼望那一刻能收到我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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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3月19日……星期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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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藝婷最近拜了個干哥哥,便時常在我和東霞面前展現(xiàn)這個干哥哥對她的各種寵。作為獨(dú)生子女,我也很渴望能有一個年齡相仿、談得來又照顧我的哥哥或姐姐。東霞說拜個干哥哥很簡單,我想了想,男生還是算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在宿舍住的這些日子里,奚萍在生活上對我十分關(guān)心和照顧,要是能認(rèn)她做個干姐姐倒是不錯。我把這個想法跟奚萍說了,她也挺高興,覺得我拜她當(dāng)姐姐是看重她,兩人一拍即合。因我倆都不太懂義結(jié)金蘭的儀程,我也頂討厭形式主義的東西,便舍棄了繁瑣的結(jié)拜儀式,只口頭上以姐妹相稱。

  數(shù)學(xué)課上,得知上次數(shù)學(xué)考試我的分?jǐn)?shù)又創(chuàng)新低,自責(zé)愧疚到極致便麻木起來,已不想再哭,只呆坐著放空。李文秀又被叫回家了,說是她爸癌癥轉(zhuǎn)移,腦袋里長了個瘤子,估計(jì)人快不行了。我的頭也疼了起來,最近頭疼得越發(fā)頻繁,稍一抬眼,便牽扯得前額和左邊腦袋里面疼,莫非我的腦子里也長了個瘤子不成?真要是長了倒好,免得我這無用之人在世上多活一日多浪費(fèi)一日的糧食,還是快些死了干凈。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云證。無可云證,是立足境。方是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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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3月21日……星期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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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來,前后兩排的男生下課的時候不再埋頭寫作業(yè)或同排橫向交流,總會拉著我們隨意地聊點(diǎn)什么,莫名其妙地和我們這一排話講得多了起來,不似以前那么拘謹(jǐn),就像突然打開了某個限制的開關(guān)。

  莫凌波便是其中之一,以前以為他是個內(nèi)向的人,跟女生說兩句話就會臉紅,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竟是個極活躍而又熱情的人。他在草稿紙上很認(rèn)真地寫著他研究的打游戲的各種“絕招”、“秘籍”、“攻略”。他有一本專門的歌詞本,里面工整地抄錄著很多流行歌的歌詞,每到孫藝婷教唱歌時,他便會把本子拿出來對著歌詞學(xué)唱。他把讀書考大學(xué)作為唯一興趣的好友譚小鐘稱為大木頭書呆子,課間會給我們講些不太好笑的冷笑話或者推薦一些他覺得還不錯的小說,當(dāng)然他也經(jīng)常會搶東霞的言情小說看。就這樣,他跟我們這一排的女生已然十分熟絡(luò)。但跟我們說話有時也還是會臉紅,莫非“臉紅”是他的某項(xiàng)偽裝技能?其實(shí)與朋友相交像莫凌波這樣平淡也挺好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不必像與陶然的相處,在極冷與極熱之間轉(zhuǎn)換,容易“感冒”。

  晚飯前,東霞遞給我一個厚厚的禮品本說:“Happy Birthday!”

  我說:“明天才是我生日。”

  她笑著說:“我知道,提前送給你!我要當(dāng)今年第一個送你生日禮物的人。你日記本快寫完了,就用這個續(xù)著寫吧。”

  “那我可舍不得哦,留著以后在更重要的地方用吧。”我很開心,不是因?yàn)槎Y物,而是因?yàn)樗诤跷?。高中三年已快過半,仔細(xì)回憶,曾經(jīng)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每一個片段、每一個點(diǎn)點(diǎn)滴滴,不斷發(fā)生著變化。與方倩倩一起有力使不上的無奈,奚萍的關(guān)切和詩意,和陶然得痢疾似忽冷忽熱的反復(fù),盧小芳不斷展現(xiàn)的多面性,班頭的責(zé)任心,東霞的真性情,何斌冷酷、無視一切的外表下有著溫柔細(xì)致的內(nèi)心,單凌云對音樂和籃球的喜愛與執(zhí)著,樂為的才情與認(rèn)真,孫藝婷的好心態(tài)和玩世不恭的間隙展露出的進(jìn)取心,善良、老實(shí)巴交、愛鉆牛角尖的尚小慶,積極開朗有毅力的許瑞生……好多好多人中,有我敬佩喜愛的,也有我厭煩唾棄的,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各人有各人的脾氣秉性,同學(xué)一場,不應(yīng)有恨。

  還沒收到小點(diǎn)子和蘇小鵬的信,再等等看吧,等明天……

  明天過生日啦!

  明天會有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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